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工业化步入正轨,即使工作难找但还能养活自己的。
一个小时2.5元的工资一天十一个小时,周日休,这样的工作一般就是身份信息不全的人能上的班,做几天就拿几天的钱,其实也挺好,看着手里的六百多块钱无悲无喜。
35岁的唐沁过了七年的这样的日子,租了一个小房子,单间很小,一个月40块钱,每天出去做事的时候就把放了两把米的高压锅放在炉子上,那是晚上的晚餐,早上一个馒头,中午很少吃东西,所以整个人很瘦。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许就不能生存,至少在她原有的世界里就是这样的。
在走途无路的情况下被“好心人”捡了,说是给一个很好的工作,包吃包住只要听话就好了。
唐沁笑了:真好,刚好我饿了;
“妹子,我叫周营你叫什么名字?”
“吴心”随口一个名字。
天色尚早,周营带着唐沁转了一下,确定唐沁真的是孤身一人就放心了。
酒吧的嘈杂声还没进门口就传了出来。
唐沁看了一眼没说话就跟着进去了。
一个不可言说的办公室入了唐沁的眼,老板椅上坐了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
“大哥,她在大街上转了一圈没饭吃我就给她带来了,怪可怜的。”
“瘦是瘦了点,不过挺靓。”
斜眼一眯:你是想来钱快的还是能吃些苦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唐沁声音不变:我就想找个能填饱肚子的,这里不适合我;
周营等着唐沁:老大好说话那是他仁善,我既然带你来了就没打算带你出去,再说你跑的掉嘛?女孩子还是要听话些的;
唐沁笑了:果然这世上没好人了吗?
周营还是回话了:你说你刚好饿了我就给你一个工作,难道这不是好人吗?吴心事情要顺着结果看;
“我话不多脾气不好,这样把你们打趴下就可以走了是吗?”
“周营你先出去。”
周营开门就出去了,唐沁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道上客气叫我一声秦爷,小丫头看你年纪不小也不像是天真的人,既然来了也是有些本事的,这样你开出你的条件我看能不能顺,能的话我就招贤纳士。”
“我只想安安分分的把日子过下去,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资格张扬,我本身带有麻烦。”
唐沁突然真诚的说着,也许有些话要么和强者说要么和陌生人说。
“你还真敢说。”
唐沁无奈:我不说就这样离开也是麻烦,而我本身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秦爷我就可怜你一下,在这里我还是有些明面上的产业的,我有一家商场,如果你有情兴趣的话就去吧,一个月四百五,吃住自理。”
“为什么?”
“你在知道自己有麻烦的时候还是和别有用心的人来到这里肯定就是走途无路了,我想你也是做过衡量考虑才和我说话这么客气的,或者是你手腕上的伤口,那伤口透着倔强的求活,那就当我为之不多的善心想要拉你一下。”
就这样唐沁在秦爷的场子里转了一轮又一轮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远离那些争斗的中心一颗心被烟火气息熨的柔软,如果一直这样一颗馒头一碗稀饭唐沁也许就忘了唐沁本身带着的离开。
“唐沁。”
开门的手一顿,七年了,这名字带来的不止是强烈的不适感还有想换地方的冲动。
“夏南径,好久不见。”
“唐糖不见了。”
“要我怎么做?”
“龙岙你未必不知道在哪。”
“是呀,我应该知道的,就像言景就像夏东令就像糖糖,能怎么办?那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抗下了我所有的一切,你认为你哥哥是因为我的关系导致之后的结果,所以你就把一切的恨撒在糖糖的身上,你用极致的甜把糖糖做了一个糖果屋,哄着她嗜甜,这一次既然来了,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解决清楚,夏南径,我把你哥哥带出来,我把糖糖带出来,我把言景逼出来,往后我看你们谁能得到幸福;
夏南径眼睛闪过的恨并没有吓到唐沁:那这一切哪一件没有你的算计?唐沁死就好好的死了不好吗?
唐沁来的安静,离开的时候也很安静,秦爷听着周营报告:吴心离开了;
“嗯,是无心。”
七年就这样弹指一挥间,那个女孩应该是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人其实挺奇怪的,本不相干本也不是良善的人,却在这一件事情上生出了执拗之意,也许只是有些许的似曾相识,在回忆里如果被一件小事突然的刺痛了心不是有悔就是有愧,在他还不是秦爷之前,在任何时候都觉得没有出路的时候他把命运给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在那个倔强的女孩身上,那女孩带着和吴心一样的伤疤离开。
夏南径看着轻装上路的唐沁:言六月知道你利用她吗?
