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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竹岛识亲白衣相(1)

当日舍身崖,雪冰重伤之中跳崖而下,迷迷茫茫中,似乎落到某地,四周青色的雾岚迷蒙一片,脚下的土地是黑色的,四周瞧不清的迷雾中什么东西飘来飘去。雪冰惊讶退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身子跌倒,地下忽然冒出一个鹰嘴似的怪物去衔她的鞋子。雪冰挥手扑打,地下冒出的怪物越来越多,拉扯着雪冰向黑色土壤中拖去。

雪冰惊叫,挣扎之间,耳旁忽然传来清冷冷的话语:“无渊之界,生死无渊!”半空中一人缓缓落下,瞧他面孔似是柳东剑。雪冰忙呼喊:“爷爷!”又觉得落下之人似东方青云,忙叫道:“外公!”细瞧那人脸面,又不似东方青云。

正思想间,却听那人回道:“雪冰!”是再熟悉不过的逸飞的声音,雪冰大喜:“哥哥!”挣扎上前。那逸飞却又变成女子面孔,飘然的裙袂缓缓扬下,四周青色的雾岚变成了暖暖的金黄色,黑色的土地慢慢退去,草绿的颜色弥漫开来,点点的乱花渐欲。

雪冰瞧身前女子,呆了呆:“林姐姐!”红艳的莲花脚下铺散,只听那女子柔和的声音道:“梅儿妹妹!”雪冰不明白,瞧她面容,似乎不是林婉秋而是水伊灵,又是道:“灵儿姐姐?”

那女子弯腰将雪冰扶起,瞧她懵懂的神色:“梅儿妹妹,你在思念柳逸飞吗?”雪冰莫名其妙:“哥哥?”那女子摇头:“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只是能帮你凑齐定海神璧的人。你还记得这枚竹签吗?”

雪冰瞧她手中竹签,忙低头瞧自己领口,忽然想起当日在峪水峡谷自己追问逸飞究竟喜欢谁时将那枚竹签送给了逸飞帮他促姻缘。那女子瞧她神色,忽地一叹:“难道这便是天意!签牵一世情,玲决此生行。想不到青阳公竟也失算了。”素袖一拂,漫天的梅花如雨而落。只听她道:“梅儿,回去吧!”一阵疾风将雪冰卷了起来。

啊——

雪冰梦中惊醒,脑袋疼痛欲裂,手掌使劲捶了捶脑瓜子,怔然片刻,头顶忽然一滴水珠滴落,瞧四周情景,各色晶莹冰柱,自己正身在一处钟乳洞穴内。雪冰惊奇,手扶身下石钟乳形成的寒玉床,环绕寒玉床是宽阔的冰河,两条彩虹般的冰桥架在河面上,通达洞穴出口。

如此奇景,雪冰正惊讶此为何地,忽听一人道:“醒了!”只瞧出口一侧数根石钟乳阻隔的台子上,正坐着一个清癯老人。雪冰瞧他,愣了片刻:“鬼……鬼谷前辈?”鬼谷遥瞧她认识自己,起身道:“虽然你的武功废了但记忆却未曾落下,也是值得庆幸。”

雪冰一愣,低头瞧自己手掌道:“我的武功没有了?”鬼谷遥点头:“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留的性命已是万幸,武功没有了可以从新习练,如果命没了,那可真的什么都没了!”

雪冰想他话语有理,但自己习了十六年的武艺竟然就这么没了,心中依旧不甘。起身下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抬头瞧鬼谷遥,正询问这是什么地方,是他救了自己吗?洞外忽然一个声音唤道:“爷爷!爷爷!”洞口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瞧到站立冰桥上的雪冰,乌黑的发髻,如雪的白衣,冰河上氤氲起得雾气将她衬托的如梦似幻。少年呆了呆,忽然惊喜道:“神仙姐姐?”也不管鬼谷遥了,微笑走上前去道:“姐姐,你醒了。”

雪冰瞧眼前少年,俊秀的脸庞,明澈的双眸,一身天青色长衣,温煦的笑意,手中还握了一柄碧玉洞箫。雪冰瞧到他,心中不觉暖暖的,向着他微微一笑。那少年大喜,搀扶雪冰走过冰桥:“姐姐,我叫薛若宸,爷爷和奶奶他们都喜欢叫我宸儿。姐姐叫什么名字!”

