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晴往日也有进宫,不过平时都是在专门设宴的宫殿,除了请安常去的宫殿,不曾在宫中游玩。今日头一次到这里,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听到此提议也有些心动,然而皇宫又是什么地方,立马制止道:“胡闹,这儿可不是在府里,我们必须要谨言慎行,不然……。”
底下的话没有说完,雅沐倒是听出她的意思,立马有些兴致缺缺,看着前面的湖泊叹气:“眼前景致迷人,倒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无妨,本殿下也许久没有听到颜小姐的琴音了,今日不妨再欣赏一番。”
两人不防身后有人,听到声音,都被唬了一跳,立马回身看去,七八个男子脸带笑意的站在那儿。雅沐来回打量着他们,见中间那人一身紫色衣袍,头带玉冠,清澈的眼眸正含着温暖的笑意,夸手而立,如画中仙子,清隽温雅灼灼其华,眼前浮现出那日自称‘苏亦然’的男子,有些不可思议。
雅沐有些不敢置信的紧闭双眸,再打开,想再打量一翻,就听见姐姐请安的声音:“见过太子殿下、轩王殿下、临王殿下,许世子、萧公子、季公子安好。”不见妹妹出声,连忙又扯了扯妹妹的衣袖。
雅沐赶紧垂眸含首,双手合十,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轩王殿下,临王殿下,许世子,萧公子,夏公子安好。”自嘲的想:祭拜先人取名那日她打听过太子名讳,那时只当是同名,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不止她骗了他,他也骗了她。他就是太子吧?当日便知他身份不简单,不曾想竟是如此贵不可言。
“这谁家的姑娘如此有趣,连请安的姿势都别具一格。”轩王打趣地问。
雅晴一听,抬头看去,吓得立马跪下:“请太子殿下,各位殿下恕罪,妹妹初回盛京,不懂宫中礼仪,是臣女疏忽大意,没有教导妹妹,臣女甘愿受罚。”
雅沐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犯错,这些日子家里人都忙,她自己倒是挺闲的,只是谁都想不起要教她盛京的规矩。匆匆扫了紫色华服那人一眼,见他脸色微漾,轻皱眉头,眼中几分疑惑,几分了然,直至渐渐清明,雅沐想打自己的心都有,祈祷着千万不要想起来的好。提起裙摆,跪下,轻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臣女不学无术,与姐姐无关,望殿下明察。”
君亦然凝眉,看着她的举动与那日搭救性命的之人身影重合,瞬间恍然大悟,叶彦吗?很好,好极了。倒是聪明,懂得用此障眼法。那日她那么痛快的报出自己姓名,他就疑心名字是假的,不曾想连姓氏也是假的。她可知现在太子府的人都还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附近的寺庙,道观,甚至是曾在寺庙借宿的各府小姐、百姓,能追查的绝不放过,还是一无所获。现在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陵县方圆十公里凡是姓叶的人家都去暗查一遍,只为谢她当日相救之恩。她可倒好,竟跟他玩这麽一出金蝉脱壳。
太子殿下君亦然敛去脸上神情,上前几步,伸手示意:“晴儿无需自责,起来吧。”
雅晴脸上有些羞涩,站起,后退一步,道:“谢太子殿下。”见到妹妹还跪在地上,映求道:“殿下。”
君亦然也看向那挺拔跪立的身影,一改往日温文尔雅,沉声道:“不知者不罪,颜二小姐也起来吧。”故意把颜字咬得很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雅沐听他语气,知是他认出了自己。想起当时自己的狼狈样,脸上一丝羞,更是怒,瞪了他一眼,柔声道:“谢太子殿□□恤之情。”我谎报了姓名,你改了姓氏,咱们就当扯平了。
