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儿看望苏锦时,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便离身回仇府了。
回府前,周彩儿依旧有些不放心,就借碧云送自己出府之际,暗示碧云注意府内外的闲言碎语……
街道上,软轿内。
“看来……苏妹妹还不知晓此事……但愿此事可以不日便化解,临逢妹妹临盆之际,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周彩儿收回扫向街道的视线,放下软轿帘子的一角,自顾自地呢喃道。
将军府邸门口。
碧云直到看着仇夫人的轿子行远,依旧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对于仇夫人临走前对自己的暗示久久不能回神……
碧云看着高高砖墙外的天色,只见一层层灰色云块堆砌在天的那一边,异常昏暗。
时值傍晚,太阳西下,还没有来得及褪下的红色霞彩正扒着云块的边角,为天边染上薄薄的一层暗红……
“真是……像极了干涸了的血……”碧云呆呆的呢喃着,“姑爷……小姐她……等着你回来啊……”
主卧内,苏锦正捏着针线继续绣着。一边绣,一边等着碧云回来。
终于绣完了,苏锦细细的柳梢眉上挂着小小的得意,大大的杏眼里有星光闪烁,满满都是跳跃着的爱意以及对孩子们降临的期盼……
“孩子们啊,孩子们,你们两个可要平平安安的来呀……你们有父亲的保卫和庇护,娘亲和爹爹都希望你们可以平安幸福的长大……”苏锦搁下针线,眼眸中的爱意一丝不减,甚至在随着温柔的爱抚更加浓郁。
而那浓浓的爱意好似要从杏眼之中荡漾而出,一直溢到外面,淌进正要跨门而入的碧云的心里……
已经抬起脚,正要跨过门槛的碧云听到苏锦极致温柔的话语和祝愿,感受到苏锦的母爱,不禁愣住。默默地将脚收回,即使手指依旧紧紧绞着帕子,也立刻低垂下眼帘,企图将满目担忧给死死压下,好换张面目去见苏锦。
因为在听见苏锦话的一瞬间,碧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定不能让小姐出事!
然而,万事皆不能因一两个人不想而不去发生!
京城的条条街道上,人群熙攘。闹市之中,本就是是非滋生之地。
就像是一潭死水,一颗石子投入,便可激起圈圈涟漪,荡起层层泥沙,致使股股腐臭腥烂气味肆意飘荡!熏得人人失守正确是非的评判尺度,让人们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一条隐蔽的小巷里面。
“给!这是我家大人赏你们的银子!我家大人还说了!若是你们任务完成的好,还有大把的金瓜子要赏给你们!”一个蓝衣男子一边将袖袋里的碎银子掏出来,并洒在地上,一边趾高气扬的说。碎银子刚落地,便有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拥上前去,趴在地上疯狂的争抢着。
蓝衣男子赶忙跳脚着跳到一边,显然是被这群扑上来的乞丐给下了一跳。
可是随着胳膊的甩动,袖袋里的碎银子也被甩了出来。于是乞丐们又紧跟着那人移了过来。着实令那蓝衣男子躲闪不及,重重的摔在地上。
于是,只见那蓝衣男子顿时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爬起来,急忙站定后,拽起一两个乞丐便狠狠踹去。但那几个被踹的乞丐一头扎在地上时,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挣扎着爬起来,又挤进乞丐群中争抢银子。
那蓝衣男子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一群乞丐,顿时兴致大发。掂了掂原本打算自己私吞的一把碎银子,向距离乞丐堆稍远一点的地方扔去。随及便有乞丐互相推搡着扑去,各种丑态全都显露出来。
那蓝衣男子一手掐着自己的腰,一手捧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个不停。等笑够了,不屑的“嗤!”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去。
只听见一句“哼!乞丐嘛,就该这样子,像猪一样活着!”
季府上,王泽禄前来拜访,已经呆了小半个时辰。吃了两盏茶,却依旧迟迟不见季重临的半个影子。
王泽禄虽然心中愤懑不平,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这季老鬼!真够该死的!”
“哈哈!王兄苦等!”只听见季重临话落,便见他迈着悠然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赶来。“季某方才有要事处理,这才怠慢了王兄。还望王兄海涵,莫要怪罪季某啊!”季重临说着,便向王泽禄深深作揖,一副诚恳谢罪的样子。
可王泽禄,也是个纵横官场几十载的老狐狸,怎会辨不出季重临这席话中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季兄,乃肱股之臣,又心怀远略,自当是要忙一点的,王某岂敢怪罪?”王泽禄亦是向季重临深深作揖,表示回礼。但嗅到季重临身上一股淡淡的胭脂香,也不免脸色铁青。但是借着回礼时,便瞬间调整脸色,一脸谦卑示人。
季重临也是一条老奸巨猾的狐狸,不管王泽禄此刻面容是真是假,就凭现在他一副吃瘪,而不得不向自己低头的样子,也是十分受用的。
寒暄过后,季重临邀王泽禄重新落座,自己坐于主位。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前来传讯:“启禀老爷,府外一人前来拜访,自称是黄大人府上的。”
王泽禄一听,想起那日朝堂之上,黄中差点搞砸的事,就是满脸的不耐烦之色。
季重临瞧见王泽禄的反应,笑着说:“王兄息怒,这黄中虽说愚钝了些,但是也总能帮我们不少的忙。咱就见上一见?”
“……”
见王泽禄不语,便当作是应允。于是让人领黄府的人进来。
“季大人,王大人,”只见来人身着蓝色粗衣,吊梢眉,三角眼,尖嘴猴腮,八字胡须往嘴上一挂,活脱脱一个奸佞小人。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在小巷内出现的蓝衣男子!他上到大厅内,先后朝季重临和王泽禄作揖,接着说:“我家大人,曾吩咐小人将京城的潭水搅起来,以助二位大人一臂之力!”
季重临和王泽禄表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心下皆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是知晓这“一臂之力”,“搅动潭水”都是指的什么。
季重临端起手边的茶碗,用茶盖细细拨着茶水表面上浮动的茶叶,深吸一口淡淡的茶香,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光要搅浑京城的水,更要搅乱皇上的心……”
皇宫中,御书房内。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给我打听的怎么样了?!”季文翰将所有奏则扫落在地,怒气冲冲的指着地上颤抖着的小太监。
“回……回皇上的话……奴才……奴才什么都打听不到啊……”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浑身颤抖的说。
“打听不到?!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是打听不到?还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不当朕是一回事?!我告诉你们!朕才是皇上!朕还是皇上!”说着便转身拔了墙上挂着的宝剑,不停挥舞着向小太监走来,作势要砍跪在地上的太监,“你们这些狗奴才!朕是皇上!朕是皇上!你们敢不听我的?!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一时间,御书房内乱作一团,“朕要砍死你们!”和“皇上饶命啊!”互相纠结着。
最后的结果是,季文翰没有砍死任何人。那小太监被季文翰用剑割伤胳膊后便吓晕了过去。而季文翰在看见剑刃上的血后,便吓得丢了剑,都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太监总管吩咐其他人将晕了的小太监抬了下去。
季文翰吓得有些痴呆了,缩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朕是皇上,朕是皇上……那些流言,那些流言……是谁?是谁?”
周围的一切,渐渐陷入黑暗……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