雪冰道:“柳雪冰!”若宸想刚才雪冰站立冰桥上的清落身影,不觉叫好:“雪冰!真好听!那若宸从今以后就叫你雪冰姐姐可以吗?”雪冰微笑点头。鬼谷遥一笑:“你这臭小子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不去陪着奶奶,跑这儿来干什么?”

若宸抬头瞧雪冰:“奶奶要我来瞧雪冰姐姐醒了没有!”鬼谷遥向着雪冰道:“你应该谢谢他的奶奶,是她救了你!”雪冰听若宸称鬼谷遥为爷爷,然后又说什么奶奶,本来以为若宸口中的奶奶是鬼谷遥的发妻。但又听鬼谷遥说他的奶奶,话语之中似乎并没有夫妻之意。

若宸拉着雪冰手掌道:“姐姐,你们怎么都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一个都字,雪冰诧异:“还有别人从那悬崖上掉下来吗?”若宸点头:“是啊!”转目瞧鬼谷遥:“爷爷说,加上姐姐你,共有五个人从那上面掉下来。不过其中四个是……大约十几年前了吧!爷爷,是吗?”

鬼谷遥点头,话中暗示:“十六年前!”雪冰惊讶,自己今年恰好十六岁,而十六年前,阮姑姑说的,爹爹抱着妈妈的遗体从上面跳了下来,刘江的两个徒弟,也有可能被冷纪夜打下悬崖,难道……!目光瞧向鬼谷遥,忙道:“前辈,那四个人现在哪儿?”

鬼谷遥摇头:“死了三个,疯癫一个!疯癫之人便住在岛西一处洞穴里!”雪冰身子一晃,死了三个,疯癫一个,妈妈是不可能活过来,那疯癫的一个是谁?忙道:“雪冰谢过前辈!”出洞穴去岛西寻疯癫之人的住所。

若宸忙拉住:“姐姐,你去哪儿?你要去找那位疯癫的怪叔叔吗?他会杀人的!”雪冰摇头:“但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若宸瞧她说的坚决,忙道:“姐姐,宸儿陪姐姐一起去!”

穿过几丛竹林,眼瞧前面矮山,若宸道:“那怪叔叔就住在那儿!”过了木桥,道路崎岖难行,若宸忙搀扶雪冰小心,拐过几处小弯,眼前竹子上忽然横七竖八绑了很多绳子,雪冰道:“这些绳子?”

若宸抓着一根绳索翻了个跟头:“宸儿常常瞧到那怪叔叔走钢丝一般在这些绳子上跃来跃去,有时候又像猴子一般抓着绳子满天飞。我看的好玩,也来偷偷玩过一次,结果被他瞧到了。那怪叔叔发起疯来差点把若宸给埋了呢!从那以后,奶奶再也不要宸儿来这边玩了。但是,奶奶却每月都给那怪叔叔送些食物,食物里面有奶奶给他配制的治疗疯病的药。如果不那样,他不会吃药,那疯癫之症便也永远不会好了!”

