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作浪的日子暂且到了头,形单影只的生活终于要开始。
西城的早晨六点,天还是一抹黑。
许清子早早醒来舍不得离开被子,害怕空气里潮湿的气流,会冷得发抖,每当穿衣怕冷,不禁怀念起西城的冬季,虽然比安城低了十几度,但家里还是有火炉供着,每天早上总是热着醒来。
她不敢往后回想,免得破坏了清早醒来美好的心情。好不容易一切变好,目前只想本分地活着,活得像自己。
经历成长是早晚的事。
当许清子意识到自己在成长中前行时,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这一早晨跟往常一样,许母比许清子早早地起来,在厨房里忙着开灶起锅。
当许清子穿好衣服,顶着将醒未醒的样子,缩着身子走出房门去洗手间时,经过厨房看见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不自觉地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在意起自己的母亲,看到了自己不常发现的母爱。也许,这就是成长的感觉。
许清子也发现,母亲还像父亲在世时一样,依然面带笑容,哼着歌,快乐地生活着。只是自己常常活在个人的世界里,没有特别在意母亲近来的变化。
许母忙完后,照常端着餐盘,放着两碗热腾腾的粥和两碟口味清淡的小菜。
母女俩还是跟往常一样在餐桌前对坐着,而今天她们两人也恰好试着交谈。
许母温柔地说:“清子,身体好些了没?”
许清子一时不能习惯母亲的温柔,正常地回答:“好些了,谢谢关心。”
许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简单地回应:“没事的,这是妈妈应该的。”
许清子还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哦。”
吃完饭后,许清子立即背着书包,把手缩在衣袖里拿着手电筒,匆匆地离开了家。
许母等许清子走远后,悄悄站在门口边满眼愧疚地看着,心里头责怪自己一直以来自私不讲理,对女儿恶言粗暴,关怀甚少。
许清子的书包里一直放着手电筒,因为她的家住在三楼,是标准式的六层老楼房,设施不全,自然连楼道灯都没有,许清子天生怕黑,一到漆黑的地方便不自觉地脑洞出一部恐怖片,吓得自己惶恐不安,走路不敢出声。还好有手电筒随身携带,许清子没有那么害怕了。
才入冬不久,街边的路灯还没亮。
许清子在漆黑不见影儿的街上打着手电筒,一边向前走一边往后看。他总是心怀顾虑,担心有人跟踪,害怕被光芒扫过的地方依然存在着可怕的东西。
她希望自己能秒变成坚强到能独当一面的人,可现实的经历总是赤裸裸地告诉她,她离这个愿望相差甚远。
渴望成长,坚强活着——这些想法不是一下子装进脑袋里就可以愿望成真的。
即便像许清子这样的人也曾急于求成地尝试过,从小到现在,面对同学的诋毁和嘲笑,就算内心难过也要强颜欢笑,但无数次在深夜里哭湿了枕头。她习惯自己忍着,就算告诉父母,也不会有轻声细语的安慰,只会面对他们不问缘由的责骂,总会离不开他们敷衍的那一句“别人总是欺负你,肯定是你有错”。
成长对于许清子而言总是伤痕累累的。
一直以来,她天真地以为痛过的人才是真正地没用,里里外外刀枪不入的人才是真正的坚强,她宁愿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就算发生很多事,也不会产生复杂的情绪。
还是一样,对于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的她,一样有着纯粹的执念,局限的看法,认为坚强的人总是里里外外的一模一样。
到了教室,所有人各忙各的,都忘了上次的谣言风波。
自从谣言风波后,许清子一直像以前一样冷着一张脸,也没有人主动向许清子打招呼。或许早在他们眼中,许清子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许清子此时觉得自己真的擅长看人。果然从前的热情对于他人而言不值一提,也不重要。还是像以前一样各自静好,何尝不可呢。
早读课后,许清子的眼睛有些乏倦,便坐在座位上远远地望着窗,感慨着外面的黑夜久久散去后的场景——日出一角,见证着由黑夜到白昼,如若错过分秒,世间的变化将会翻天覆地——就像谣言风波后的她们同在一处却两两相隔。
谣言风波后的第一缕日出依旧是如此地微弱,但照旧是冬季里唯一的希望。
早读后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今天讲几何角度运算。
许清子还像从前一样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
数学老师讲了半节课——一百八十度定律,未知角运算。
许清子差不多会了一些,便不自觉地走了神,看着黑板上各种各样的交叉线陷入沉思。
许清子和木小若,就像数学课上老师画的一对交叉线——两条线各为起点,中途共点,终将反向延长,各不相干。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好聚好散。
课间,许清子到办公室问数学老师布置的题,没想到却在办公室里碰见木小若跟其他任课老师进行学科交流。
许清子装作没看见,便前去数学老师那儿问问题。
许清子礼貌地问:“老师,这道题我算了很久,这图形我算了半天,总是算不出。”
数学老师接过许清子的作业本和草稿纸,一边写着过程一边讲解。
讲解结束后,数学老师把许清子留下来谈论学习情况。
“你是?”数学老师翻向作业本封面,说着,“许清子。你数学成绩还不错,最差也在及格水平,不知道你适应上课的氛围吗?”
许清子实话实说:“太闹了,还好我离老师近,要不数学成绩一落千丈。”
数学老师一脸忧愁:“唉,没办法。他们一闹我一管,真是让人觉得累,看你数学成绩没影响我也欣慰了。”
数学老师跟许清子啰嗦了很多,许清子心里虽说很不愿意多待,但数学老师跟她一番苦诉后也明白老师的苦心,毕竟天下老师都一样,哪个老师都盼望自己桃李满园,怎奈何班里的情况如此,毫无办法。
许清子走出办公室后不久,又一次巧合地与木小若顺路。
许清子还是无所谓地从木小若旁边经过,不一会儿被木小若叫住。
“嗨,许清子。”
许清子不失尴尬地回应:“你好!”
像许清子一样,木小若也变得冷漠,习惯没有许清子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