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生命力,让凶手心慌了,使用一件凶器连续刺了八次,每次都刺到肺上叶,但是刺入深度深浅不一,有的刺到了气管,有的却没有,但都留下0.2CM*0.2CM的创口,凶器应为长30CM的铁针。”梁冰仔细的瞧着肺上的小红点,拿起手术刀,避开小红点,从截面下刀。
顾三司目中闪过精光,忽然开口说:“深浅不一,八个创伤口吗?”
梁冰看着手中的肺部剖面,充斥着泡沫状的血水,然后抬起头平静的望向眼顾三司,她方才的话有一点是烟雾弹,没想到顾三司会察觉到关键点,或者是巧合?她微微点头,试探的问:“八个,你知道了?”
感受到梁冰审视的目光,顾三司没有犹豫的回答:“知道了。”
一旁随时准备递工具的小杨,见二人打哑谜似的,他听的云里云外,不是一回事,求知欲在心底痒痒的,忍不住的朝着梁冰出声问:“老师你们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觉得死者的生命力强?”
梁冰听到小杨的提问,转过头瞧了一眼小杨,又看了一眼顾三司,明明年纪差不多,觉悟性却差了一大截,恨铁不成钢的说:“小杨一会结束了,你给我抄一遍伤口鉴定全书!”
小杨一听这话,脸色煞白,伤口鉴定全书一共五册,每册都有近二十万的字数,这得何时是个头啊,心情紧张的如履薄冰,无力唉了一声说:“好的,老师。”
“你别气馁,我给你解释,你就当刚才没问过你的老师,就不用抄写了。”顾三司看到小杨唉声叹气的样子,再联想到方才梁冰的表情,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在场,小杨的表现实在是打了梁冰的脸,他在一旁看不过眼,觉得梁冰对小杨太过苛刻,又蛮不讲理。
所以他自作主张的解说:“死者在晕倒的情况下,凶手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他完全可以一针扎下去后,像活塞运动一样一抽一扎的多扎几下,这样既方便又能节省时间。”
“但如果凶手真的这样做,肺面上的创伤面积,就不会这么小了。”顾三司的语气一顿,盯着小杨说:“如果你是凶手,你会选择我说的做法,还是选择把针完全拔出来,再重新去扎第二针?”
正在留心聆听的小杨,被顾三司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缩起了脖子,他畏畏缩缩的望了一眼梁冰,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梁冰瞧他这副模样,气得脑门发热,怎么就带着这么一个玩意,她将手上的肺放到手术台,指着小杨怒声喊道:“你要是答不出来,你下午就可以回家了,不用过来了!”
小杨的眼睛瞬间红了,低下了脑袋的沮丧,心底后悔莫及,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忍不住跑出来提问,可是不弄明白,他这一辈子就会一直不明不白的窝囊下去啊。
小杨在脑海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就听到顾三司在他的耳边说:“不耻下问不为错,男人大丈夫爽快点,说出你的答案,还有咱们是编制式,梁医她没权利对你怎样。”
顾三司的话像场及时雨,给了小杨莫大的勇气,他抬起头,涨红着脸说:“如果我是凶手,又想致人于死地,肯定会快刀斩乱麻,选方便又省时间的方法。”
小杨说道这里,心头一动,琢磨了一开始顾三司与梁冰的对话,醍醐灌顶般抢答:“我明白了!凶手有八个人!才会造成深浅不一的深度,才需要完全把针拔出来,再重新扎进去。”
小杨说着说着眼睛闪着亮光,头脑的思路越发清晰,他看向面容阴沉的梁冰,说:“老师,我想明白了,你什么会说死者的生命力顽强,因为肺部贯穿出血,血液会随着呼吸从口鼻流出,死者会在短时间内窒息死亡。”
“然而这个死者,不但没有因为肺出血窒息死亡,在肺部出血的情况下,还有行动力,趁八个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天台,只可惜无路可逃的她,只能选择从天台跳下,被电缆纠缠着触电而亡,我想如果她当时能够赶到医院而不是走上天台,她应该还能活下来。”
小杨眼中毫不掩饰的怜惜,他自言自语的说:“可惜啊。”
但是转眼间,小杨又沾沾自喜的看向梁冰,炫耀的说:“老师,我说得对不对。”
看到小杨能够举一反三的侃侃而谈,梁冰阴沉的脸色柔和了不少,不禁高看一眼顾三司,又反思自己往常是不是把这个学生压得太死了,才使得小杨变成畏手畏脚的。
梁冰心感欣慰,但看着小杨的劲头,又想压一下他得意洋洋的苗头,继续出难题的说:“那你说说看,他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不选择一击致死的办法?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们他们...”小杨想了想,脑袋像是突然短路般,一点头绪都没有,暗恼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这下真的答不出来了,他苦着脸央求般说:“老师,这个我真的答不上来。”
梁冰见小杨这副模样,想笑却忍住了,她得保持住严厉的形象,因为她知道小杨对整个案件了解的并不多,可以肯定小杨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这问题看似是问小杨,还不如说是旁敲侧击的在问顾三司。