雪冰赞道:“奶奶心肠真好!”若宸欢喜:“那当然了!”雪冰瞧他说的得意,道:“奶奶叫什么名字?”若宸忽然皱眉:“奶奶姓薛,若宸也行薛。奶奶叫什么名字,若宸就不知道了!但是,奶奶说我们有一个大仇敌,杀了我们家几百口人!我和奶奶因为服用了一个老神仙给的药,假死躲过敌人的追杀,然后被送到这个毛竹沙来。”

若宸说着,抬头瞧雪冰:“姐姐,外面的世界好玩吗?”雪冰被他问得一愣,只听若宸道:“若宸很小的时候,只记得家里好多人,可热闹了,但是家里人总是不许若宸出门,他们说外面的人都很坏。后来,家里的人都死了,若宸一觉醒来,便来到了这个岛上,若宸从来没有瞧过岛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雪冰怜悯,抚了抚他的额头道:“外面的世界……!”心中沉吟,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吗?如果很美好,自己又如何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心口忽的莫名刺痛,疼的弯下腰来。

若宸吃惊:“姐姐,你怎么了?”雪冰手捂着胸口蹙眉摇头,慢慢来到路边石墩上坐下,若宸道:“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宸儿去打点水来姐姐喝!姐姐坐着别动!若宸很快就回来!”雪冰瞧他如此关切,心中感动,口中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点头。

若宸去溪边打水,雪冰坐在石墩上,休息片刻,心口疼痛渐减,若宸还没回来,瞧竹林后的山洞入口,难道那怪叔叔便住在那儿吗?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洞内阴暗非常,雪冰点燃石桌上的灯盏,手持灯盏打量室内,桌子上有乱七八糟的碗具,碗中尚有啃食剩下的干粮。石桌一侧用竹叶竹枝铺成的床铺,一件破烂衣衫丢在床头。

如此简陋的住所,雪冰瞧得心痛,转身,忽见身后岩壁上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刻字,忙拿着灯盏走进,半边墙壁的刻字,虽然字迹深浅不一,却刻得只有两个字——子娴!

雪冰心头突地一震。子娴,子娴,东方子娴!妈妈的名字,难道若宸口中的怪叔叔竟然是……!泪水不觉涌了出来,身子一退,脚下忽然当的声响,一把残损的匕首映入眼帘,忙弯腰捡起,匕首背面有一个篆书的刘字。

若宸奔进洞穴:“姐姐!”但瞧雪冰握着匕首泪水涟涟,心中不解:“姐姐,你怎么了?”雪冰手掌颤抖的拂过岩壁上的刻字:“子娴!子娴!”若宸道:“奶奶说那怪叔叔疯疯癫癫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记得这两个字。每日不停的在墙壁上刻字。姐姐知道子娴是什么意思?”

雪冰还未回答,若宸忽地惊叫,身子已被甩出洞外。雪冰忙转身,只瞧一个黑影欺了上来,未及瞧清面目,拿着灯盏的手已被扣住。灯盏掉在地上点燃干裂的竹枝,借着火光,雪冰瞧清身前人的容貌,浓黑的眉毛,瞪视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脸庞。本是极好看的模样,却铺散了一头凌乱的头发。

雪冰呆呆瞧着他,那人也是愣愣盯着雪冰瞧。身后火焰愈演愈烈,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若宸洞外焦急呼喊。这难道便是爹爹么?雪冰想若宸刚才的话语,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子娴两个字。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却还记得妈妈的名字,泪水不觉夺眶而出。

那人瞧雪冰脸颊泪水,松开手掌向她脸上抚去。粗糙的手掌摩擦湿滑的肌肤,雪冰突地向他手掌上抱去。那人啊的大叫,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火焰中几个翻腾奔出洞去。

走了那怪人,雪冰还在里面,眼瞧倚着岩壁慢慢蹲下的雪冰,若宸扑打烈焰冲了进去:“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扯了她的手掌将她拖出洞外。

烈焰焚烧衣袂,竹林上空两只雄鹰盘旋鸣叫,闻讯赶来的鬼谷遥和薛婆婆瞧得二人如此景象都是吃惊,薛婆婆询问若宸有没有伤着,若宸摇头,瞧依旧发呆的雪冰,摇着她的肩膀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雪冰愣了愣,转头瞧他,眼神中的迷茫,忽地一弯腰,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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