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是为你好。”秦风过难得的附和了一句。惹得小七大翻白眼,“说吧,秦相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哪?”
秦风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一条腿高高翘起,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听说七王爷又给你下了帖子,请你在群芳楼听曲,以弥补上次的遗憾。”
“你知道的倒是快。”小七转头瞥了他一眼,“听说那个花群芳美得不像话,秦相见过没?”小七忽然扬起身子饶有兴味地问道,天天听独孤宁夏那厮念叨,她还真有些好奇了呢。
“你当人人都是七王爷?”秦风过哼了一声。小七不以为然,“男人不风流枉为男人啊。”男人不都是一听说哪里出了个美人都急冲冲的跑去捧个场的吗?即便不能春风一度,看看容貌听听声音也是好的呀。
“哦,那小七公子也是花中好手了?”秦风过拉长了声音,上上下下打量着小七戏谑道。
小七是谁呀?什么禁忌的场面没见过,这样的话怎会吓退得了她呢,“是啊,小七公子我爱好一切男色女色,只要是美人,小七公子我都喜欢。”下巴扬得高高的,很挑衅。
秦风过瞳孔猛缩,被骇了一跳,他望着小七如小野猫一般张扬的模样,又不由哑然失笑。真好,她这般伶牙俐齿充满活力的样子真好,这些日子他总是很不安宁,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小七浑身是血,满脸苍白地躺在那里,醒来就再也不敢睡,那一刻他终于承认他秦风过也有害怕的时候,他害怕她离开,就那般不声不响地永远离开。所以看着眼前这个又能说能笑能挑衅的小七,他心里十分踏实。
“我也去!”秦风过轻轻地说。
小七本来被他看得不自在,现在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由一怔,“什么?”
“我说我陪你去群芳楼。”秦风过很好心地又说了一遍。
小七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去干吗?人家请我听曲你去做什么?”也没听说他和七王爷有什么来往呀。
“我去保护你呀,你现在即将入朝为官,我得保证你的安全。”秦风过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暗叹:这女人胆子真大,连官场都敢进。不过既然她想去,那就让她玩玩吧,有他在,自然没人敢动她。
“那随你。”小七想起上次的狙击,忽然泄了气,扁扁嘴说道。
群芳楼不愧是京城第一欢场,共有三层,门脸很是开阔,檐下是一溜大红灯笼,在晚风的吹拂之下,轻轻起伏,煞是好看,照得黑夜如白昼一般。
小七下了马车站在群芳楼前抬头看牌匾上的三个字,随意而率性,透着股随波逐流的豁达,不知是谁人的手笔。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人还不多,几个猥琐的****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从里面匆匆迎了出来,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并不是电视中演的那般恶俗,相反此女的妆扮颇为清雅,一袭紫裙长及拖地,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抹的****。脸上的妆容也浓淡相宜恰到好处,若不是眼角的细纹,你一定以为这也是位二八佳人。足可想见她年轻时的风情了。
“呦,二位爷来了。”老鸨扭着腰肢款款走来。她这一开口小七就忍不住地想笑了,这开场白好熟悉,好有喜感哦。好像所有的老鸨出场都是这句。
老鸨迎到小七跟前,眼睛顿时一亮,手便伸了过去,“这是哪家的爷们这般俊俏,啧啧,想我秦玉娘纵横欢场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公子哥呢。”那手就要抚上小七的脸了,小七微侧头后退了半步,那老鸨那肯甘休,“呦,这位爷还害羞了,今儿个头一回来?”一手捂着嘴咯咯笑起来,调笑道:“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小七不好再退,正尴尬呢,这老鸨也太热情了点吧。一把折扇斜刺里伸了过来挡住了老鸨的手,“带我们去七王爷的房间。”
只是被秦风过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老鸨立刻就觉得一股冷气袭来,浑身都不自在,她怔了怔,随即又堆起职业性的笑容,甩着帕子娇声道:“呦,我说呢,原来是七爷的贵客呀——”
“带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风过打断了,秦风过眉间有些微的不耐烦,狭长的眸子警告般的扫过去,老鸨如置身冰窖,她立刻收起轻浮做派,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出声,乖乖的走在前头带路,“二位爷这边请。”
秦风过抬脚跟上,小七也赶忙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感叹:还是秦风过这厮的气场大,镇得住场子啊!
