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烧死你这个贱人,哈哈,我把贱人烧死了,哈哈哈哈!”第二天已经醒来的程明珠疯疯癫癫的在大街上跑着喊着,全然不顾上海街头行人异样的眼光,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亲手烧死了自己的丈夫,因此一下子疯癫了,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你要去哪里?”身后是紧紧追上来的灵儿,
“哈哈,金宝,金宝以后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哈哈。。。。。。”程明珠开心的对着每个路人重复说着,
“小姐,小姐,我们回家,我求求你了,别这样!”灵儿已经快哭出来了,看着疯癫了的小姐,她在陌生的异乡街头不知如何是好,
“灵儿,是灵儿吗?明珠呢?”突然有人把急急追赶的灵儿一把拉住急切地问,
“大,大少爷,小姐在前面跑呢,你赶紧去拦着她,呜呜。。。。。。”灵儿一看是自家大少爷,一下子哭了出来,原来程家大少爷所在的部队此时正好在上海,他也听说了章记被火烧了,因为家里刚刚没有几天前来信说明珠也在上海章记,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妹妹就听到这个噩耗,
当程家大少爷追上去抱住自己的妹妹时,才发现她已经完全疯了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只好暂时把他送到自己家在上海的丝绸铺,等到了自己家的丝绸铺听了惊魂未定的灵儿心有余悸的叙述,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第二天就亲自把程明珠送回了苏州老家,说实话他也不想妹妹惹上什么麻烦,毕竟在上海要打通关系还是有点难度的。
惠心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章记的伙计们已经从倒塌的店铺中把金宝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找到,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已经入殓装棺,并且安放在了章记废墟旁临时搭好的棚子里,因为事关重大程明珠又疯了,连个主事的都没有,所以伙计们并不隐瞒,带着惠心来到了章记旁的棚子里,当看到装着金宝的棺木时,不知道为什么惠心一滴眼泪也没有,她只觉得心空空的像被剜走了一般,整个人行尸走肉一样忘记了哭,
“落叶归根,金宝,我带你回家,回家后我再下去陪你!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惠心心里默默地说,
“这位太太,你们伙计报案说有人纵火,你知道纵火犯在哪里吗?”巡捕房的到来打断了惠心的思绪,
“哦,老板娘,是这样的,少奶奶自己说的是她放火想烧死您的,所以我们商量着去报的案。”伙计们一直很尊重平易近人的惠心,不要看趾高气扬的程明珠,以前程明珠没有来的时候习惯称呼惠心老板娘,惠心平时对他们极好,后来程明珠来了就称程明珠为少奶奶了,平时程明珠欺负惠心他们看在眼里,敢怒而不敢言,现在听程明珠自己说是她放的火,想着这次不能放过她就去报案了,自古不管哪个朝代对纵火犯的处罚都是很严的,所以也是程大少爷急急送走妹妹的原因,
“不要胡说,她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的,你们也信?”惠心这才惊觉昨夜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原来程明珠已经恨她入骨,非要置她于死地,而金宝正好回来看到起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灵儿所救,冒险救自己才。。。。。。既然事已至此,三个人的恩怨就此了结吧,她也是可怜人,惠心决定放过程明珠,
“可是老板娘,我们走的时候都检查过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伙计看惠心犹豫不甘心地说,
“不要再说了,准备下,帮我送少爷回家,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看到惠心不想追究,伙计们也就不说话了,巡捕房的人看看没有什么事也就乐得清闲回去了。
当金宝的灵柩到达善琏时,老天也仿佛感受到了悲伤,秋高气爽的天竟突然下起了雨,章家早已经接到消息,整个章府已经布置成白色素裹笼罩在一片悲伤气氛中,章家老夫妻哭瘫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你这个败家精,害死了金宝,你怎么不去死!”章夫人看到惠心突然拼尽全力站立起来,全然不顾惠心已经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边骂边疯了似的打起惠心来,
“老夫人,老夫人,打不得啊!老板娘怀着孕呢!”上海一起来的伙计马上拦住了劝道,
“夫人,夫人,金宝没有了,惠心肚子里就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呀!”章老板听说惠心怀孕挣扎着站起来也拉住了夫人,
“是啊,我肚子里还有金宝唯一的骨肉,我怎么能追随金宝而去呢?”此时惠心才想起自己怀孕已经快三个月了,本来打算今天就了断了自己去陪金宝,这样去陪金宝他是否要责怪呢?为了给金宝留个香火惠心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章家派人通知了苏州程家,金宝的葬礼他们家一个人也没有来,安葬完了金宝没有几天,程家大少爷就带着几个手下的兵来到了章家,要求退还程明珠的嫁妆,看到如狼似虎的一帮人,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的章家老夫妇为了息事宁人,答应把家里目前能够拿出来的先兑付一部分,余下的等筹齐了再送去,上海的店没有了,这边又倾尽所有凑齐了程明珠的陪嫁还了回去,章家的日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章夫人看到现在一无所有,连儿子也没有了,不但不知道悔恨,反而更加恨惠心了,只是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金凤为了宽慰和照顾惠心,也时不时的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虽然惠心不知道馨儿就是自己的女儿,但是每每看到可爱的两个孩子,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惠心脸上会难得出现笑意,在金凤的陪伴和照顾下,过了几个月后惠心平安生下了金宝的孩子,是个男孩,给痛失爱子的章家带来了希望,章老爷给孩子取名章文杰,惠心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念念,以寄托对金宝的思念之情,此后的惠心对外界不闻不问,把一切的爱都倾注在儿子身上,转眼三年过去了,此时的章家已经把能够变卖的基本都卖了,这几年才勉强度日,眼看家里除了这所老宅,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变卖了,看着因为失去儿子一直萎靡不振的夫人,还有不问世事的儿媳妇和年幼的孙子,章老板决定铤而走险,去上海贩卖湖笔,因为此时时局十分动荡,出门在外的人时不时的或被抢或被杀,可是这么一家子要养,不去总不能在家等着饿死吧?从此为了生计章老板顾不得年老体弱,经常背着湖笔风餐露宿的往返于上海、苏州等地贩卖,章老板一直做生意诚实守信,童叟无欺,因此靠他贩卖湖笔也算暂时解决了温饱,一家人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