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绝恢复意识时,是一片灼灼的桃花林,林中,站着熟悉的身影。
“啪!”孟绝怀中的《帝尊正史》掉到地面的花瓣上,发出脆脆的响声。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帝尊脸色如常,分不清喜怒,只是淡淡的看着地面上的书。
孟绝下意识地将书捡起,藏于身后,她想起了周家被烧的山头,想起了灵帝的情劫,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给我!”他沉声道,脸色很黑。孟绝咬牙,“尊上,我只是借来看看,并不是偷,我很快就会还回去的。”,她又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溜之大吉。
“给我!”他说,语气更重。孟绝眼见着,帝尊快要把她吃了,忙把书隔空扔给帝尊,转身欲跑,却被一股力道控制着,动弹不得。
帝尊掌心正对飞过来的书,突然火焰一起,《帝尊正史》化为灰烬。
“连自己的书都烧啊?”孟绝的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惋惜地看着火焰中的书一点点消失。
“这是假的,阿绝。”许久,他叹一口气,他明明看到那上面写着“帝君正史”,是关于琨珃的,他神情黯淡,心里涩得很。
“假的?”孟绝不敢相信,敢情小丫鬟们提供的情报是假的?近几日她忙着安顿梦绕,都没来得及翻一翻书中的内容。
孟绝感觉到身上的禁锢已经解除了,目光飞快地往帝尊身上扫了扫,也不知道帝尊把她弄来这里是何意?
帝尊朝她走近,步伐很沉重,他之前差点疯了,没人知道。
“我饿了,做桃花糕吧。”他轻声道。
原来是想吃桃花糕了啊。
三界的仙君都知道,帝尊他老人家从不吃任何食物,饿了只喝冰琼露,如此,也有几万年,可这傻姑娘不知道啊,不知道,帝尊他其实只是不吃别人做的东西。
因为,以前给他做饭的那人,死了,死了几万年了,没办法,帝尊他只能喝冰琼露了。
孟绝做好了桃花糕,讨好地端到帝尊面前,笑眯眯地道:“尊上,你不要老皱着眉,笑一笑吧,笑一笑多好看。”帝尊面无表情地将桃花糕吃完,举止优雅地擦了擦嘴,绷住的脸,终于笑了,他勾起唇角,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询问道“这样好看吗?”
孟绝傻了眼,痴痴地瞧着面前的帝尊,帝尊他,他真是好看,想着,竟不自觉地又将脸移近了些。
帝尊也许是喜欢她的吧?三界都说帝尊钟意梦绕公主,也许是假的吧?孟绝瞧着帝尊的眼睛,那眼睛里分明装的是她,怎么会是梦绕?
“尊上?”孟绝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她在确认,帝尊他是不是在害羞,俊美的脸庞分明红了。
“嗯?”帝尊沉声道。
声音沉稳,看来是孟绝想多了。
她欢喜帝尊,自第一眼起便欢喜,她做梦也希望,自己能和帝尊在一处。
“尊上?”她又不确定地喊道,因为她凑近时,分明听到尊上的心跳声了,帝尊他,会不会喜欢她?
“嗯?”他仍旧沉声道。
声音沉稳,没有半分紧张,孟绝有些失落。
孟绝看着近在咫尺的尊上,心一横,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帝尊你喜欢我也好,喜欢梦绕也好,我都要亲一亲你,哪怕你以后再也不吃我的桃花糕,哪怕你要让我历劫,哪怕你要火烧忘川河畔。
……
孟绝觉得帝尊的唇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舔了一口,亲了一口,又亲一口,嘴唇酥酥麻麻的,帝尊的目光温柔,任她亲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忍不住想伸手抱抱她,然后,她就消失无踪了。
敢在日月峰施法遁走的,她孟绝应该是第一个吧?只是,再不走,估计她的下场会跟那本《帝尊正史》一样,想想就后怕。
孟绝跑到山脚时,已经累瘫了,她睡在草地上,心满意足地瞧着头顶上的日月峰,笑得很贱。
她,应该是三界最勇敢的姑娘了吧?啊哈哈……三界之主,被她一个小姑娘给轻薄了。
孟绝偏头,便撞上帝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玩月不知何时躺在了她身旁。孟绝呼吸声加重了许多,揉揉双眼,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尊上?”她声音小小的,怕打破什么。
“阿绝,别再逃跑,我有些累。”说罢,帝尊将头缓缓贴近她的,满眼依恋。
“尊上?”孟绝听见耳边传来帝尊慢慢均匀的呼吸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原来还没睡着。
“您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尊上?”若不是帝尊他今日行为反常,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冒犯啊。
“不是。”他回答得很快。
“啊?”孟绝心漏了半拍,不敢再多问一句,怕问出更不好的答案,连一点都没有吗?
