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花园虽然有花园两字,但其实是一个很旧的小区,小区里既无园,更没有花。整个小区就三栋房子,房子间距很密,房子之间是窄窄的水泥地面,连一棵树都没有。在南溪县城,房地产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县城居民大都就住在类似紫微花园这样的小区里。
到了莫小琪的楼下,郁远达又有些犹豫起来,他在想万一莫小琪是开玩笑的怎么办?到时大家都会尴尬不堪呀。但又想到莫小琪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便鼓起勇气往楼上走去。
到了莫小琪家门口,郁远达举起手小心地敲了敲门,然后听到了门里有人走了过来,郁远达心砰砰地乱跳。门开了,果然是莫小琪。莫小琪整个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的娇羞。
郁远达也不说话,赶紧跨进了屋里,莫小琪随身将门关上了。郁远达一边换莫小琪递过来的拖鞋,一边故作轻松地说:“我还真担心走错了门呢。”
莫小琪说:“走错了才好呢。”
郁远达装作挺委屈地说:“这么说你还是不欢迎我来。”
莫小琪笑道:“那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郁远达嘻皮笑脸地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呢,你现在就是用棍子赶我,我都赖着不走了。”
“无赖。”莫小琪笑嘻嘻地说,“你自己吃水果吧,我去厨房做菜去。”
“我帮你打下手吧。”郁远达说着也跟进了厨房。厨房较窄,郁远达走进去,不小心就碰到了莫小琪软软的身子,郁远达心里忽然感到燥热难耐。
“基本上都弄好了,不需要你帮忙了,你到客厅坐吧。”莫小琪连忙将郁远达摧出了厨房。
郁远达便在房间里四处看看。这房子不大,才两室两厅,好像才装修不久。卧室墙壁刷成了淡紫色,显得非常雅致。房子里装饰品不多,但不时总有一两个特别的小饰物突然冒了出来,令人眼前一亮,整个房子也因此生动起来。客厅的电视机两边,挂着两盆吊兰。吊兰长得枝繁叶茂,葱葱郁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盆睡莲,还有两条小金鱼,在睡莲下面游来游去。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花草的枝叶被修整得干干净净。与外面破旧混乱的小区环境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很快,莫小琪将菜做好了。一盘红烧鱼,一盘百合玉米粒,一盘青菜,一罐墨鱼肚条汤,一盘青椒炒五花肉。
郁远达笑道:“不是说请吃盒饭的嘛,怎么弄了这么一桌丰盛的菜呀。”
莫小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厨艺太差,只会弄这样几个家常小菜,你别见怪。”
“够丰盛了,这算是超级家庭大餐了。”郁远达真心赞扬道,“而且,这其中有道菜我最喜欢吃,有了这道菜,其他的菜都可以不要上了。你知道是哪道菜吗?”
“当然知道了,不然我怎么做这道菜,青椒炒五花肉呗。”
“你怎么知道?”郁远达觉得很是奇怪。
“不告诉你。”莫小琪故意不说。
“我是不是哪次吃饭时说了,被你听到了?”但郁远达确实记不起他曾在莫小琪面前说过自己喜欢吃青椒炒五花肉。
莫小琪笑而不答,转而问郁远达:“你喝点什么酒呢?”
郁远达故意问:“难道你这里什么酒都有呀?”
