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到别的团去了？不在咱们团呆了，为什么？是不是我们大家得罪你们几个啦？”
1、“云帆沧海”合唱团男声高低两个声部总共只有十一个人，突然一天就有三个人不来还是挺显眼的。梁丽华起初还以为这三个人是家里有事，也就没有太在意。可一连两次三个人都没来，梁丽华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打电话一问，这才知道他们是去别的团了。梁丽华当然很生气，三个人都是这个团的男声骨干，一起跑掉相当于拆去合唱团舞台的一小半。三个人中有一个叫黄旭声的还是她同学的表妹夫，虽然说谈不上有多亲近，但毕竟也算是拐着弯的熟人关系。黄平日里对她还是挺亲近挺尊重的，谁知道要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
梁丽华本想在电话里说黄旭声几句，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办法，他们三个并不是单位职工，想走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于是便说自己想请他们吃个饭，让黄旭声把另外那两个也叫上。
黄旭声一开始客气着不答应，梁丽华就半开玩笑地给他施压说，你们要是不肯来，我就到你们新去的团的排练场去请了。这一下黄旭声只好答应了。但一天以后又来电话说，他和李东可以来，另外一位老张说家里有事来不了。
梁丽华知道这个老张是个拘谨又好面子的人，他不肯来，大概是怕见面后自己说他几句不好意思，同时也说明他是下决心不愿回头了。即便如此，梁丽华还是在合唱团旁边的四季小馆定了位，下课后就马上来这里等。
过了大约十分钟，黄旭声和李东也到了。
一见面，黄旭声和李东就坚持说这顿饭要由他们来请，理由是要借此表示对团长的敬意。梁丽华当然不肯，说吃饭是自己提的，当然应该自己请客。双方你来我往说了半天，表面上看都是客气，实际上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黄旭声和李东说他们请，那这顿饭就叫“谢师宴”，吃完饭就各奔东西了；梁丽华坚持自己请，就是想“杯酒释兵权”，用这顿饭使黄旭声和李东顾念旧情，放弃出走，重归本团门下。
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梁丽华占了上风。
2、菜刚上桌，合唱团老团员季雨涵正好也到四季小馆来吃饭，看见了他们几个。
黄旭声几个离团的事在合唱团已经传开了，季雨涵看见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饭，一开始显得有些诧异，接着就跑过来问黄旭声他俩：“听说你们到别的团去了？不在咱们团呆了，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得罪你们了？还是我们大家都得罪你们几个啦？”
季雨涵是“云帆沧海”最早的团员之一，资格老、年纪大，又是个非常热心合唱团事务的人，合唱团团员都尊称她为季大姐。但她有时说话却也显得过于直率，常常让人难以接受。
黄旭声急忙辩解说：“大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吃罪不起。哪儿有什么人得罪我们，这么多年大家相处非常好，都很有感情了------。”
季雨涵问：“那你们为什么要走？想当叛徒？”
李东一脸的无奈：“季大姐，您这也太会聊了吧，我们都成叛徒了。”
季雨涵说：“嫌我说的不好听？那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东说：“是这样，红叶合唱团——就是我们去的那个团——您和咱们梁团都挺熟的。他们新来了一个团长，这个团长非常想把红叶团搞上去。不光是平时练习合唱，参加各种比赛，他还想自己搞一台节目，然后在社会上把红叶合唱团的名字叫响，然后出去给人家演出。他们团长说，要到社会上去演出，光靠合唱不行，需要再搞一些别的形式。就想到要有个男声四重唱。也不知道是谁介绍的，团长看上我们哥仨了，挨个打电话让我们去他们团排个这个节目。我们三个都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就答应人家了。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
季雨涵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跟你们说，他们红叶这么弄，成不成还得两说着，是不是机会也还不一定，就算能成，你们也不该把咱们团这么多年的感情丢在一边。”
面对季雨涵咄咄逼人的问话，李东闪躲着说：“参加合唱团谁不想多露脸啊，团长您说是吧？”
他好像是在征求梁丽华的意见，但实际上也是在隐晦地表达自己在旧团体和新机会之间的取舍倾向。
虽然知道黄旭声他们的主意已经改不了了，梁丽华还是想尽量挽留。于是说：“你们想提高自己，这个我能理解，但咱们团男声这么少，你们这一走，团里排练都排练不了了，你们说这怎么办？”
黄旭声和李东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黄旭声说：“咱们团的排练和上课我们尽量争取参加，您看行不行。”
没等梁丽华回答，季雨涵不高兴地说：“你们这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要我说一心不能二用，你们还是回咱们团跟大伙一起玩多好。”
梁丽华见李东不太高兴，于是忙说：“跨着两个团虽然累一些，但我相信老黄老李对咱们团还是很有感情的，参加咱们团的排练也绝对上心。就这样吧，我同意。”
黄旭声想了想说：“不过，有些话我想还是说在前面的好。我们虽然答应平时回咱们团参加排练，但每个星期只能参加一次，多了忙不过来。要是人家那边需要演出了，让我们抓紧排节目，我们就只好以人家那边为主，可能一次都不能参加了。这点还请梁团长见谅。”
梁丽华刚想说什么，季雨涵一下子火了：“你这不能那不能的，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谈话不欢而散。守着一桌残羹剩饭，季雨涵问梁丽华：“刚才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梁丽华笑了笑，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安慰季雨涵说：“这事不怪你。是他们几个要走。你也是替团里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