后面那几名男子面面相觑,颇为不解,太子殿下今日行为有异,再看那小妮子眼含怒火,完全无视太子身份,这样的女子甚是有趣,青衣男子眉毛微挑,上前一步,戏虐道:“颜二小姐?可是坊间传言‘与佛有缘’的那位姑娘?听说从小就在寺院长大,倒是比在高门大户里的闺阁小姐要有趣。难怪雅彦三头两月的都会消失几日,敢情是去陪妹妹去了。”
雅沐不知他的身份,不敢造次。
君亦然见她表情,知她不识此人身份,介绍道:“这是我五弟临王,二哥轩王,后面依次是许世子,萧公子,夏公子。”
雅沐一一见过,这才看向临王,只见此人长身玉立、身型乔健,风神俊朗,眉目如画,只是相比轩王,似乎太子殿下与临王殿下眉目间更像亲兄弟,若说太子殿下温润如玉,那临王殿下性子偏冷硬些,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这可能是军旅之人给人的感觉。
听说这位殿下少年从军,隐藏身份从头做起,领军打仗,一步步用军功塑造自己,直到前些日子凯旋归来。不敢多看,连忙回道:“临王殿下说笑了,雅沐去寺院只为养病,并非市井所说的‘与佛有缘’,不过雅沐确实喜读佛经。”
临王殿下了然的笑笑,养病之说确是实话,个中曲折他自是知道一些的,便不再吭声。
“养病?”这时,旁边的轩王疑惑了一瞬,上前道:“据我所知,清凉寺并未有名医,不知二小姐可否告知哪位大师有此医术?”
当年颜家小女之事人尽皆知,也不怪他有此一问。师傅曾叮嘱过不得泄露她的事,爹爹送她上山时,那时的方丈还不是了风,是年纪略长的慈安方丈,听了爹爹的来意,又叫来了风师傅商量,决定从‘白玉庵’请一位女尼来照料。人也确实来了,只是没过两年就病逝了,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后来便由师傅承了此人身份名正言顺的照料自己。世人皆不知,其实师傅早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在山上了,具体原因师傅不愿说,她便也不问。
怪爷爷的药庐在山上也不能透露,雅沐略一思索,道:“那年了风师傅赠药大家都是知道的,之后是如何为我寻医问药的,那时雅沐还小,不曾记得。轩王殿下若是想知道,自可到清凉寺寻了风师傅,相信了风师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雅沐瞬间把锅甩给了风师傅,有本事就去问去。
轩王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挂不住了,沉声道:“原来如此,看来颜二小姐确实不知道,那不知道颜大人会不会知道呢?”
雅沐蹙眉,脸色微僵,她不知轩王性情如何?有些不知所措,竟然拿爹爹来威胁她?有些事确实不能为外人道也,可是不回答会不会治她的藐视皇庭,以下犯上之罪?
君亦然见她犯难,有心想为她解围,私心里又想看她如何应对?直觉告诉他,个中事情怕是不简单。犹豫之际,听到身后雅晴轻唤:“太子殿下”,眸光斜睨一眼她们,不忍拂了她的意,笑道:“二哥又何必戏弄她。”
轩王一改刚才一本正经唬人样,爽朗的哈哈大笑:“刚才看她挺有趣的,想不到也这麽不禁逗。”
戏弄她就那么好玩?雅沐眸中酝火,看着那些个嘴角含笑的王爷公子一阵无语。
宴席设在上元殿院中,饥案沿着石青路两旁摆放,只留中间行人道,周围点缀着各色花簇争艳,上空拉有红丝带跟照明的灯笼。春季的夜晚还是有丝丝凉意,所以每间隔一段距离升起火盆。高处灯火最明处应该是主位,主位下有几张案几,应是几位殿下的位置。主位对面临时搭建的舞台,台上铺着红毯,后面用屏风围着。雅沐跟在姐姐身后往席位走去,层层桌案中,她们的位置在右手边第一排中段,四周早已坐满了人,人生鼎沸中雅沐有种置身戏里的不真实感。
此时爹爹和哥哥尚未现身,雅沐怡然笑着,端茶而品。姐姐时不时的在她耳边低语,也会给她介绍有交情的世家小姐,知道她小时传闻的总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雅沐只当不知,偶尔和姐姐交谈几句,时间就在她们密语娇笑中流逝。
此时方见爹爹和哥哥匆匆而来,见到她们已经就坐,还未来得及交谈,四周喧嚣嘎然而止,只听一人高声唱和:“陛下到。”