莫小琪不好意思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就只有红酒。”
莫小琪取出红酒和两个高脚玻璃杯,郁远达将开瓶器拿过来,将红酒打开,给两个杯子分别倒了三分酒。
“就我们两个吧。”郁远达一边倒酒,一边无话找话,但话一出口就后悔自己又说了蠢话,他原本是想问莫小琪平常是否跟爸妈在一起的。
莫小琪望着郁远达说:“你还想要谁来陪呀?我给你打电话。”
“要全县人民来陪。”郁远达哈哈大笑起来,他借笑声掩饰自己刚才问话的愚蠢和尴尬。
莫小琪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她从抽屉里拿出两支红烛,微微一笑:“菜没做好,就制造一点气氛弥补一下,让你吃一顿烛光盒饭。”说着将蜡烛点燃,将房间的灯全熄了。
郁远达没想到莫小琪竟如此浪漫,透过摇曳的烛光,只见莫小琪白皙的脸蛋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他看得一时竟呆了。两人轻斟慢饮,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慢慢的两人都红晕上脸,竟都感到有点微微醉意。郁远达几次想伸手过去,将莫小琪的手握住,但总是没有那种勇气。最后他壮着胆子将手伸了出去,但到了半途,手却颤抖起来,便赶紧收回来,装作拿酒杯的样子,然后端起酒猛喝了一口,一不小心却被酒呛得猛咳起来。
莫小琪看出了郁远达的窘样,又咯咯地笑起来,她给郁远达递过一张餐巾纸,说道:“又没有谁抢你的酒喝,你急什么呀。”
郁远达咳得眼泪差点都流出来了,拼命抑住才没有再咳。郁远达心想自己这样子太丢人。幸亏莫小琪并不在意,她若无其事地给郁远达夹菜斟酒。
郁远达喝了口水,清了一下嗓子。莫小琪笑道:“领导又要做报告了吗?”
郁远达笑了起来,说:“不做报告,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莫小琪开心地说:“好呀,好呀。”
“你要用心听哦,这故事里有个问题的,到时看你是否答得出来。”郁远达这么一说,莫小琪就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托腮望着郁远达,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有一只小白兔,她独自跑到森林深处玩,最后迷路了。她着急极了,便在森林里跑呀跑呀,拼命地寻找回家的路,但却总是在绕圈子,根本无法跑出这片大森林。就这她非常绝望时,她跑到了一个岔路口上,遇到了一只大黑狼。小白兔便对大黑狼说:黑狼先生,您能告诉我回家的路怎么走吗?大黑狼说:告诉你回家的路可以,但是你要跟我那个那个。小白兔想了想,如果不跟大黑狼那个那个,她就永远回不了家,于是就跟大黑狼那个那个了。小白兔根据大黑狼的指点,继续往前赶路,但到了第二个岔路口时,她又不知道如何走了。这时一只大灰狼出现了。小白兔问:大灰狼先生,您能告诉我回家的路吗?大灰狼说:行呀,但你要跟我那个那个。小白兔就只好又跟大灰狼那个那个了。最后小白兔终于回到了家。”
莫小琪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故事呢,原来是小儿不宜的段子。幸亏我在宾馆听惯了这些小儿不宜的东西,算是百毒不侵了,否则才不会让你继续讲呢。”
郁远达说:“故事还没有完呢。小白兔回家不久就怀孕了,然后生下了一只小兔。现在请你猜猜看,这只小兔子是什么颜色的呢?”
莫小琪便认真猜起来:“白色?”
郁远达摇头说不是。莫小琪又猜是黑色,郁远达又摇头。莫小琪接着猜是灰色,郁远达又说不是。莫小琪最后猜是混合色,郁远达也说不是。
莫小琪说:“不猜了,你告诉我吧。”
“真要我告诉你?”
“嗯。”
郁远达笑着说:“那你要跟我那个那个。”
莫小琪恍然大悟,原来郁远达的这故事是个笼子,是引诱她往里面钻。她发现自己上当了,便站起来用拳头轻轻捶打郁远达,一边打一边嗔怪道:“你好坏。”
郁远达心头一热,一把将莫小琪抱着,莫小琪也不再挣扎,郁远达就去吻她的嘴唇,然后又用舌头舔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莫小琪一下子全身瘫软在了他怀里。郁远达抱起莫小琪往床边走去,感觉自己心跳急速加快,几乎就要蹦出胸膛。郁远达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将莫小琪的衣裤解开,只见闭目躺在床上的莫小琪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肤如凝脂,仿佛一团软玉雕刻成的,竟无一点瑕疵。郁远达脑海里突然涌现出那方白玉砚来,恍惚中感觉莫小琪就是那方白玉砚的化身。
当郁远达试着进入莫小琪体内里时,郁远达感觉整个工程推进得十分艰难。莫小琪显得非常紧张,全身绷得极紧。郁远达轻轻爱抚着她,试着让她放松下来。渐渐的莫小琪身体有些放松了,但郁远达试着进去一点时,她又绷得紧紧的。如此反复数次,郁远达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了,最后倒是自己先松懈下来了,便草草了事。
郁远达翻下身去,将莫小琪抱在怀里。莫小琪任他抱着,不动也不说话。郁远达以为她在怨恨自己草草了事,便有些歉意地说:“等会儿再好好温存一下,好不?”
