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阳光照在人脸上几乎没有温度，仿佛它只起到了照明作用。他穿上能发出响声的皮鞋和厚厚的羽绒服，再配上深灰色的围脖，像“套中人”一样往教室走去。
天空还是没有下雪的迹象，干冷干冷的空气笼罩着校园。教室内已经烧上了炉子，煤球就堆放在教室外的墙根底下，方便取用。每走过一个教室，他就听到一阵嗡嗡声传出教室，冻结在空中。
“何帅，你出来一下。”他打断正在讲课的老师。何帅应声走出教室，跟着“套中人”来到办公室。
“今天可够冷的，”张古坐下后，来回搓着手说道，“我的办公室也冷的像冰窖一样，你们宿舍怎么样？”
“比起您的办公室就差远了。洗脸盆里的水都结了冰，晚上睡觉吸入的空气都是冷的。人多也没起到多大作用。”他实话实说。
“来，坐下。你们知足吧。想当年我求学那会儿，下雨天教室和宿舍都漏雨，也不挡风。熬过这几年苦日子就会好的，像我一样，不是挺好嘛。”他骄傲地说道。“抽支烟，暖暖身子。”何帅毫不避讳地接过烟点燃。“老师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吃着国家给的那点儿俸禄，还不够养家糊口的呢。省吃俭用勉强能过的去。”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张老师。”何帅不想听张古唠叨个没完，就直接切入主题。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鸡毛蒜皮而已。最主要的还是闲聊天。我想和你聊聊咱们班上的事情。我不能每天都像你们一样坐在班里，对一些事情非常了解。我相信你的诚实，才叫你来的。”他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何帅的神情紧张起来。他心里明白，张古不会没事找事的闲聊天，里面肯定有事情。
“想了解什么情况，您随便问，我肯定如实回答。”何帅假装很诚实地说道。
“啊，我的确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诚实可靠的孩子。”他笑眯眯地看着何帅说道。“想必你也听说王孟强和王爱珠早恋的事情了。学校对早恋现象非常重视。不幸的两人是首先吃禁果的，遭到遣回家反省的忠告。校长开会说以后不能对早恋者使用暴力手段，要以思想来引导和软化受害者，所以他们又安然无恙的回到学校。你对此持什么态度？”他反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何帅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他了。
“我真不该问这个问题，太愚蠢了，你还是个学生啊。如果你们知道怎么办就用不着我们老师来操这份闲心了。最近学习怎么样？”他换了个话题。
“还是老样子，没有遇到困难。”他简便地答道。
“又是同样愚蠢的问题。我想我们应该切入主题，在它外面绕圈子太费劲。我想知道咱们班上有没有谈恋爱的人。”
“确切地说，没有。”学生很严肃地回答了老师提出的问题。
“你很不真诚。我说过，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我只想用思想教育的方法使其走向正途。你知道早恋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吗？它会使他们的思维模式一点点的扭曲，不但学业不能完成，还要给社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危害。”张古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并不那么认为。他们的爱应该是纯洁的，高尚的。中学生的恋爱应该是他们的第一次，应该呵护起来。”何帅想通过对话了解老师对学生恋爱的态度。
“什么叫呵护？你懂吗？学生恋爱是违反校规，我们必须制止。可能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制止不代表把爱的幼苗用锄头恶狠狠地像除掉庄稼地里的杂草一样除掉，我们是以有效而缓慢的方式使其枯萎，最后把根也烂掉，不会给心灵留下伤疤。我们呵护的是幼小的心灵，而不是爱苗。趁它们扎根不深，从心里拔掉是轻而易举的事，绝不会伤害到心灵。懂吗？”张古对何帅的不诚实很憋气，强忍着把怒火压下去，很诚恳的说道。“这对早恋者百利而无一害。不要为他们隐瞒，你是在害他们。”
“张老师，我没有替谁隐瞒。我真不知道谁在恋爱。我们班上肯定没有。我跟咱们班的人接触较少。我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了，无暇他顾。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不能分心。”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有。既然你说没有，我也没有办法。学习固然重要，心理健康也很重要。我发现和你形影不离的小伙子有点问题，整天闷闷不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你们是同桌，希望你们之间多沟通，不要因为学习成绩下降闹出人命来。你最好做我的私人侦探，有情报的时候马上向我汇报，以免灾难的发生。如果你有善心，不希望身边的朋友将来有不幸的话。”
“很荣幸，我想做你的侦探。张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何帅面无表情的说道。
“请讲。”
“王孟强和王爱珠真的在谈恋爱吗？”他的心跳在加速，这个问题是替张伥问的。
“千真万确，所有老师都清楚这件事，我们在开会的时候还在研究他们的问题呢。是我发现他俩在恋爱。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教室内接吻。如果不是我，校长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要惩罚他们呢。”张古得意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既为张伥高兴又为他难过。三角恋！
张古看着何帅一动不动的样子，起了疑心。“别告诉我你也有爱情初次萌动的迹象，对象是王爱珠。”
“当然没有。”他回答的结结巴巴。
“嗯嗯，最好没有。”他审视着何帅。“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你面前的就是一位青少年恋爱心理专家，还怕早恋的危机吗？小菜一碟。帮我监督早恋者的重担就落到你身上了，前提是不要耽误学习。”
“我会的。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何帅立即起身说道。
“至此为止吧。跟你聊天很开心。希望下次比更畅快。回去上课吧。”他违心地说道。
从紧张氛围中脱离出来，何帅感到轻松了很多，跟张古聊天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张古没有从谈话中得到想要的，何帅走后，他很生气，又点燃一支烟，以作解闷。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学生谈话，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暗处进行才是最妙的办法。他决定找下一个人谈话的时候换一种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