声音毕,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入。为首之人该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陛下,年岁比爹爹略长,精神抖擞,风神俊朗的。身旁是雍容华贵,美艳端方的貌美女子,头戴凤冠,身披红色拽地长裙,应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后面的是刚在沁心阁见过的几位殿下。雅沐随着众人跪迎,三拜九叩之后方又重新落座。
晚风轻拂,皓月当空,月影银光铺撒地面,恰似给地面铺层淡淡的银光。一群舞者手执白纱从天而降,犹如月中仙女下凡,身姿轻灵飘渺,裙摆曼妙飘扬,在朦胧月色下,更添几分仙姿。
众大臣和皇亲国戚觥筹交错,坐起而喧哗者,众宾欢也。【1】
太子殿下坐在主位下首处,淡笑着接受群臣的恭贺,来者不拒。
各府小姐也是推陈出新,使出浑身解数讨上位者欢心,琴棋书画层出不穷,各显神采,姐姐也被推举出去表演。
月色静逸处,姐姐独坐案前,素手翩迁,曲音缓缓流泻叮叮咚咚如水滴玉盘,又似九天飞落的雨帘般密密匝匝,时而婉转,时而急切,时而底鸣,时而高亢,琴音一波又一波,丝丝入扣,欲语还羞,姐姐犹如乐中仙子,偶尔抬头间,眉眼如斯,巧笑嫣然,不知入了谁的眼,不知倾了谁的心。
雅沐怡然的欣赏着台上各种节目,她自个对音律、舞曲一窍不通,无心奉承,也没有人提倡她表演,大概认识她的没有几个,不敢冒然造次,自个儿乐得逍遥,倒是看得最欢的一个人。
夜色渐深,更寒露重,雅沐披上披风,眉间几丝不耐。姐姐的造诣已是拔尖,欣赏过上好的琴音,后面的曲目再怎么出色,也是失了先机,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雅沐跟姐姐耳密腹语几句,姐姐不放心,要与她一起,雅沐跟她再三保证,才肯让她自去。
没有了环佩丝竹之声,没有了探寻的目光,没有了木材炭火香,顿觉一阵舒爽,忍不住回头,自嘲道:“自由的感觉真好,那儿根本不适合我,若他不是高高在上之人,或许……”
只是世事那能称心如意。再次相见,她心里是存了几分私心和窃喜的,如若不是那个眼神太深情,刺痛了她的眼,或许她会一头往里撞,那怕头破血流。
如今幸好还来得及,把一切都插死在萌芽之前。
他是喜欢姐姐的……
屏退身后领路的宫娥,寻了一处较宽阔的高地。夜间的宫殿不似白天辉煌,朦胧月色下,笼罩着一层薄雾,让整个夜空更添几分神秘。
君亦然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面前的酒杯,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生辰都是千篇一律的过,几多真心,几多假意,都融在这一杯杯酒里,喝下去,散了,也就无处寻。只是今年似乎又不太一样,多了一份期待,一份疑惑,少了一丝镇定,一丝从容。见那浅色身影久不出现,便也借着醒酒为由出来寻她。
见她站在氤氲雾气下的背影,想起那日她虽然衣衫褴褛,却依旧掩盖不住自身出尘之资,灵动鲜活,像二哥所说的不同于闺阁小姐的那份无拘无束,或许就是少了那份束缚,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鲜活气,此时身旁烟霞轻笼,更衬得她闲静优雅,动若脱兔。
正想上前询问几句,听到身后脚步声,只得作罢。回过头,见是雅晴,笑笑,无话。
似是过了很久,又好似一眨眼得功夫,听到身后一声轻唤,看来是姐姐出来寻他了,不由一阵高兴。转身就要飞奔而去,却见站在姐姐前面得太子殿下,想起沁心阁得闹剧,硬生生顿下步伐,踩着小碎步而去。
君亦然见那身影由兴奋到惊惧再到扭捏作态,心下大喜,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摸摸鼻梁,轻咳一声,收敛神情,却见那小妮子再次狠狠得瞪着自己,眸中蕴火,咬牙切齿低语:“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