“这个我来说吧,你没去现场看,答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顾三司从小杨的身后,站了出来,冷静的说:“杀人动机目前还不明确,因为没有证据指向,我猜测是叶百晓可能知道了这八个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知道其中一个人的秘密,导致被灭口,我想秘密应该藏在手机里面,因为她的手机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这般大费周章的杀一个人,不选择用刀捅死或者用其他更快捷的方法杀死,因为他们要掩饰自己杀人的事实,要让叶百晓的尸体不知不觉的消失,又或者被人发现的时候,像是死于意外。”
“同时提防其中有人说出去,所以肺上的每一针都是投名状,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关系,铁针就成了不二选择。”
“案发现场是拆迁地,叶百晓先是人被击晕,然后被放置一栋楼里的隐秘角落,等到凌晨三点左右,进行铁针刺杀这一步。”
“按照凶手们的后续计划,怕是要等到拆迁队过来,拆了那栋楼,随着墙体塌落直接把尸体填埋了,又或者墙体塌落的时候,砸露出了尸体,但由于铁针留下的痕迹远不及被墙体砸伤的面积大,即便被人发现尸体,别人也会当作一场拆迁引发的意外事故,毕竟因拆迁发生的事故也有不少案例。”
“这群人就连时间都把控得严谨,如果叶百晓死早了,那后面被人发现,尸体已经全身尸僵了,所以叶百晓的死亡时间到有可能被人发现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经过精准计算,可是事与愿违,他们万万没想到,叶百晓被刺穿肺部,还能有行动力,清醒过后的叶百晓,深知这帮人想自己无声无息的死掉,眼看这次活不成了,她迫于无奈选择从高空坠落这种方式,以便自己死后的尸体不再完整,只要有人稍微注意,就可以一眼看出端倪。”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逃无可逃。”认真倾听的小杨,恍然大悟的小声嘀咕,两眼崇拜的盯着顾三司。
顾三司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身临其中一般,讲述着他所亲眼看到的一切:“但是双方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叶百晓跳下楼的时候,被电缆缠住在半空了,几个凶手,也被叶百晓激起了浓郁的杀心,怒气上头的才去到配电控制箱,对叶百晓进行持续电击。”
审讯室这边忙完了,慕海急忙忙走过隔壁房间,看到赵丰民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
在那张方桌桌面放着林贤的个人档案,赵丰民没有急着去看资料,他无力的摇头说:“唉,白忙活了一早上。”
楼道外面,杨树告诉众人见可以走了,等待已久辛迪伸了一下懒腰,坐得屁股生疼的他,暗暗的抱怨了一句莫名其妙。
其他八个人,微不可查的对视了一眼,林贤露出放心的笑容说:“走吧。”
另外七人得到指令般,绷紧的神经得到舒展,他们的心情更加亢奋,心里都默默嘲笑着警方的无能,他们杀了人都没人知道。
几个人趾高气扬的向着办公楼外面走出去,林贤却落于身后,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前面七个人的背影。
等到七人的距离远了,林贤忽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杨树说:“小伙子,你说菜市场现在还有菜卖吗?”
“有,样样齐全。”杨树正常的回答问题一样。
林贤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缓缓的说:“有就好,有就好。”
刚从技术队出来的余闻多,本来对信号锁定就不抱希望,不料得到另一个心喜的结果,心情焦急的向着解剖室过去,因为技术队出了指纹对比的结果,配电控制箱上的指纹,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叫林贤的人。
余闻多匆忙的没有注意楼道的情况,刚从二楼下来,就和一个人撞到一起,余闻多因为身材的优势,很快就站住脚了,但是那个人则被撞倒在地上。
余闻多放眼望去,发现是在审讯室外面遇到的那个老头,他心急如焚去扶起林贤说:“老爷子,你注意点啊。”
余闻多把林贤扶起来后,刚想继续往解剖室赶过去,林贤却抓住余闻多的手,余闻多大惊失色的喊:“卧槽,老爷子,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讹人也得到外面吧。”
林贤毫无反应,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内存卡,塞到余闻多的手中,笑眯眯的说:“把这东西给那个刚才跟你一起的警官,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余闻多不知所然的接过了内存卡,连忙点头说:“老爷子,你放心,我现在就拿过去给他。”
林贤闻言,立马松开了手,余闻多如释重负的朝着解剖室飞奔。
林贤转过身,从容的向着余闻多方才下楼的楼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