“不。痛。”莫小琪身子紧了紧。
郁远达心想,莫非莫小琪还是第一次?他故意侧身抱着莫小琪,趁机看了一下床单,发现上面果然有几处血迹,像梅花一样点缀在洁白的床单上。
郁远达惊呆了,傻傻地问:“小琪,你竟然还是第一次?”
“你以为我是第几次呀?”莫小琪语气里听不出责备和抱怨,反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涩。
“傻姑娘。”郁远达抱着莫小琪的手臂紧了紧,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郁远达没想到莫小琪竟然是第一次,心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也许莫小琪感觉到了他的心理压力,她抬头主动吻了一下郁远达。这一吻让郁远达内心的压力一下子全卸了下来,郁远达的手在莫小琪身上不停地游走,他想激起自己尽快地进行第二次,但心里越这样着急,身体却越是一下子无法激起反应。
为了放松心情,郁远达就跟莫小琪说起了一个故事:“我读大学时,寝室一位男生四处给女生写求爱信,但是处处碰壁,没有一位女生被他打动。于是他就开始用复写纸批量生产求爱信,每封求爱信他都复写几十份,然后寄给不同的女生。结果仍然是广种无收,快到大四了,他还没有找到女友。为了不让四年抗战没有一点战果,他开始到校外寻找目标,很快与一个发廊妹拍上了。一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宿舍,然后非常得意地向我们宣扬他的战果,说跟女友有了第一次。室友们便开他的玩笑:你是第一次我们绝对相信,但你女友是否是第一次,我们就不肯定了。”
听到这里,莫小琪咯咯地笑了起来,用手轻轻拧了郁远达一把,说:“你们男人真坏呀,读大学时就尽想着这些事。”
郁远达接着说:“我那同学见大家不相信她女友是第一次,便诅咒发誓地说:我以人格担保,她绝对是第一次。有的室友又故意讥讽他:你的人格跟你女友第一次一样,不值钱。大家听了都大笑起来,我那同学急了,亮出了最后的绝招。他神神秘秘地说,说实话我开始也是担心她不是第一次,事后我就特意仔细查看了床单,上面有鲜红的血迹呢。见他拿出了如此铁证,大家就不再说什么了,我那同学就更为得意了。第二天晚上,我那同学回到宿舍很是纳闷地问大家:怎么今天她又出血了?室友们就调侃她:估计你女友处女膜很厚,第一次没有全破,第二次又会破一点,你没看生理卫生书呀,书上记载了这样的例子呢。我那同学想想有道理,就安稳地睡着了。第三天晚上,我那同学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室友们好奇地问他:怎么啦,难道今天又见红了?我同学有气没力地说:他奶奶的,原来她这些天正好大姨妈来了。”
郁远达讲完了,原以为莫小琪又会咯咯地笑起来,但是莫小琪却没有一点反应。郁远达便问:“怎么啦,故事不好听吗?”莫小琪仍没有反应。
郁远达再问,莫小琪竟嘤嘤地啜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将郁远达推开:“你走吧。”
郁远达心里慌了,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便百般哄劝。莫小琪不理他,侧过身子,却仍不断地啜泣着。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眼泪,说:“我不是那个发廊妹,我也没必要用大姨妈来骗你。”
原来如此。郁远达赶紧解释自己绝不是这个意思,见莫小琪仍不接受,郁远达便发毒誓说:“如果我有那层意思,等下我出门就被车子撞死。”
见郁远达发如此毒誓,莫小琪伸手将他嘴巴捂住,很是愧疚地说:“谁要你发誓呀,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说实话,今天整个下午,我都在盼望你来,却又害怕你来。越到后面,我甚至越希望你突然发短信或打电话说有应酬不来了。或者,我宁愿你相信我只是在开玩笑,这样你也就不会来了。而且,只要你下午发短信或打电话询问我是否在开玩笑,我也不会让你来的。我知道,只要你这次没来,我就解脱了。但是,你却来了。你一来,我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救赎了。”
郁远达暗暗吁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幸亏来了。他轻轻地吻了一下莫小琪说:“我很幸运,我是你的幸运儿。”
莫小琪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来南溪的第一天,我就被你吸引住了。我也曾追问自己到底被你哪点吸引住了,却又答不出来。看来,你真是我的毒药。”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郁远达将莫小琪抱得紧紧的,然后又有些不解地问,“你这么美丽动人,为何一直没有找男友呢?”