“吾中意你,何止一点半点。”他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角,真希望这一刻永驻。
忘川河畔,孟绝亲手给灵帝递的孟婆汤,梦绕躲在远处观望,灵帝看着孟绝手中的汤,“寡人可以不喝吗?”
“婆婆说,不喝孟婆汤,汤,投胎为人时会有诸多变数。”言下之意,你还是喝吧。
“你希望寡人喝吗?”孟绝怔住,心虚地往梦绕的方向看了一眼,“君上,您随意。”说罢,将碗塞到他手中,跑回草屋。
梦绕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她眼前:“他好像喜欢你!”
“不能吧!”
“你和他?”
“不熟!”孟绝想着凡间高冷的天子,心里冷笑。
应该把梦绕送出去了,孟绝心里盘算着,听闻冥界有座幽山,适合闲居。
晚间,孟绝偷偷拿出帝尊给的小铜镜,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金光一闪,帝尊的脸很快现于镜中,“阿绝,你做的桃花糕快吃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帝尊才是小孩子吧。
孟绝道:“尊上,近几日,你先喝冰琼露好不好?”
“你不回来了?”帝尊皱了皱眉。
“我要去趟冥界。”
“不许去。”帝尊的语气立马变得生硬。
“尊上……”孟绝满脸黑线。
“本尊不许你去。”
帝尊就是个无赖,孟绝心想。
然后,第二日,那任性的梦绕公主就离家出走了,只留了几行字:
“忘川中人,吾安勿寻”
不用想也知道,梦绕定是像她当初一样,眼巴巴跟到了凡界,不知道有没有喝孟婆汤?
两日后,孟绝在奈何桥上撞到了碧帘,那个在凡界时唯一真心待她的姑娘。
“你可还记得我?”孟绝问。
碧帘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记得记得,你就是我嘛。”
“啊?”孟绝没听清。
碧帘道:“不,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嗯嗯,你是花碾?”
“是碧帘!”碧帘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挡路的红衣姑娘。
“是日月峰的那位吗?”孟绝很吃惊。
“是是是,那啥,孟姑娘,借过借过!”碧帘嚷。
孟绝让到一旁,瞧着一身碧衣的姑娘走远,没有喊住她,她怎么觉得,碧帘很是嫌弃她?
奈何桥尽头,碧衣的姑娘不经意地回头看着另一头的红衣姑娘,叹了口气,你要如何才能回来?才能不辜负那人的一场深情?
红头发的男子隐身走到碧帘的身旁,与她齐步,“可是看见她,又有些头疼了?”
“有点,怎么?你不头疼?”
“疼,疼得厉害!”温雪笑道。
“全世界都在护着她呢,你怕什么?”碧帘偏头看向抑郁的红发男子。
“你说,她如果回来了,我们俩是不是就消失了?”
“兴许吧。”碧帘想起三百年前琨珃,竟有些自嘲。
孟绝喜欢待在帝尊身边,哪怕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尊上,三界都传,你心悦梦绕公主?”她的表情有些紧张,湊到正在冰河上钓鱼的帝尊身旁,用鼻子拱了拱帝尊的颈窝,暖暖的,帝尊目不斜视,腾出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我以为你掉进了忘川中。”
“那你是心悦我?”
“嗯。”帝尊的鼻息喷在她的耳朵周围,有些痒,顿时,害羞得红了脸。“帝尊心悦我?”她又问。
“嗯。”他低头看她,“帝尊心悦我?”
“嗯,玩月心悦你。”他嘴角冒出笑意,满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
她从不知,帝尊可以如此温柔,此温柔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