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开学一个多月后，周校长在检查学校围墙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处地方被来往上网的同学摩擦的痕迹。墙上的砖明显异于其他地方的。“难道学校进了小偷。”这是他面对砖墙摩擦迹象的第一个反应。他仔细观察现场，发现一条被人踩踏而成的小径，以前绝对不可能有的。
他问学校各个部门是否丢失了东西，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百思不得其解。吃中午饭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情。学校的围墙经常被人翻越，安全系数就降低了。作为校长要保障学生的安全。
他起早贪黑地不睡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偷窥那条小径是不是经常有不法分子走过。实施计划的第一天没有任何收获，不是上网的同学没出去，而是他的时间出了差错。早上起的太晚，他刚刚起床，他们已经回学校入睡了。晚上他们还没有行动，他就回去了。第二天晚上在夜里蹲伏了很久，他抓住了王孟强和苾晓蕊。
“站住。”在黑暗中，他发现两个人影行色匆匆地向他蹲踞地点移动，当他们和他相隔一米远的时候，他手中的充电手电筒发出强烈耀眼的白光。王孟强和苾晓蕊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白光的刺激下看不清任何东西。忽然又一声惊叫，他们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一寸未动。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了。
“我好像认识你，上次我们在这个地方见过面。”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校长依然拿着手电筒对着王孟强照，即使离他只有十几公分远。“你今天又落到我手中了。在我面前不要提你爸爸是谁，他只能让我更加愤怒。孩子，你是活在他的光辉给你造成的阴影里。你永远长不大，也永远得不到他的光环。他的溺爱最终会将你送上断头台。我真希望能和你爸爸单独谈谈，可我没有时间接待他。你还有一次机会，再一再二不再三，是我的规定。”他把手电筒挪到苾晓蕊脸上，讥讽地说道：“你还是个小女生，跟上次的不一样，你是初犯。你想跟他出去干什么？”
“你呢？”他又转向了王孟强。“口味换的挺勤。上次的那个小女生被你甩掉了？眼光不错，她比那个漂亮。”
周华超的怒气还没有从心里爆发出来，他在隐忍，强制压迫着心中的怒火。他走到办公桌前，关掉手电筒，把它轻轻地放在上面。
“我必须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你们才能满意，也能增长记性。”他走出办公室，不到一分钟又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多一根一米左右的木棍，圆的，直径约有三、四公分。他随手把门关上。“你先来，趴到我办公桌上，把裤子脱掉，露出屁股即可。”他对王孟强说道。他的语气不容他不从。王孟强战战兢兢地照做了，他却没有料到露出屁股的代价有多惨重，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听从校长的话。
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校长使出全身力气，抡起木棍打在王孟强屁股上。站在一旁的苾晓蕊吓出一身冷汗，双腿一软，摊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周华超没心情去理会苾晓蕊。他打累了就坐下来歇会儿，王孟强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的班主任是谁？”他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问苾晓蕊。
“张老师。”她颤抖着回答道。
“哪个张老师，学校姓张的老师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他吼道。
“张古。”
周华超拿出手机，拨通张古的号码，把他叫了过来。
“你是初犯，我不会惩罚你，一会儿你班主任会把你带走，随便他处置吧。如果有下次，就和他一样。”
张古没一会儿就到了校长办公室。深夜收到校长电话，肯定有重要事情。所以他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上衣外套的扣子还没扣好。
“校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推门而入，看见办公桌上趴着个人，跟死了似的，屁股被打开了花。校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另一边是他的学生苾晓蕊，面色苍白，像是贫血。
“坐下，我慢慢给你讲，你会感兴趣。”校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对面，示意张古坐下。“今天晚上我发现他们两个要爬墙出去，至于干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审问。我也不想审问了，所以才把你叫来。情况非常严重。尤其那个男生，被我打得趴在桌子上的，你认识他，可以走过去看看，给他点安慰。”张古纹丝未动，一本正经地听校长讲话。“他们是在间接犯罪。这是学校，不容他们随意出入，更甭说从围墙上来回翻越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学生极其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他们已经开始试着触碰法律了。给他们点儿教训是应该的。”
