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点了下头,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然后道:“李穆楚虽说游学于天朝,但他到底是西岳皇所倚重的大臣,这样吧,秦相你代朕去看看他。”
“臣遵旨。”秦风过恭敬答道,接着又转向张居正,很认真地说道:“张大人还有何疑问?请提出来,本相一一解答。”
张居正立刻回道:“秦相客气了,老夫只是羡慕那小七大人和秦相的交情真好呀,遇刺不找衙门,倒是想着给秦相送消息。”张居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秦风过毫不示弱地反击:“那张大人是什么意思?小七大人不该向本相求救?还是本相不该救小七大人?”他狭长的眸子敛了敛,又说道:“众所周知的,小七大人初初入朝为官,认识不了多少人,也就和本相还熟识一些,他向本相求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交锋起来,正当张居正要继续辩驳时,独孤行说话了,“好了,小七和秦相最为熟悉,向他求救无可厚非。张大人担心的是有些多了,但也是一片忠心。孟起,朕给你五天期限,哪怕掘地三尺都要把北冽贼人给朕找出了。行了,都退朝吧。”说罢,独孤行一甩袖子走了。
众大臣都九门提督朝孟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而孟起则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三天,谈何容易呀,他似乎都能预见到自己的下场了,可这是皇命,他又有何办法?就是皇上要他的脑袋,他也得双上奉上。
“相爷,卑职就全赖您了。”孟起对秦风过一抱拳,对于这位年轻又有手段的丞相,孟起向来是尊敬有加。
秦风过微一点头,“孟大人放心,本相定会鼎力相助。”这让孟起心里稍稍有了点底。
朝堂上热闹,小七却告假在家。等她用罢早餐过来看望李穆楚时,李穆楚早已醒来多时了,看到小七走过来,他的眼底浮上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小七,早呀!”他的笑容如夏日早晨的露珠,那么清新。
“早呀,李穆楚,你感觉怎么样了?”小七也笑着和他打招呼,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
“没事,只是中了几刀,其实没伤到要害,昨日吓着你了吧?”李穆楚深深地看了小七一眼,眼底有浓浓的怜惜,昨夜她一个小女子何来的力量和勇气拖着他一个大男人躲避追兵,换了其他的女人,估计早就吓得大哭了吧。李穆楚想着小七昨夜倔强的神情,心头一片柔软。这般独特的女子,让他如何能不放在心上?
“什么没事?你是没看到你昨晚那样子,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发烧——”小七立刻不依地说,说到这里她一下子想起昨晚帮他脱衣擦拭的情景,一抹红晕飞上她的面颊,小七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反正你要好好的躺在床上养伤。”
那抹烟霞看醉了李穆楚的眼睛,这么久了,难得见小七流露出女儿娇态,不由地让李穆楚心生喜悦。他心中默默想着:只要你没事就好!
小七一抬眼就看到李穆楚直愣愣地看着她,他清亮的眼睛中正映着她的影子,那个满面含春的女子是她吗?小七被这个词骇住了,不由脸上一热,别开了视线。随即又不甘心地转回来,瞪着李穆楚虚张声势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
李穆楚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在小七懊恼的表情中半天才止住笑,低沉的声音传入小七的耳朵,“是呀,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小生今日是头一回见。”
李穆楚的表情是那般认真,那么一本正经,小七不由地怔忪起来,她总以为李穆楚是菩萨座前的使者,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没想到他也会大笑,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也会这样说话。
已是两天过去了,孟起带着手下几乎都把整个京城翻遍,却依然不见北冽贼人的影子,他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满嘴都起了燎泡。他憋屈地提拳就砸到了墙上,“我老孟就不信邪了,他们能飞天遁地不成?”
