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向宫阙
且让疾风行
街道熙熙攘攘,吵闹声此起彼伏,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每个屋檐。
……
“啪!”
少年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竹丰镇夜景就被这竹丰客栈老板拖到客栈二楼摔在地上。
“胖哥你可真是暴躁。”张玉昭摸着下巴直喊疼。没想到这小胖子竟然还练过武,这三两步就从巷子里穿到客栈中。
“玉昭?”眼前一女子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望舒和张玉昭一起生活了十来年了,但是她从来没有一次如这般认不出来他。一身长衣相随,身负长剑,倒真不像曾经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学剑的少年了。
“哟师姐!”玉昭抬手很随意地和眼前女孩打了个招呼,但是很快就懵了,望舒一身白素袍,额上竟然还系着白布。
这得是披麻戴孝啊?!
整个屋子里忽然沉默了下来,张玉昭急速思考目前的状态。
“这?……”张玉昭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来一月未见一下子相逢本来很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
想到莫晋鹏当时一身白衣素袍,和提及师娘时的神情。
“到底怎么回事?!”张玉昭下意识地瞪向姓郎的胖子,从他认识望舒和师娘一直到鬼鬼祟祟带他来到这里,他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胖子,一定知道什么。
郎胖子弯着腰伸着手喘着气,显然如此这般运动已经是极限了。
“我来说吧。”望舒看着胖子大口喘气的样子摇摇头:“一个月前,师娘突然说要买些玉镯于是让我陪她下山,师父也难得地同意了此事。”
“随后到达竹丰镇后,我便感觉到有人盯上了我们,但是并没有很在意……”望舒脸上渐渐生出怒意。
“第二天傍晚差不多此时。”望舒看向窗外,那梦魇般的记忆仿佛又涌入心头:“在巷子内几名武功较高的黑衣人袭击了我们,随后师娘为了护住我只身而上……”
“最后死在竹丰镇村口巷子内。”胖子换过了气,摇头说道。
“那你怎么?……”
“我已然拼尽全力……”望舒咬着牙打断了张玉昭的问题。
“……”
玉昭不再问话,然后深深地坐在地上,先前的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但是他又没有困意,心里似乎酸得紧恨不得让它停下来。
郎胖子看了看憋着泪的望舒又看看瘫坐在地上的少年,他一局外人夹在中间横竖不是个人一样。
“那啥……”
“闭嘴。”
郎胖子刚说话,就被两人直接打断了。
“那我就先出去了。”郎胖子一脸窘态,说句实话他一客栈老板,虽然年轻不过从小就在父亲手下打杂。这江湖上恩怨厮杀在他这里发生的那都不嫌少,来来回回看了二十余载,这看得东西多了倒是让他上次去镜台寺差些就剃度出家了。
看的多了,自然这种俗世间的事情横竖都没法儿让他再心生怜悯什么的。
“站住。”张玉昭忽然起身抓着胖子到了门口。
“干啥?小兄弟想开了?”郎胖子见玉昭搂着他。
“你为什么帮我……或者是我们?”玉昭死死盯着胖子。搂着他不过是因为不管胖子要怎么出招他都能瞬间锁住郎胖子。
“这……”郎胖子眼睛瞄着他处不好开口。
“说不说?”张玉昭左手划到背后就要拔出“清狂”。
“我说我说!”郎胖子忽然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大了然后四处看看后小声说:“你可别说出去。”
“别跟我放屁,有一说一!”张玉昭本来挺温和一人,偏偏心头怒气未消还能忍着这胖子继续卖关子?
“好好好……”胖子咽了口气,这小子前面还恭恭敬敬,这一下子性格大转变他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不,兄弟,你看你师姐那么……美若天仙,这这这窈窕淑女,这君子好逑嘛……”
张玉昭一脸黑线,一下子上来的火气不知道往哪儿撒放了郎胖子就进了屋把门啪地给合上了。
“你也别为难这郎青芦了,我能找到这儿也是靠他帮忙。”望舒收起心情摇头道。
“……”张玉昭找了个椅子坐下隔着烛火和望舒对望。
“既然是一月前的事,师姐又为何不回青山找师父?”张玉昭也收起了心中悲伤,虽然未见尸首,不过按照师父和师姐的反应似乎已成事实。
但是其中有很多未解之谜,按照师姐前面所说,师父并没有来过竹丰镇,但是看师父反应显然是知晓师娘“过世”消息,且如果是一月前发生的事情,那师姐又为何不直接回青山找师父报仇?师姐说才入竹丰镇就感觉到被人盯上,但是这些人又是为何杀人?为何得到了她们的消息?
张玉昭心里急速捋着现在的线索,但是整局事件似乎都是乱的。
“因为师父飞鸽传了信,信封上只说在竹丰等你来。”望舒回答张玉昭的问题。
“等我?”张玉昭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是奉师父之命要来接师姐你和师……”
他没法儿再说下去,他们二人现在都不太愿意提起师娘,一旦提起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心境。
现在主要的是捋清线索,找到凶手,为师娘报仇,然后回到青山。
“噢对,信封种还有一封书信,不过也是说等你来才能开。”望舒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封藏在座椅木缝间的书信。
拆开后两人借着烛光凑在一起看着书信,确认是莫晋鹏笔迹后开始阅读。
“余年十八庚,当晓命数,莫问至此,当还宫家……”张玉昭缓缓读着然后一脸懵:“是说师姐十六岁了应该知道命运所以被逐出师门了?那宫家是什么?”
“……”望舒合上了书信然后隔着烛光平静地看着少年。
“怎么了?”玉昭难得看到如此这般沉静的师姐。
“应该可以告诉你了,现在我也只有你能信了,玉昭。”望舒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姓宫,名望舒。”
“嗯,我是有猜到师姐出身名门望族,但是这又怎么了?”张玉昭不懂师姐这般严肃是什么意思。
“我两岁被父母送至青山,不过是请师父给我做剑道启蒙,我所乘心法,名为宫阙万仞剑。”望舒缓缓道,似乎她又回到了那时的自己,被父母亲手送走。
“宫阙万仞剑……”张玉昭陷入深思:“莫不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九绝其一?”
“不错。”望舒点点头,然后眼中泛出杀意:“这些杀手,大概是因此而来。”
“难道他们认为你有宫阙万仞剑心法秘籍?”张玉昭有些恍然。
“但是他们如何知晓我便是宫阙万仞剑传人?”望舒也提出了问题:“我已离家十四载,应该没人知晓世间宫家还有我这传人。”
“而且就算知道你是此剑传人,又如何知晓你是拜在何人门下,何时到达竹丰镇?”张玉昭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不错。”望舒闭着眼也在思索这些问题。
张玉昭摇了摇头,拍拍脸似乎并未有结果。
“你背着什么?”望舒忽然望向张玉昭身后。
“噢噢,这是师父的剑,名为‘清狂’……”张玉昭从背后取出长剑随后才发现师父要他带的包袱。
“打开看看?”望舒注意力并未在黑竹剑上,反而看向了麻布包袱。
“噢对。”张玉昭接着解开了包袱,展开的确是一枚玉佩,那便是师父所讲与他同时捡到的玉佩,上面三字“张玉昭”。
望舒瞄了一眼玉佩,虽然好奇却是没有太多关注,她现在只想要更多线索。
然后便是玉昭的无字书,以及些许盘缠和一封书信。
张玉昭和望舒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示意打开。
“风留十六载,且让疾风行;年非年,生非生,是祸是福,人定天定?人界是非,沧海桑田。既不知莫问何问,又何必回头?”
“看来……你也被逐出师门了。”望舒撇撇嘴看着张玉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