“那是，那是。”张古的表情趋于恐惧。“一点也为过。”
“你先把桌子上那小子送回宿舍去，再回来把你的好学生接走。男的我教训过了，只需你把他安全送到宿舍就够了。女的随你处置，在我的记录里她是初犯。最好告诉她，不要在我的记录里再次出现她的面孔，否则和他的下场一样。把他送走吧。”周华超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他的心情平静了。
张古执行了校长的命令，走过去，帮王孟强穿裤子。不料刚轻微碰到他的屁股，就大叫起来。他不想听到杀猪似的吼叫，没有给王孟强穿裤子就拖走了。十分钟后，张古再次出现在校长办公室，把苾晓蕊带走了。她无声的哭泣，像个泪人，却没博得张古的同情。他们走出屋，周华超没有动弹。
“先回宿舍，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到我办公室。不能迟到。做好思想准备。回去后不要哭，以免妨碍其他人睡觉，有点道德。回去吧。”
苾晓蕊的腿软绵绵的，勉强能够走路。张老师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艰难地朝宿舍走去。在微弱的灯光下，张古见她进了宿舍，才挪动双脚，哒哒的皮鞋声响彻校园。
王孟强被拖进宿舍后，张古扔下他就走了，是宿舍里传出的熏人恶臭把他撵走了。他叫醒了几个人，把王孟强交接后迅速逃离。他的狐朋狗友顾不上别的，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床上，他只能背朝上趴着，屁股不能挨东西。他稍微清醒了些，不想说话。其他人见他被打得这么严重，也不敢多问，上床睡觉了。王孟强想报复周华超，不能容忍受到的惩罚和屈辱。但他想到面无表情手持木棍的校长就不寒而栗。在他面前，他显得太渺小，自不量力，和他作对只能是以卵击石的结果。
屁股火辣辣的疼，他无法入眠。
早上，张古起的格外早，在操场上和全体同学跑了几圈，自己又走了几圈，吸足了新鲜空气去吃的早饭。他的精神头十足，活动活动身子，为即将到来的审讯和开导工作做好充分准备。
吃完早饭，姜婷上班走后，他就坐着等待苾晓蕊的出现，幻想在苾晓蕊面前会表现得像位慈父，又像公正无私的审判人。他特意为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来突显高雅情调。刚过他指定的时间，苾晓蕊如期而至。
“坐下。”像口头禅一样，对待每位同学他都会说同样的话。两人都坐着，不会显出老师的高傲自大。这是他降低身份的表现。苾晓蕊照做了。她红肿的眼睛，像灯泡一样大，昨天哭了一夜，也未睡觉。他不会怜悯她。“自己交待昨天夜里发生的情况。我不喜欢用武力逼供，像校长，我保证效果肯定不好。若是不老实交待，那就只能用校长的办法。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是聪明人。”他想用语言恐吓住她，不动手就能把她说服。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着，手心里都是汗液。双眼迷离不定，偷偷地瞧张古一眼，立即又转向脚尖。不听话的眼泪又流淌下来，昨天晚上的情景把孩子吓坏了。张古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赶忙从桌子上拿来纸巾，递给苾晓蕊。他深谙一个道理：哭泣不能解决问题。苾晓蕊止住泪后，他说道：“不要用哭泣来软化我的心，你做不到。眼泪也不是治疗疑难杂症的良药。我让你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而不是看你流泪的。”
“昨天晚上我们是想去上网，在半路被校长抓住的。”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去上网？半夜？”张古像遭到了雷击。
呜咽中的苾晓蕊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她试图隐瞒真相。
“绝对不可能。不同班级的一男一女大半夜出去上网，还是普通关系。清醒点吧，我不是傻瓜。”他等待着苾晓蕊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们在谈恋爱。”苾晓蕊清楚是拗不过张古的，只好实话实说。
“诚实的孩子。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就知道咱班肯定有谈恋爱的，没想到会是你。现在，我们把问题一分为二的看。先谈恋爱问题。你不能隐瞒，你们属于早恋，一个可怕的现象……”他讲的还是老一套，苾晓蕊听得晕头转向。他的话讲完了，杯中的茶水也见了底。又倒了满满的一杯。还想继续下去，却忘记从哪里中断的。他只好进行下一个话题。
“网络和早恋具有同等的危害性，掌握不准都能使生命陷入悲惨井底。两者都有摧毁生命的例子，我就不给你举例说明了。肯定有……”对于学生夜间去上网，他没有准备好应对的解决方案，便又拿早恋的说教重复了一遍，只是把“早恋”换成了“上网”，“你听懂了吗？”
苾晓蕊假装听懂了点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没有白费。回去吃些中午饭，下午继续上课。不能去上网，把恋爱也戒掉，否则只能用校长的暴力使你服从。”张古一副救世主的语气对苾晓蕊说道。他觉得做了一件空前的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