上得三楼,拐过一道廊子,七扭八歪的终于来到一扇雕花的红木门前,房门紧闭着,老鸨上前轻叩,“七爷,您的客人到了。”
门无声地打开了,“小七啊,快进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是独孤宁夏特有的大嗓门。小七摸摸鼻子抬脚向里走,独孤宁夏这才看到秦风过,“哦,秦爷也来了,一起坐吧。”
三人见礼后分宾主坐定,小七这才得空打量四周,屋内的摆设十分清雅,但小七一眼就看出那些物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像桌上这个盛水果的盘子,就是前朝官窑中出的青花,窗台上那个花瓶则是当下最流行的梅瓶,价格已经炒过了万,所以这间屋子抵得上她十间铺子五年的收益了,真是有钱人呀!都说她小七有钱,要她说这群芳楼才是真正的有钱呢。
“群芳呢?怎么还没到?客人都已经来了她还未到,像什么样子,去去,去催一催。”独孤宁夏估计等的时间有些长,有点不耐烦了。
话音刚一落,便见一位美人莲花移步般走来,只见她身穿逶迤拖地粉色散花绿叶裙,外罩金丝薄烟翠绿纱,发间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美,真是美,美得无法形容。
转眼间她就来到三人跟前,樱唇轻启,“七爷,奴家这不是来了吗?七爷总得给奴家点梳妆打扮的时间吧?”如水的眼眸楚楚地望向独孤宁夏,独孤宁夏哪里还有什么不耐烦,脸上的笑能滴得出蜜来,“给,怎能不给?群芳打扮得漂亮,爷也有面子不是?好了,好了,来了就好,快到爷这里来。”独孤宁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那花群芳对着秦风过和小七敛身一礼,道:“群芳见过二位爷。”这才婷婷袅袅地走到独孤宁夏身边坐下来,身子微微依着独孤宁夏,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
独孤宁夏搂着花群芳得意一笑,说道:“群芳啊,这是爷的两位朋友,尤其是这位小七公子,那可是个清雅的人呀,爷今日特意请他来听曲,你今日可要好好侍候了,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切不可丢了爷的面子。”说着在花群芳的腰间摸了一把,引来她娇嗔地低呼,独孤宁夏又是哈哈大笑。
“奴家谨遵爷令。”花群芳风情地斜了独孤宁夏一眼,又对着小七说:“奴家久闻小七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位神仙般的公子,奴家真是三生有幸。今日奴家斗胆为小七公子献上一曲,还请公子雅正。”
小七还礼,“能听得群芳姑娘一曲,该是小七的荣幸。”
花群芳款款坐于绣凳之上,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婉转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小七微闭着眼睛欣赏,陶醉在这美妙的乐音之中。说实在的,这花群芳当之无愧是群芳楼的花魁,这一手琴弹得是没话说,虽然比不上小七,但也足够了。当然她和小七也是没法比的,小七那是在现代二十多年的练习外加丰厚的人生阅历的感悟。
许久之后琴音渐渐消去,小七微笑着拍手叫好,“今日听到群芳姑娘一曲,小七不枉此行。”
花群芳忙行礼答谢,“小七公子谬赞了,奴家常听七爷说公子琴艺无双,不知奴家今日是否有耳福能听得公子一曲。”就这么殷殷切切的望着你,谁又能拒绝得了,加之独孤宁夏在一旁敲着边鼓,“小七,你就不要那么小气了,正好我也没听过,你就弹一首让我们品鉴品鉴。”
“那小七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小七缓缓站起身走到古琴前,双手悬于琴上,想了一下才慢慢落手,一串音符便从她手底下流淌出来,小七弹得是那首《青花瓷》,婉转清幽,又带了点点的忧伤,就如打着油纸伞走在江南雨巷的青石板上,就如窗前满腹心事的少女在思念他乡的情郎。
小七弹毕转头,却看到三个人都垂首不语,小七也没有出声,这是她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歌曲,有多久没弹起过了?她最喜欢那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爱情,也许是每个女人心底最美的梦吧,在现在她忙于工作,无暇涉足情感,来了古代,独孤行给她毁天灭地地一击,她要等的人在哪里?她的爱情在哪里?这一生都是奢望了吧?
