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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栖先生

丞相府大门,灯火通明。

叶丞相叶斌身穿深色常服,绣着浅蓝色云纹,衣服边缘用金线滚边,领口、袖口缝着羊绒,脚踏绣纹鹿皮靴,在丞相府前踱来踱去,叶丞相的儿子叶大公子叶斐予看罢,对叶丞相说:“父亲,您还是先进屋去,外面风大雪大,孩儿在这里等云伯伯便可。”

叶二公子叶思予靠在柱子上,用力裹紧黑色披风,头都快要缩进披风里,对叶丞相用力点点头,说道:“是啊,大哥说的对,你看我都要穿成熊了,但还是冷得打哆嗦。”

叶思予说罢,搓了搓手,手拢成一个半圆,对手心呼出一口热气,继续说:“父亲,你看儿子都冷成这样了,您要是再不和儿子进屋去,您一会只能看到‘冰雕儿子’了,还有云伯伯若是看到父亲您如此客气地站在这里迎接他,云伯伯肯定以为您与他生分了。”

叶丞相摇摇头,故作佯怒道:“别乱说,他才不会与我生分,你,要回屋就自己回去,我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他,这样,我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叶思予撇撇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故作悲伤地语气,说:“云伯伯一来,我就成了爹不疼,娘头疼的孩子了。唉,罢了罢了,我先回去拿几个暖和的手炉来。”

说罢,走进丞相府,一会儿出来,把手炉分别塞给叶丞相和叶斐予,拿着剩下的手炉,跺跺脚,继续靠在柱子上。

突然,巷口传来“咕噜、咕噜”地声音,那是马车轮在青石板地上行走的声音。叶丞相激动万分,几乎要跳上前去迎接。叶斐予想拉却没有拉住,叶思予看着叶丞相孩子气的一面,嘴上故作惊恐地说:“爹爹,呜呜,你这样真是吓到我了,云伯伯看到后一定也会吓到的,你可别吓跑了云伯伯。”

叶丞相听后停下来,对叶思予说:“你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叶斐予等一众人听到这话,亳无动静,显然,这种情况常常在丞相府发生。

叶思予听到这话,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只腿曲折放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不停地抖动,活脱脱像外面的痞子。

马车缓缓停下,上面走下来一名中年男子,他头带白玉冠,玉中不见杂色,身穿笔直藏青色长袍,上面用银丝线绣着绿竹纹,行走时,绿竹若隐若现,像是在前进的画。他步伐稳而迅速,显然是练家子,但通身透露出如玉般温文尔雅的气质,羽扇纶巾。他面容俊美,虽然他被岁月洗礼,仍然能看出当年的风姿,年少时应是众多名媛闺秀的梦中情郎。

叶丞相立刻迎上前去,激动地说:“云栖,你终于来了,我们好几年未见,你还好吗?我已经按照你的喜好准备好你的房间,十分幽静而且文雅,就在外院的悠宁苑。”

云栖先生含笑向叶丞相行礼,叶丞相急忙拉起他,叶斐予与叶思予一起向云栖先生行礼,一番寒暄后,几人一起进丞相府,叶丞相在丞相府大厅开接风宴,一盘盘精致的美味家肴端上桌来,这些大都是云栖先生爱吃的。十几根蜡烛齐齐点燃,摆放在大厅的烛台上,照得大厅恍如白昼。

云栖先生用完饭,叶丞相让人带他到他的住处——悠宁苑。悠宁苑内,云栖先生的小厮早已在那等候,一切生活用品都已准备妥当,样样物品朴素简单,甚合云栖先生的意。沐浴水刚刚合适,因为几天赶路,身上难免有些不干净,云栖先生先去沐浴,然后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云栖先生起床,洗漱一番后,便到悠宁苑的后院——青竹林中练剑。

叶斐予早早地起了床,把叶思予从被窝中拖出来,给他穿好衣服,还未漱口便拉着他去了悠宁苑。叶思予嘟囔道:“这么早拉我起来干什么?等等,这不是去悠宁苑的路吗?你这么去那里干什么?要找云栖先生,可以吃完早饭再去啊,说不定云栖先生现在还没起床呢!”