本已敛去得笑容不由得再次喷笑出声。她那句话雅晴听不到,可自己从小习武,耳力过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从小无拘无束,优然自得,远离尘世,不谙世故,自是不知宫规礼仪、尊卑礼节,如今被自己得身份压制着循规蹈矩,再不服气也要服软,只能拿这些小动作来泄气,才见第二面,就已瞪了他三次,这小女子果然很有意思。
或许是见过太多得阿谀奉承,不想连她这最后的一丝清浊也被同污,见她就要行礼,赶忙抬手制止:“颜二小姐无须行此大礼,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以后这一套就免了吧。”
雅沐惊讶的看着他,直觉意识到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喃喃道:“雅沐不敢,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雅沐吗?”明明就一副很敢的样子。
雅沐点头,心知他是怪自己当时谎报姓名,心里有气,想要辩解几句,见此处不宜说话,只好搁下不提。闻到他身上酒香四溢,浓郁而清香,雅沐从怀里掏出一瓶子递给他:“这是解救丸,权当我跟姐姐送给殿下的生辰贺礼,,小小心意,望殿下莫嫌弃。”
君亦然接过,看看这白蕊梨花瓶再看看她,打趣道:“怎么,雅沐小姐也喜欢贪杯?”
见他不怀好意的神色,知他有意曲解自己,也不计较:“殿下多虑了,本是备着给爹爹跟哥哥的,不过似乎殿下更需要。”可不是嘛,爹爹跟哥哥只是浅尝辄止,不像他,忍不住又道:“酒多伤身,殿下身系重任,还望殿下保重身体,姐姐,你说是不是?”此仇不报非女子,只是来早与来迟,看你还敢不敢捉弄我。见他们两个脸有赫色,不由哈哈笑着跑开了。
雅沐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玩笑,却成了她今后学习四书五经三从四德的悲催之路的导火线。当然,这是后话。
宴会持续的时间有些久,雅沐远远的就听见殿中传来鼓声阵阵,气势恢宏,甚是振奋人心,雅沐疾走几步,回到殿中,坐下。只见身着骑装的女子,手握青峰宝剑,剑锋随着鼓声急缓而动,一挑一刺之间,身姿也千变万化,或抬手,或踢脚,再来一个空翻,一身正气,凛然有范,不似女子的娇柔,又少了男子的刚健,正是柔中带劲,劲里缠柔,鼓声在密密匝匝的敲击过后嘎然而止,女子也随着声音而收剑回鞘,那一刻,活脱脱的巾帼英雄气势尽显。这一段剑舞可谓张弛有度,刚柔并济,多一分显刚硬,少一分偏阴柔,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刚好。
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交头接耳称赞有加。雅沐打量着那女子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风姿绰约,英气十足,为人也不骄不躁,似有几分傲骨,正想跟姐姐打听此女何名,就听到姐姐低呼一声,又生生止住。雅沐赶忙看过去,就见姐姐腿上衣裙已湿大半,那宫娥连忙跪下请罪。
这一幕惊动了上位者,皇后娘娘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宫娥立马调整跪立的方向,请罪道:“禀皇后娘娘,奴婢手笨,不小心把茶水打倒在颜家小姐身上。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娘娘饶命。”一边说着一边孟磕头。
雅晴忙起身,上前一步,跪下,道:“回禀娘娘,此事与那小宫娥无关,是臣女无意间碰到茶杯,茶杯才会倒下来的,望陛下娘娘明鉴。”
“伤势如何?可需传太医?”恢弘有力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雅晴再次一拜,谢恩道:“臣女无碍,谢陛下关心。
昭帝点点头,抬手示意:“起来吧。今日太子生辰,是个喜庆的日子,朕心里高兴,就不追究了。”