小七默默回想着,自从来到古代她便离现代的记忆越来越远了,每日的忙碌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偶尔的闲暇也在谋划着怎样能让楼外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潜移默化中她越来越像一个古人了。
最先醒转过来的是秦风过,他望着显然陷入沉思的小七,心微疼,这便是她的心愿吗?琴声里她那么温婉,那么美好,美好地让他沉醉,沉迷。此刻真想揽她入怀,可惜不能。他便执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
第二个醒转过来的是独孤宁夏,他抚着头叹道:“往日只道小七琴艺高超,今日才知是如此的魅惑人心,今日听了小七一曲,日后哪还有曲再能入耳?”独孤宁夏是真的很诧异,往日他总是玩笑似的要小七弹琴给他听,奈何小七不理睬他,他嘴上虽时时抱怨,但玩笑的成分居多,他本以为小七的琴至多比得上一流琴师,哪里想到会是这般蛊惑人心。于是他看向小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
花群芳也醒转过来了,她轻拭眼角,然后慢慢站起身走至案旁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捧至小七的面前,“这杯酒奴家敬公子,今日群芳方知何为琴曲,群芳班门弄斧,真是羞愧万分!”花群芳的表情无比真诚,眸中媚意尽敛,纯净地如一块透明的绸子。
小七赶忙接过酒杯,“群芳姑娘无需妄自菲薄,这本来就是青菜萝卜人各所爱,各曲入各耳罢了,谈不上什么第一第二的,在小七听来姑娘的琴声真切动人,已属绝音。”说毕一扬脖子,酒便入了喉,“谢谢群芳姑娘赐酒。”小七的神情是那么诚恳,“此曲名为《青花瓷》,是首歌曲,很适合群芳姑娘吟唱,歌词小七改日一定奉上。”
花群芳微微动容,又行了一礼,然后回到独孤宁夏的身边,微垂着眸子,显然还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从头至尾秦风过都一直沉默着,他一个人自斟自饮不说一句话。独孤宁夏一直只和小七说话,除了开头的那句招呼就没再理睬他,就是花群芳也是,对着独孤宁夏柔情奉承,对着小七热情招待,唯独漏掉了秦风过。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独孤宁夏见状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身边的花群芳,一扬声音说道:“群芳啊你可真是粗心,还不快把你的好姐妹招来服侍小七公子和秦爷。”
花群芳一惊,立刻笑得风情万种,娇俏道:“都是奴家的错。”随即声音扬高了一些,“小叶子,快去把雨裳姑娘和紫纤姑娘请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应声出去了。
屋内花群芳娇笑着陪不是,“二位爷,都是群芳疏忽了,奴家给二位爷陪个不是。”纤纤玉手轻执酒杯放到唇边,头微扬便一饮而尽。然后她执起酒壶又倒了两杯酒,分别奉到秦风过和小七跟前。
小七笑了一下,饮下了杯中酒,而秦风过接过酒杯则置于一旁桌上,花群芳美丽的眸子闪了一下,却也聪明地没说什么,又乖乖地回到独孤宁夏的怀抱里。
不大会功夫,外面就传来环佩声响,一着粉,一着紫两位美人到了,“原来姐姐这里有贵客呀,难怪没空搭理我们了。”那位粉裳美人掩唇娇笑,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说不出的灵动。那位紫裳美人也笑着打趣,“我说姐姐怎么想起了我们,原来还有两位天人般的爷们呀,我们姐妹二人真要谢谢姐姐的提携了。”说着妩媚的眼神便飞掠过去,随着她的笑声,胸前的高耸微微颤动着,真是性感啊。
花群芳笑骂:“看我不撕了你们那张利嘴,少贫了,还不快见过七爷,秦爷和小七公子。”然后扭头对秦风过和小七道:“二位爷,穿粉衣的那个叫雨裳,紫衣的那个叫紫纤,都是我们楼里出了名的才艺双全。”
叫雨裳的美人立刻接道:“有姐姐您在,谁敢称才艺双全呀。紫纤你说是不是啊?”紫纤立刻附和,“是呀,是呀。”
花群芳又笑开了,玉指点着二人,“你们这两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还不快去服侍二位爷。”小七看着三位美人耍花腔,心中愉悦无比。
二女敛身盈盈行礼,“雨裳、紫纤见过七爷、秦爷、小七公子。”声音如出谷黄莺娇啼,身姿如六月初荷轻摆,煞是美丽动人。
紫纤走向秦风过,雨裳则在小七的身旁坐下,一坐下来便立刻执起桌上的银壶,“奴家为公子斟酒。”小七也不拒绝,小七一手执酒杯,一手撑在桌上,眼睛望住某处,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入眼。从雨裳的角度正好看到他优美的侧面,长的睫,挺的鼻,润的唇,柔和的下巴,只是单单一个侧面,就已经很能动人心魄了。
雨裳从没见过这么明润的男人,像一块通透的玉,沉静中透着柔和。她心头一阵雀跃,慢慢靠近小七,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见小七没有拒绝,便又心花怒放。若是能与此等人物一度春风,此生何憾?想到这里,红霞飞上雨裳的俏脸。
那边的紫纤便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秦风过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紫纤手中的酒壶差点没掉在地上,她望了望浑身透着威严、冷漠的秦风过,绕是她再泼辣大胆,终是不敢造次,乖乖地坐在一旁倒酒,低眉顺目地像个小丫鬟。这让小七暗暗惋惜:真是不懂风情,可惜了这么位性感女神。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骚乱,“让开!”是一位女子的娇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