唉,有些人就不能当不认识吗?
“你说在我骗她和我真死了这两条路她希望是哪条?再说二十多年了我从未出现在她面前也没给她半点讯息,在她那里我就是死了的,这也不算利用。”
“还真绝情呀,我哥哥你到底是怎么设计的?”
“夏南径,你可以下结论我也可以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去查。”
库里南的车子轰的唐沁有些热血,极速的速度让她的心也跟着加速。
“我难道没查吗?我哥哥把你所有的事都掩盖了。”
唐沁没有说话:你怎么知道我活着的?
“能让唐糖心甘情愿的把车子停在路边,能让她放下自闭症女儿的人在这世上不过只有一个你而已。”
唐沁看着路边的街景,想要看清也就死命的睁着眼法,但这种睁法会崩下眼泪。
“我把糖糖带回来,但是我也不会把她放在你的身边,你做过什么不是我不说就是不知道的,我纵然欠缺稳妥但你做的事不可原谅,包括糖包。”
“你只是欠缺稳妥吗?”
冷冷的语调,任谁都听的出里面的嘲讽。
A市,故事从这里开始也将重新在这里开始。
飞机起飞前:夏南径,你可以把事情闹大些,你哥哥即使不认你但他肯定会护着你;
库里南的车唐沁开的很顺,在那个年代这车标就有横冲直撞的资本。
看着空无一人的写字楼分分钟钟就能让人有气进去没气出来,唐沁面无表情的有目的地的走着,走到一个门口没有犹豫推来门就进去,迎面一阵风袭来,应激反应半抬的腿突然放下,就在一放一收之间,左手的肩膀插进了一把匕首。
唐沁单膝跪下:谢主子;
比七年前更卑微,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眸子微眯,若不是相熟那眼神在少女含春的年纪里只怕会被理解为深情,但是唐沁知道这是杀意,包括夏东令那股杀气就从未隐瞒。
“七年前你离开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自是没忘。
“七年前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个自然也没忘。
“唐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就这么活的不耐烦了?”
单膝的下跪,低垂的眼眸,苍白的脸色:主子,一命换一命吧;
夏东令手上有一个“异世堂”,这地方价高不一定能事成,但是以命换命不论是谁都可以。
四十二岁的夏东令心里真的很疼,他们俩前前后后纠缠了二十多年。
“既然来谈买卖的就站起来吧,你是顾客自然就你用这么卑微。”
唐沁闻言站起,站立的瞬间右手直接摸上刀柄直接把匕首拔出,在衣襟上把匕首擦的干干净净,其实本身匕首就不脏,血迹能沿着刀锋滴落的干干净净。
夏东令看着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唐沁:换谁?
“唐糖。”
“怎么换?”
换法不一样那死法也就不一样,如果只求活着那么换的那个人也许还能全尸,如果要毫发无伤那换的那个人只怕会支离破碎,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会是一个好价钱,以命换命哪里是求死那么简单的。
“看我能换到什么程度吧,我的价值也许你比我自己更知道。”
夏东令的手死死的扣在桌边上。
唐沁走近的一路血沿着手指尖滴到地毯上,唐沁把匕首轻轻的放在桌上,在后退了四步,这地毯有些岁月的痕迹,像是陪着夏东令走了好久,唐沁也怔怔的看着地毯上的血迹,很多年前夏东令轻声的说:无心,把能让我听到脚步声的地方都铺上地毯;
那时候的唐沁真的叫“无心”
在那个当下他们是没有力量去铺地毯的,一个星期能被刺杀四次的人怎么能铺地毯了?
“好。”
不能不好,夏东令身边有一个不能安睡的姑娘,定点动静都能失眠半夜,夏东令心疼她的黑眼圈呀,夏东令睡觉的地方谁都不能进,除了她和她。
满室的地毯唐沁一个人慢慢的铺满了,这一下原本就不热闹的住宅更安静了。
这一张地毯记录了一个女孩极致的宠和一个女孩极致的痛苦。
唐沁看着地毯,夏东令看着唐沁的眼睛,有些事不可猜测,自古人心隔肚皮,自古人心高深难测,在初见就带着目的那么怎么能强求他人的真心?可是强求呀,那是不是即使伤害也不过就是想要得到?魔怔的想要:唐沁,你在我心里的价值我自己都估算不好,初次见你哭,我看到的却是你手腕上的手镯,重逢你哭,我看到的却是你从荷包掏出的钱,再次相遇,我知道你情根深种,而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我的不可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