他们已走到了悠宁苑,叶斐予“嘘”了一声,示意叶思予小点声。叶斐予贴在叶思予的耳边说:“我听父亲说云栖先生当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不可多得的全才,而且他坚持每天早晨寅时末,卯时初练剑,不论严寒酷暑,还是风雨交加,从未停歇。我们今日就去领略云栖先生练剑的风采。”

叶思予哭丧着脸说:“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就是看人练剑,我还不如去睡回笼觉呢!”

叶斐予“蛊惑”叶思予,劝说道:“谁说早起看人练剑不值得?你想想,你看过云栖先生练剑,可以向你的几位好友炫耀,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十分羡慕你,因为这个机会可不是他们都能有的。”叶斐予看到叶思予有点松动,继续加一把火,道:“你现在已经起床了,而且已经走到了悠宁苑,若是不看一眼,岂不是很亏吗?”

叶思予终于答应了,与叶斐予绕道到悠宁苑的青竹林后,躲在一座假山与竹林后。叶斐予认真看着云栖先生练剑,不由称赞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师,云栖先生的剑法真是高超,我今生能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时,云栖先生似乎望向这边,叶思予立刻用手捂住叶斐予的嘴:“我怎么感觉云栖先生发现了我们呢?”云栖先生只看了一眼,又转向其他地方,叶思予与叶斐予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各自“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还好,还好,没被发现。”他们以防被发现,立刻离开了,但他们不知道,云栖先生其实在他们一入悠宁苑时,便已经发现了他们。

另一边,叶灵灵他们起了床,商人老爷与贺慎为他们出门去看房,买房。粗壮大汉带着文弱男子、叶灵灵一起向城南南通大街走去。

城南,南通大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小贩大声吆喝着,各个店铺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叶灵灵观察到,来这条街上买东西都是普通老百姓,由此,可以看出城南多数居住的人的类型。叶灵灵想:这里的消费水平并不高,适于买一些生活用品、普通的蔬菜水果等等低消费商品,像一些不是生活必需品,不适合开在这里。

粗壮大汉走着走着,怎么也找不到济舟堂,于是粗壮大汉拉住一位老大爷,问:“这位大爷,俺问问,济……济什么堂在哪里?”

老大爷似乎有些耳背,没听懂,继续问:“这位小伙子,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粗壮大汉再说一遍,老大爷还是没听懂,这时,旁边一位热心老奶奶听到粗壮大汉的话,与她孙子一起走到粗壮大汉面前,问粗壮大汉:“这位老大爷耳背,你可以问我,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这里的路,我都很熟悉,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粗壮大汉说:“俺们想去济什么堂。”粗壮大汉拿出那张纸,给老奶奶和那名少年看,那名少年并没有接过那张纸,他说:“我不识字,但你们可以仔细说你们要去哪里。”

粗壮大汉收好那张纸,认真说:“俺要带俺弟弟去看大夫,俺听说,这条街上有一个出名的医馆,叫济什么堂。”

那位老奶奶与少年看了看文弱男子那病秧秧的样子,又听到粗壮大汉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你说的是济舟堂吧!济舟堂最适合咱们老百姓去看病,很多人都从各地赶来,只为了来济舟堂。来来来,我告诉你,你顺着这边一直走,走到一家生意兴隆的酒肆,拐弯,便可以看到了,我们可以带着你们去。”

粗壮大汉连连道谢,叶灵灵他们就跟在老奶奶与少年后缓步前行。叶灵灵就当是在逛街一般,施施然走着,左看看,右看看。她看到了耍杂戏表演,看到了和现代一样的糖人,看到了冰糖葫芦,还看到了烧饼。叶灵灵那叫一个馋的,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可惜她没钱。其实,放在以前,叶灵灵一定看都不会去看烧饼,可是现在,天天吃干粮、馒头,能吃烧饼都是一种奢望。人,会因环境而改变人的生活方式,所以说,人的适应能力其实很强。

他们走到济舟堂,济舟堂在一条长长的巷中,但人数,不忍直视,济舟堂门口排队的队伍都排到巷子外了。粗壮大汉说:“这要排多久的队呀?今天能轮到俺们吗?”

