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每个星期仅有三百多元。这区区三百元要支付每周两次的授课费根本不够。全靠几个铁杆团员个人掏钱，这才填补上每年年底的经费窟窿。
1、不过，今天梁丽华请的人和她以前的工作不沾边，也和先生老冯无关。她准备请的人是自己合唱团的团员。
在梁丽华还没有正式退休的时候，就经人介绍进了一个名叫“云帆沧海”的合唱团，一到周末就去唱歌，风雨无阻。正因为如此，当她告诉老团长，自己已经正式退休了的时候，老团长立刻说，自己年岁大了，以后不打算再来唱歌了，可团里的事儿，总得有人张罗吧？想来想去就是梁丽华合适，一开始梁丽华还推让，老团长就动员了一帮歌友，轮番做她的工作，碍着情面，梁丽华终于答应了。
真当上了团长，梁丽华才知道这活没那么好干。
当初在国企当副职的时候，上面从机关调来一个干部当总经理。这位总经理人应该算是个标准的体制内的干部，再加上在机关干了一辈子，习惯遇事就要请示领导，可到企业后很多经营上的事没办法总去请示，于是就让人感觉他是遇事不敢拿主意，或者说是拿不出主意来，又没什么主见的人。干了两年，企业经营掉下去了一大块。第二年年底，这位总经理就自己主动要求调走了。临走，他很有感慨的对梁丽华说：没干过企业不知道，来了以后才知道，比机关难干太多了。
可是，如今站在合唱团团长的角度来看，国企无论如何压力还是有限，当总经理的除了少部分以外，大部分不但手里掌握着相当数量的金钱，还有一些隐性权力。员工也都有职业约束。所以只要能看准企业问题，思维有前瞻性，国企老总还是比较好干的。而这些业余老年合唱团就完全不同了，不但组织松散，可怜的一点经费也是收不抵支。“云帆沧海”团员每半年交一次团费，一次一百。全团七十几人，合计团费是一万四千多，以年活动四十几个星期计，算下来每个星期仅有三百多元。这区区三百元要支付每周两次的授课费根本不够。好在团里的指挥付立江是老团长几年前托关系找的，那会儿指挥们的要价比现在便宜不少，再加上几个铁杆团员个人掏钱，这才填补上每年年底的经费窟窿。
如今几年过去了，付指挥还没张口提涨课时费的事。梁丽华以当企业老总时训练出的敏感，立刻猜出比自己大五六岁的付立江是不太好意思张口。于是趁着过节，自己掏腰包买了花篮、水果，叫上团里的几个声部长一起跑到付立江家看望了老头。感情到了，付立江当然很高兴，说了一些学习上的事，也就没提加钱的事。
2、从付立江家出来，梁丽华问女高声部长许颖：“咱们团上次比赛发的奖金社区同意给咱们了吗？”
兼任合唱团出纳的许颖哼了一声说：“他们说了，钱就在他们的账上，但咱们不能领。”
“为什么呀？他们不给现金？”
“没错。”
“我们给老师发钱也不行？”
“人家说了，他们不对个人。”
“那这钱到底是谁的？还是不是咱们比赛赢来的奖金？合着就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名义上的上级单位，钱转到他们的账上就成他们的了？咱们就只能干看着？”
“社区说了，这钱他们也不要，他们也花不了。还让咱们赶快花掉呢。”
“他们怎么那么会说？我们要花他们又不同意。”
“咱们要用只有两条道，一条是到区里指定的服装厂去做服装，第二条是找一家艺术培训机构，先开一张发票回来，然后他们才能把支票开过去。”
也就八千块钱，去指定服装厂做正规演出服肯定一人不够一套;开发票又要交开发票的钱。本以为比赛获奖能多少缓解团里的经济压力，现在看来也只是平添了一堆麻烦。梁丽华心想，社区这帮家伙也真够不开眼的，就这么点钱还卡的死死的，这事要是搁在以前，自己早就和他们急了。不过她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发一发狠。
社区虽然不起眼，但人家是政府的细胞，在很多地方是管着合唱团的。譬如市区组织的各类比赛许多都是通知到社区，再由社区确定由那个合唱团参加。社区不替你报名，你水平再高也没用。
还有就是合唱团使用的免费教室，前些日子，社区小黄来找梁丽华，说社区又新成立了一个合唱团，也要用这个教室，让“云帆沧海”让出一次时间来。这个新成立的合唱团梁丽华知道，都是些五音不全、当初想进“云帆沧海”考试通不过的那些人。梁丽华一听就乐了，打个哈哈说：“就他们那个也叫合唱团？还让我们腾地方？”
谁知道小黄居然翻脸了，说：“他们也是这个社区的居民，他们想用教室我们当然要答应。你们合唱团也没什么可以特殊的。”
梁丽华说，自己不是要特殊待遇，不过活动中心教室的时间并没有全安排满，完全可以给他们另行安排时间。但小黄就是坚持让“云帆沧海”合唱团腾地方。无奈，梁丽华只好自己找活动中心主任另外申请了一个时间。为了怕主任随口就把自己打发了，她和许颖、朱建国在教室外转了整整一个星期，弄清楚教室所有课程安排，这才找主任去说的。好在主任对他们印象还不错，所以也还算比较痛快地答应了。
每周两次占用教室，其中还有一次是合唱团自己求人求来的，离心倾向自然也就产生了。梁丽华甚至心想，下次街道组织活动，我们合唱团就不上，让他们找那些不会唱歌的上去瞎嚷嚷去。
心里都恨不能给社区那些家伙脑门上跺一脚了，可张嘴问的却是：“他们要什么咱们也只好给什么。你们谁认识艺术培训机构的人？”几个人都摇头。梁丽华只好说：“那就我去想办法吧。”
谁能想到，这边奖金的事还没处理好，团里的三个男声又被别的团给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