莫小琪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学时谈过一次恋爱,我很爱很爱他。我跟他约定,恋爱时我们只准牵手,最多也只接吻,但绝不能越轨,最美好的东西我要在最美好的夜晚献给他,那就是新婚之夜。他答应了。热恋中他有几次控制不住,想要越轨,关键时刻我总是清醒地将他推开了。他很沮丧,到后来竟对我说,如果我不给他,就证明我不是真心爱他。我当然不会拿这个来验明真爱,因为如果是真爱,根本无须任何东西来验证的。但最后的结果是,有次他跟我约会后,他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去找发廊妹解决生理需要,被派出所抓了个现场。从此,我就对爱情彻底失望了。”
郁远达觉得莫小琪真是一个爱情至上者,一个纯理想主义者。他也不便给她的这段初恋判个对错,就随口问道:“大学毕业后也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呀?”
莫小琪的头发被郁远达压住了,她将郁远达轻轻推了一下,郁远达手臂一抬,她就将头发拉出来了。她用手捋了一下头发,淡淡地说:“毕业后,追求者、骚扰者不计其数,我都置之不理。”
郁远达想起莫小琪曾说过邢贺华很坏这句话,便试探地问:“是不是邢贺华也骚扰过你?”
“你怎么知道?”莫小琪反问道,突然她想起来了,“我知道了,是上次我跟你说过邢贺华很坏,你一直记在心里了吧。他确实骚扰过我,但没有成功。为了避免他继续骚扰,我就搬到这个小区来。这个小区偏,又没有熟人,住在这里安静。但没想到他忌恨在心,上次公务员考试上面来考察时,他知道了,竟指使组织部门故意说了我一些不是。”
郁远达也曾猜想过邢贺华会骚扰莫小琪,因为来南溪第一天,邢贺华与他一起吃饭时,郁远达就发现邢贺华看莫小琪的眼神色迷迷的。但他没想到一个堂堂县委书记,骚扰别人不行,竟在背后打击报复,哪里有一点当书记的肚量?
“这些破事,咱们就不说了。”莫小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对郁远达说,“将你的手机给我看看。”
郁远达觉得奇怪,好好的要看手机干嘛,难道要查看他的电话和短信,看看他是否与别的女人也有来往?郁远达心想,莫小琪你也太小心眼了吧。莫小琪似乎看穿了郁远达的心思,说:“我不要看你的电话和短信,你将你手机的照片文件夹打开,我想看看。”
郁远达将照片文件夹打开,莫小琪将所有照片都翻看一番,发现都是郁远达儿子的照片。莫小琪叹了口气,将手机还给了郁远达。
郁远达问道:“好好的又叹气干嘛?”
莫小琪淡淡地说:“没干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又叹气了呢。”
“肯定有心事,说出来吧。”
“真的没有。”
郁远达见莫小琪不肯说,也不再追问。莫小琪这时对他说:“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别在这里过夜,不然明天早上出去,在路上会遇到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