老奶奶说:“这里的队,每天都这么长,等到傍晚,应该能等到你们。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知道,有人是睡在这里,等济舟堂开门。”

粗壮大汉听后立即去排队,他向老奶奶与少年道谢。粗壮大汉把文弱男子安排在一旁角落中坐着,叶灵灵也坐在旁边等,一直等到傍晚,叶灵灵都快要饿晕了,队伍还是十分长。最终,济舟堂都关门了,还是没有轮到粗壮大汉他们,他们只得先回去,明天再来。而商人老爷他们,已经看了几套两进一出的房子,但暂时还打算继续看,所以粗壮大汉他们与商人老爷还要在客栈里住几天。

新的一天,寅时,鸡还没有打鸣,天还没有亮,粗壮大汉、文弱男子与叶灵灵就爬起了床,拿着几个馒头,向济舟堂走去。

济舟堂还未开门,但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粗壮大汉立刻去排队,他对文弱男子说:“今日,这队没有昨日长,我们等到中午应该能看上大夫。”文弱男子虚弱地点点头,边嚼着馒头,边喝一口水。

天渐渐亮了,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集市上渐渐热闹起来,各种叫卖的吆喝声,说话声,讨价还价声,人的嘈杂声,还有小贩们摇铃铛声,敲钟声等等,传入叶灵灵的耳中。济舟堂也打开大门,开始看诊,许多病人也走过来,他们的家人开始排队。

叶灵灵昨日在这里待了一天,中间只吃了一个馒头,几口水,想到今日又要待一天,又看到粗壮大汉与文弱男子同样在这里待着,而且作出一幅“穷农民砸锅卖铁,带其弟弟上京看病”的“感人”戏码。叶灵灵不得不在心中为粗壮大汉和文弱男子的演技点赞,也为自己凄惨生活悲叹:生活不易,全拼演技。只是你们演就演,拉上我是什么意思?是拉我来作陪衬,衬托出粗壮大汉你拖家带口,一起陪弟弟看病的高尚品质。还是拉我来做挡箭牌,隐藏自己……

太阳照着大地,渐渐升到正中,终于,轮到粗壮大汉和文弱男子他们了。那名头发带白的大夫看了文弱男子的面色,听文弱男子说自己的病情,让文弱男子伸出手来把脉。然后,那名大夫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缓缓开口道:“病人应是长年待在阴暗、潮湿的环境,所至肺热气湿,我给他开药,长期服用,会有所缓解,只是这种药中,要加一味名贵草药,若不加,这药作用不大,你看你们是否加?”

粗壮大汉有些为难,文弱男子看到后,便问:“还有没有其他药方?”大夫说:“有,但效果跟没加名贵草药的方子一样。”

粗壮大汉想了想,说:“我们先开3副药。过几天,再来。”大夫开了方子,粗壮大汉拿了药方,济舟堂的人抓了草药,递给粗壮大汉。他们一起走出济舟堂,走到济舟堂拐角处的小巷口坐下。

文弱男子说:“我知道,我的病很难治,而且要花很多钱,也不一定治得好。我还是服用普通的药方就可以了,这病,不会对生活有很大的影响。”

粗壮大汉哽咽地说:“不,我会努力赚钱,买那种名贵草药,给你治病。那名大夫说了,那种药有可能可以治好你的病,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去拼。母亲去世前,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你,可是我没有做到……”

粗壮大汉抱了抱文弱男子,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他头上用羊脂玉簪子束发,身披织锦镶毛斗篷,斗篷上用穗子系紧,脚上穿着云纹皮靴,一看带着一股儒雅之气。他对粗壮大汉和文弱男子说:“在下略懂岐黄之术,可容许在下为其诊脉?”

粗壮大汉怀疑地看了看这位男子,与文弱男子对视一眼,似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心,点点头,同意了。

那名男子从斗篷中伸出手,露出一个素锦水墨色云袖,粗壮大汉看着他把脉,不知为何,有点焦虑,出了一头冷汗。终于,他把了一段时间脉,看了看那位大夫开的方子,开口说:“这病的确不好治,按照这个方子,的确可以缓解症状,不知两位是在为那名贵草药发愁?”

粗壮大汉点头,拍了一下叶灵灵,示意叶灵灵前去用那名男子,叶灵灵只好上前去,拉了一下那男子的衣袖,问:“这位叔叔,你能帮帮我、叔叔吗?”叶灵灵看出这名男子一直在打量粗壮大汉与文弱男子,故意在话中一顿。

那名男子用一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看向粗壮大汉,粗壮大汉感觉自己似乎被“扒光”了,冷汗浸湿了里衣,而那名男子终于开口道:“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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