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川被自家小叔的不靠谱震惊了，他被扔到半空，在空中翻滚了两下后，凭借整整一年训练出来的强大体质，硬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稳稳落地。
而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的祈安然就没这么幸运了，从柱子上滑下来坐在地上半天醒不过神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祈三儿瞪大了眼睛，然后喷笑出声，显得有些阴沉的脸都笑得扭曲了。
他还以为祈安然转性了呢，结果纯粹就是在逞强……不行了，笑得他肚子疼。
祈明虎在一边看着这一出闹剧也险些笑出声，但看到父亲这么失态，反而不想笑了。
就算安叔叔犯了次蠢，他爹不至于笑得这么欢吧。
才五岁就已经显得肥肥壮壮的祈明虎看了眼周围，果然，那些本来想笑的人都被他爹吓了一跳，都在看着他们，反而没多少人关注安叔叔了。
他悄悄拉了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的爹，对方却根本没理会，他只能一脸丢人地别开眼，正好与另一人对视。
祈云川站稳后，看着小叔叔的蠢样，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看着同样觉得甚是丢人的祈明虎，两个此前甚至是连话都没说过的人，突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
这边缓过来的祈安然听见嘲笑声，一下子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指着祈三儿就骂道：“你个实力不行的死矮子笑什么笑。”
从小到大，在身高上他一直压了祁三儿一头，这让他甚是骄傲。
祈三儿却依旧笑个不停，毫不犹豫地骂了回去：“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拿出来翻，今儿我就是笑了你能怎么地？”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骂开了，但就是不动手。
旁边两个甚觉丢人的小孩凑在了一起，祈云川低声好奇问道：“你爹说得老黄历是什么啊？”
比祈云川还高半个头的祈明虎同样低声回道：“他们说得应该是四年前的事儿吧……那时我也才一岁，我爹和安叔叔一起带队去青安城参加部落会晤，然后还竞争了一下青安城城主的位置。
后来安叔叔侥幸走了大运胜了一筹……我爹说的，自此之后，他两一见面，安叔叔都说我爹实力不行，估计我爹也都快听习惯了。”
说起自家老爹的黑历史，小胖子也是一脸的无所谓。
祈云川好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部落会晤是什么？”
祈明虎惊讶地看了眼这个好像格外缺乏常识的小伙伴，知无不言：“就是我们青丘部落内各氏族大人物的一次会面呐，每五年一次，然后进行族中小辈的比试，借此观察各氏族的实力。
不过每次都是其他氏族联手打我们祈氏，还打不赢，嘿嘿……”
心宽体胖的祈明虎格外骄傲的笑着，转眼就将他爹的丢人行径忘了个干净。
祈云川了然的点头，原来是例行踢馆啊。
“哦对了，应该明年就有一次，不过可能没我们的份儿了，唉，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青安城呢……”
小胖子在那自怜自艾，两个幼稚的成年人却是越吵越凶，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动手。
嗯……难道是因为旁边就是传道阁，都从心了？
“我告诉你，当年我是让着你才让你顶了你大师兄的位置，不然那有你的份儿。”
“呵呵，牛都让你吹到天上去了，有本事拿实力说话，实力不行还在这乱吠。”
“你……”
周围众人都不急着下去了，不约而同将吵得正欢的两人围在中间。能到这里的人地位都不低，虽然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起哄，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正当众人包括刚还倍觉丢人的两小孩围观的兴起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行了，都散了吧。”
吵架的两人一下子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吵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围观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对阁楼门前出声的老人躬身一礼，恭敬道：“淮族老。”
“嗯，孩子们从北边下去吧，剩下的该去哪去哪。”祈淮安说了两句，便又回了阁内。
“是。”众人同时回道，然后四散开来。
祈安然很幼稚的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祈三儿重重一哼，然后走到祈云川身边，也不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随意蹲下来对他说：“小川儿伤着没？”
祈云川微笑地看着与他视线平齐的小叔叔，心中暖暖的，乖乖摇了摇头。
“那就好。”祈安然松了口气，然后指了指北边一条青石砌成的台阶，说道；‘从这儿下去走到头就到阵徒堂了，那儿不允许我们去，你自己去吧，没问题吧？”