孟起是个粗人,性子也直,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是真刀实枪拼出来的,在战场上,他奋勇杀敌不怕死,调入京城他勤勉做事忠心耿耿。由于他脾气耿直,也得罪了不少人,但皇上正是看中他的耿直和忠心才升他做九门提督。有这么一个人卫戍皇城,独孤行放心很多。
秦风过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飞天遁地那是不可能的,除了他们当夜就撤出京城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相爷的意思是说?”孟起心中一惊,他只是耿直,不是愚蠢,换句话来说能坐上九门提督这个位置的人岂会是愚蠢之辈?看看他这些年的所为就知道,他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真正有实权得罪不起的,他可一个都没得罪。
这个时候他显然也明白了秦风过的言下之意,表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应该不会吧?”他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不会?”秦风过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子说道:“能搜的地方都搜了,依旧不见人影,除了京城中有人庇护还会是什么?不仅是有人庇护,很可能这个人的官职还不低呢。”秦风过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孟起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他略一思索便朝秦风过拱拱手,“这事卑职得禀告皇上,若真是如相爷所猜,还是求道圣旨来得好。”这事太大了,他可做不了主,虽然他也是一品大员,京城中许多官员要看他脸色行事,但京中还有许多主是他得罪不起的,何况这是牵扯极广,他总不能带着手下挨个地搜府吧?得,还是请皇上定夺吧,哪怕要砍他的脑袋,那他也认了。
孟起走后,秦风过就招来了秦冥,吩咐他道:“今晚他亲自去学士府探探,我怀疑那些人就藏在学士府里。”明明知道张居正和北冽有勾结,却抓不到他什么把柄,拿不出证据就没有办法把事情公布于众,真够气人的。秦风过早憋一肚子火了。
“是,相爷!”秦冥应道。
“注意安全,若是困难就撤,别打草惊蛇了。”想了一下秦风过又交代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十有八九就窝在学士府里。这一回,他定要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入夜,一身夜行衣的秦冥便摸到了张居正的府外,他左右看了一下,便脚下一点轻快地飞到树上,巴着树干观察墙内的情况。
学士府内戒备森严,打着灯笼巡夜的家丁走过来走过去,这倒不算什么,让秦冥诧异地是府内似乎有不少暗哨,有几个还很厉害的样子,一个学士府用得着这样吗?看来府内一定有名堂。
秦冥换了个位置继续观察,直到灯火渐灭人声寂静,他才挑了一处没有暗哨的地方摸了进来。张居正书房的位置秦冥是知道的,他一路小心地摸过去,老远就见书房那里一片黑暗,他又靠近了一些,猛然发现暗哨多了起来,听着呼吸不像是普通护院。秦冥立刻收住脚步,整个人屏住呼吸紧贴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往回撤。
秦冥辨别了一下方向,去前院和主院看看。秦冥小心地避开巡夜的家丁,躲开暗哨,猫着腰贴着墙,一点一点地在府中探索着。
忽然秦冥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立刻便引来了巡夜的家丁,“谁?出来!”
眼看着一队家丁就要围上来了,秦冥倒也机灵,捏着嗓子学了两声猫叫,巧的是,叫声刚落,一只黑猫便从秦冥的右侧窜了出去,一溜烟跑掉了。别说家丁们被吓了一大跳,就是秦冥也被吓了一跳。
“嘿,是四姨娘的小黑呀,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吓了老子一跳。”家丁们走远了,秦冥才慢慢地从假山后面转出来。
在离主院约还有十步的时候,秦冥停了下来,越是靠近主院,暗哨的呼吸越是微弱,有两个秦冥都得静气凝神才能隐约感觉到,所以他不敢再朝前走。靠着墙边站了一会,秦冥想到相爷的吩咐,不要打草惊蛇,便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极不甘心,什么都没探着,怎么对相爷交代啊?想了想又走回来。
如此几次三番仍是拿不定主意,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喂,朋友,我都跟了你半天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从书房一路过来的是不是?”那人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敌意。
秦冥大骇,迅速转身退后两步,从没有人能靠近他身边而不被发现,可此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身后,跟了他一路还不被察觉,此人得多高的武功啊?秦冥也不说话,打定主意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