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后妃请安之时,许久没露面的柳无忧早早就坐在了主位上,梳着精致的飞天髻,还装饰了花钿,鲜红的口脂,配了一身曳地凤尾裙,就连指甲也涂成了鲜红色,她施施然坐在首位上,手里握着玉如意,人比花娇也就是这般了,进门的虞露姣心里庆幸,幸亏她是太后,而非后宫的妃嫔,不若还有她们什么出路。
王贤妃与雅常在一前一后进了门,请安后,王贤妃与雅常在就直直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后面的婢女也抱着潮州绸跪在了后面。
宫人看王贤妃的目光颇同情,本来她不过是腾地方给常在住下,如今惹了一身骚,再看看打扮的娇艳的雅常在,嘚瑟没几天就踩雷了,花无百日红可不就如此。
幸灾乐祸有之,隔岸观火也不少。
陆昭晚现在代理后宫事务,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柳无忧一脸迷茫,一派长辈模样,至于真假就无从分辨了。
“太后娘娘,臣妾不知道这潮州绸是您要做裙子的,请您降罪。”王贤妃不卑不亢。
听听,把皇上摘的干净,又表明自己是不知情,她若是再怪罪就是苛待他人了。
“都起来吧,你想多了,哀家剪了绸子是因为如今江南水患,到处饥荒,天下未平,后宫当做表率,一切从简,这潮州绸一匹天价,只不过是穿在身上的玩意罢了。”
话说道这份儿上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了,还能说什么,说你就是故意剪绸子的,这就是大不敬的话。
稀稀拉拉的又跪下来,拍了许久的马屁,柳无忧的魂儿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柳无忧此话一出,虞太后也赞同,宫妃们这会儿都打扮的素净多了,郑敬妃更是将宫里的古玩珍藏捐了出来,宫里又掀起了热潮,柳无忧也没想到这郑馨暖还有这一手儿。
好事一件,她就不凑热闹了,贤妃和雅常在也将烫手的绸子顺利地脱手了。
燕辞听说之后只夸奖柳太后有见识,又说郑敬妃仁善,在钟粹宫歇了好几天。郑馨暖有多么神气,其他人就有多么凄凉,皇上只有一个,狼多肉少,有人淹死,有人就得旱死。
“她这么说的?”燕辞玩味,这柳太后当真是一把好手,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层出不穷。
“是,”苏渐行偷听墙角后略有尴尬,这也不怨他,他正在巡查,就见柳太后坐在茶园的门口,身边只跟着个婢女,这皇宫上上下下都素净的要命,柳无忧身着红纱裙,头上的牡丹花艳丽无双,还带着血玉镯子,极尽其妍,施施然地喝着清茶。
“她们都捐了?”柳无忧没想到这后妃们都这么敢眼色。
“是。”寒弱亲眼所见,场面很宏大。
“郑敬妃出了血本,皇上自然要表示一下。”
“也是。”
“扬州瘦马,价高者得。”道理都是一样的。”
这权利的魅力是普通人想不到的。
“主子这话说的。”寒弱没再接口。
她还真是抬举他了,扬州瘦马,亏她能想得出来。
“皇上,您没事吧?”苏渐行被皇上的笑惊了一下,这不会被柳太后气疯了吧,不至于啊。
“没事。”他放下手中的画,想起那张艳丽的脸庞。
后宫女人各怀鬼胎,只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相比较于其他人,如今代掌凤印的陆贵妃表现的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势,又与两位太后一番讨论,最后留了十几位家世、相貌、名声具为上品的女子,其中就包括如今的京城第一闺秀顾风荷,女中豪杰周轻舞,还有剩下的几个也是享誉盛名。
柳无忧抿着贝齿,想了又想才缓缓道:“毕竟嫂嫂才是陛下的母亲,这等的大事,还是您决定得好。”
她次不趟这浑水,自己的儿子她都不一定会理会,燕辞这便宜的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侄子,只要喘气不给她添堵,他这些隐私事该他娘操心。
虞太后在这件事上也是尽心尽力,皇帝二十又七,尚无子嗣,前有狼后有虎,他们的生存状态未必如面儿上的好。
冠冕堂皇的话撂下后,柳无忧就称病回了长宁宫。
“主子,没想到顾家小姐……”寒弱话语中颇有不满。
“好了,”柳无忧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一条养不熟的狗不值得她去注意,“此时就此作罢。”
与其沮丧,不如积极筹划,说不定这个顾姑娘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想到此处,她心里的郁结完全不存在了,目光中多了几丝的戏谑,眼里熠熠神采叫人见了即便知晓她是蛇蝎美人,也能醉倒在这片星辰中。
第二日当日待嫁的十几位少女只有顾丞相之女做了真真的新娘,其他的女子只是夜里收了空房。这件事在藏不住秘密的后宫传的飞快,却也没有掀起一丝风浪,顾风荷代表了丞相的脸面,皇帝如此行事,也符合众人的期望。
这之后的几日里,皇帝又陆陆续续宠幸了其他几位新晋的妃子,也算是雨露均沾,有人难过,后宫里的妃嫔们自然不愿意把皇帝分享出去;有人也开心,就如虞太后,就指望着这群妙龄女子能争点气,给她生个大孙子;还有人在看戏,就如此时坐在屋顶上望着远方不发一语的柳无忧。
她今日起身时已是巳时了,没什么胃口,简简单单吃了几口粥就换了身衣服爬上了屋顶。朱雀略带疑惑,主子但凡起来那张檀香木制成,铺着锦绣云缎的床榻就会从头精致到尾,就算室内只有她一人,依旧如此。
“因为我的美是要悦己的,又不是用来取悦其他人的。”她男的对自己诡异的行为做了细致的解释,“就是在睡梦里,哀家都是要做最耀眼的那个。对她来说,只有时时刻刻保持这样的精致与傲慢,才是无懈可击的。
美艳的外貌,精致的妆容衣物,就是她厚厚的保护壳,只是这层保护壳,就注意对付那些目的不怎么纯良的敌人。
“顾宁之回来了。”她拨弄着新得来的小玩意,慵懒的嗓音中是肯定的话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