“没问题。”祈云川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你记住，目前你们这群小家伙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阵徒堂，南边那条路通向的阵师堂，以及这传道阁，你们都是不能去的。”
祈云川再度点点头，见小叔叔还有说下去的趋势，而自己新交的小伙伴就快要走了，不免有些着急，连忙说道：“那……那我就先走了，小叔叔再见。”
“行吧，那酉时【下午五点】我在这里等你。”祈安然意犹未尽地住了嘴，说道。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依小川儿的实力，一整天应该是能出来的……吧。
祈云川听他同意，连忙跑向了在台阶口等他的祈明虎，两人结伴往下走。
……
青石阶蜿蜒而下，隐没在一片竹叶潇潇，两人走得慢了些，被一群兴奋过头的孩子甩在了后头。
竹林中实在幽静，让祈云川很是喜欢。看天色还早，便放心地缓步走着，深吸一口气，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进入肺中，不由得神清气爽。
祈明虎眼看着一群人跑得人影都看不见了，不舍地看了一眼，但还是跟在祈云川，热情地跟他搭话，真诚的眼中却含着些狡黠。
“你叫祈云川对吗？我叫祈明虎，我爹说我娘怀我的时候他们都梦到了一只威武的大老虎，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儿，还说我以后连风虎一族的妖兽都能驯服。”
“嗯，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儿也是因为云川这个地方对她很特殊。”
“哦，我从来没去过祈连山以外的地方……以后，我们一起去云川看看吧。’小胖子眼中满是渴望，期待的看着身旁的小伙伴。
“好！一起去。”祈云川笑了出来，郑重的说道。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一道普普通通的院门横在路边。
如果不是前方没了青石台阶，而是变成了铺满落叶的山间小径；如果不是门外站满了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他真的会将这门直接忽略过去。
因为这所谓阵徒堂的大门，实在是太普通甚至是破旧了。
两人宽的竹片制的门扉，青绿中又透着枯黄的颜色，被门前稀稀落落几根在隆冬里有些发黄的翠竹一遮，显得毫不起眼。
门两边是石砌的围墙，那灰绿的石头也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青苔，让它得以隐没在竹林中。
祈云川看着眼前这十几个小孩子，有些无奈，然后被祈明虎拉着强行挤了过去。
等到了最前面他才明白，为什么在菁华苑里还无法无天的一群小子，会这么听话地等在外面了。
因为竹门虽然只是虚掩着，但却有个老者盘腿靠着门框打着瞌睡。
这老者真的是很老了，发须雪白，无一丝杂色，苍老的脸上满是深深的褶皱，如一道道沟壑般纵横交错。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满是补丁的麻衣，脚上一双草鞋，在寒风中睡得正香，甚至微微打着呼噜。
祈连山里的人，虽然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但却绝对做不出欺老之举，哪怕是几岁的孩童。
天色渐渐亮起来，之后到来的孩子年龄却越来越大，从六七岁到十一二岁不等。
当今天的第一缕阳光落到老者的脸上的时候，老人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伸直了胳膊打了个哈欠，轻轻扫了眼门外这一群小萝卜头。
奇怪的是，大声喧闹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子们，像是突然变乖了一般，渐渐噤了声，于是林中重新变得一片寂静。
“进去吧。”老者声音沙哑，站起身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像祈云川这些最早来的刚通过年祭的孩子脸上还留有几分惊容，后面的一些大孩子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众人跟着一起涌了进去，老者却已不见了踪影。
门后似乎与外面的竹林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里面的竹子出乎意料的青翠，生机勃勃，比起门外竹子在盛夏时节的样子好像还要更胜一筹。
林中依旧是一条小径，常见的灰青石板铺就，可石缝间竟还能看到一些嫩青色的小草。
十余个第一次来的孩子纳罕的看着这一切，毫无所觉地向前走，却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几十个大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祈云川作为这次年祭的第一，自然是走在第一位的，祈明虎跟在他身旁，而排第二的祈峰却不知是来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现在他都还没看到。
小径曲折幽寂，等走了快一刻之后还是同样的景色时，这些最大都不到六岁的小孩子们都有些慌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
本来还有些说话声的，现在反而寂静的更令人心慌了。
“后面……后面那些来过的人都不见了。”落在最后面的终于反映过来不对劲了，发出一声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