雅晴连忙谢恩:“谢陛下。”
昭帝见雅晴裙摆一片泥泞,连忙示意皇后。
皇后会意,会心一笑:“颜小姐慧智兰心,待人宽厚,实在难得。”然后看向那宫娥,脸色略严肃:“既然陛下不追究了,颜小姐也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你就起来吧。下次可不许如此毛躁了。”
小宫娥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向陛下娘娘谢恩,又向姐姐谢恩,这才捡起萃掉的茶杯,虚晃的退下去。
“夜里凉,衣裙湿了容易生病,嬷嬷,你带颜小姐下去换身衣服去。”皇后笑意盈盈的安排着,不容人拒绝。
“语墨,你的宫殿离这儿最近,身量也与颜小姐相仿,去寻一套衣衫给颜小姐换上。”昭帝见颜泊舒眼里有担心,于是有此安排。
语墨是宫里未出阁的三位公主中年长的一位,性情温和,性子温吞,平日里又不争不抢的,坐在那里默不吱声,若是不注意压根不知还有此人,听到父皇吩咐,立马起身,回道:“是。颜小姐请跟我来。”然后就走到门口去等着。
雅沐本也想跟去,却听上方传来:“等等”,众人纷纷看向高台,只见昭帝一边摆手让她们下去,一边问颜泊舒:“颜爱卿,颜小姐身旁的女子是何人?”
雅沐知道昭帝问的是自己,不敢擅自离开。雅晴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让她放心,然后就去寻公主而去。
颜泊舒起身,抱拳,恭敬地回道:“回禀陛下,此乃老臣幼女,早些年一直在外养病,前些日子才回府。”
昭帝了然道:“原来是传言‘与佛有缘’的人,现今可大好了?”说着一直看着雅沐。
瞬间所有人都直直看过来,雅沐有些头皮发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公布与众似的盯着,昭帝明显问的是她,而不是爹爹,雅沐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位置,行跪礼:“谢陛下关心,臣女已大好了。”
“你幼时曾有江湖术士断言,需青灯古佛相伴至成年,方可回府,如今看来是真的了?”话虽是如此问,但昭帝面上明显不信的表情。
见昭帝神态,雅沐慌乱的心稍稍镇定:“回陛下,江湖术士之言岂能尽信。臣女幼年便多灾多难,体弱多病,幸得清凉寺主持了风师傅筵医请药,又悉心照顾,臣女才能大好。只是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女便自愿留下带发修行,日日诵经念佛,既为师傅祈福,也为大梁朝繁荣昌盛祈福。”
雅沐在这儿胡编乱造,左前方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雅沐听这笑声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抬头去看,心想:我就撒谎了,我就拍须遛马了,怎么着?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竟然恩将仇报。
昭帝还想再问几句,听到笑声,用探寻的目光看去:“亦然,何事如此高兴?”
“回父皇,儿臣笑那胡说八道之人,占卜看相之术玄之又玄,能窥探此术之人少之又少,自称‘鬼谷子’之徒行骗的江湖术士不在少数,对于他们的话语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对于此种术法既不提倡,也不反对。信则有,不信则无,没有对错之分,千人千面,看法不同而已。
这打着哑谜一般的回答,其中之意只有当事人才懂。昭帝点点头:“亦然此话在理。”说完也不再多问,只是来回打量两人一眼,然后赏赐了雅沐一些东西,便让她回座,再没有过多的询问。雅沐也算舒了一口气。
此时月已中升,宴席也近尾声,随着帝后离场,然后众人也各自散去。
【1】出处:宋.欧阳修【醉翁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