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藏在远处,而万物似乎皆有它内在的智慧。
……
……
直到人声远去,姚瞬才从暗处悄悄探出观望。
二楼还是茶楼的格局,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向下而行的楼道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等待着猎物的怪兽所张开的巨口,让人怀疑是否走进去便无法再逃出。
他打开了全景记录仪,准备搜集证据。
这个年轻的特派执行官自然是遵纪守法的联盟良好公民虞舜。
原本的执行官姚瞬已在镐京的灾难中死去了。雍熙为他做了些手脚,使他能直接融入联盟的官僚政治体系。
这可比去海西制造慢慢磨好多了,因为在唐联盟,玩政治的总比玩经济的要高出一级。
如果他能顺着这条路走,那昔日无法做到的任何难题其实都迎刃而解。
这世道,钱与权才是不变的话题。
不管一个人有多么努力,品德多么高尚,只要没有这两样东西,就是彻底的失败者。
每逢佳节整个家族聚到一起时,总免不了相互间的攀比与炫耀。
七大姑的儿子如果是有名的学者,那七大姑在饭桌上都有心情多吃些菜。
要是八大姨家里开了几所厂子,那其他人的奉承话就会显得异常动听。
可远房亲戚里万一出了个城主级别的人物,那不管相隔多少代,血缘关系多么淡薄,所有人都会一股脑的拿起酒杯敬过去,恨不得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说来也正常。
因为所有人在乎的都只是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其他人过的如何根本与他们无关,但要是与贵人的关系能为他们在争取自身利益的时候得到更多的话语权,那理性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自然是不会放过刷取好感的机会。
只有成功者才有话语权,他人可不会管这成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得来的。
他需要权力,故他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联盟发出的委托,故他能忍受与父亲和胞弟分别的苦楚。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他不想放过第二次。
……
有人来了。
他听见接近的脚步声。
一个人。
披着长袍,与那时舜见过的红黑色长袍类似,不过是灰白的色调。
那长袍大到能遮住整个人体,面部好像经过特殊处理,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那人站到椅子上,试图够到柜子最上层的图卷。
虞舜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拿出便携式射线枪,换上麻醉剂。
片刻之后,一位身披灰白色长袍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不知名的图卷。
他顺着楼道一路直下,不知穿过了多少守卫。
长袍夹层处的机械眼睛四处张望,记录下途中所见的一切。
白天见过的一楼还是那个布局,不过此时桌边坐着的都已换成了身着灰白色长袍的人。
奇怪的是,他们都趴在桌边,好像睡着了一样。
静悄悄地厅堂内坐满了人,却毫无生机。虞舜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没有看到所谓的地下室的入口,原本想着跟随其他人进去,谁知会是这个鬼样子,他又不敢贸然上去叫醒某个人,万一这是某种不能被打搅仪式的话,那可就直接露馅了。
“田恩,田恩!”背后有声音传来,虞舜回过头,发现楼道底部打开了一扇门,一个人站在外边朝他喊到。
“你愣在那干什么?仪式已经开始了,主祭等着呢,还不快点把图卷拿过来。”
田恩应该就是这个人的名字了。虞舜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过去跟到刚才喊话的那人身后。
楼道下还有一层通往地下的阶梯,好像从来没有经过维护和打理,他甚至听到有水滴击打在石面的声音,阶梯旁长满了墨绿的苔藓,一股子腐烂的味道传到鼻子里。
这儿的人可真懒。虞舜在心里想到。
走完阶梯,眼前是一处非常之开阔的住房,嗯,就是住房。因为他看到里面摆满了床铺,一些人平躺在上面,悄无声息,如同逝世不久的尸体。
整个氛围阴森的像是医馆的停尸间。
前面的那人直接躺倒一张床铺上,进入了“尸体”的状态。
诡异非常。虞舜不由得一阵恶寒。
记录仪已经把全过程记录下来了,所见到的应该足够说服联盟派出军队捣毁这一据点。
现在他最好就此离去,回到镐京给长官提供情报,但虞舜觉得这样也太过简单,不能给上面表现出自己有多强的能力。
他想要更大的功劳。
不知道这些床是怎么回事,外表看不出其中有何古怪之处。他觉得可以亲自试试。
虞舜找了一处离出口最近的床位,模仿着刚才那人那样躺下去。
没有反应,就是普通的床。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教徒所谓的仪式就是睡觉吗?
他努力回想起这一路的情景。突然有个想法闯入他的思维。
“智者永恒。”他在心中默念道。
一阵灰白色的光在脑海中迸发。
等到光芒散去,虞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新的地点。
石柱林立,这里是一处古老的祭坛。身边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大部分是人形,少部分是动物的样子,还有一些看着说不上来原型是什么的雕像。这些雕像都在自行活动,有的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虞舜回过神,向身上看去,发现自己果然也变成了一尊石雕。
这是梦吗?还是一场幻觉?可为什么衣服上的记录仪还在运转呢?手里也还拿着那份图卷。
“田恩!”祭坛上的蛇形雕像在喊他。
“快把图卷拿过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虞舜有些僵硬地迈着石化的脚步走过去,慢慢登上中心的祭坛。
那条蛇的雕像注视着他,红宝石制作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蛇形石雕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两只红宝石眼睛变得像是吸人魂魄的妖物一般,从指甲大小直接放大无数倍,就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好像处于世界诞生之初的黑暗中,在宇宙间甚至没有光明的概念存在的时间点。
虞舜感觉到有一个通常状态下无法想象的意识注视着他。
一片黑暗中,他看到了……
虞舜突然从床上惊醒,跌跌撞撞地朝出口走去,他听到了其他人醒来的声音。
“抓住那个异教徒!”有人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