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在秦府住的一宿,竟是我连日来过得最为舒适的一碗。忆雪十分周到,亲自捧了参汤给我,满脸热情,待我有如姐妹。
一早,我犹在梦中,朦朦胧胧中听到忆雪在门口叫我。
推开门,见她已经收拾停当,淡扫峨眉,轻施脂粉,有如夏初新荷,秀丽逼人。她一袭极浅的粉色衣衫,环佩叮当,笑意盈盈的在门口望着我。
“今日有什么事,小姐这样高兴?”
忆雪轻轻撅起嘴,显得娇憨可爱:“姐姐,你如果以后再叫我小姐,我就不理你了。”
我犹豫道:“既然我已入贵府做事,岂可不分尊卑。”
忆雪道:“我就喜欢你叫我名字。”
我一笑,不再强求。忆雪展露欢颜,轻轻拍手,展眼间,几个侍女各自拖着拖盘走了进来。一个举着铜盆要我洗脸,一个备了毛巾,一个拖着衣衫,一个拿着珠翠。我只是摇头,看着忆雪。
“姐姐,虽然你不肯跟我结拜,可是我只当你是姐姐,从今往后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
我颇为惊讶,又十分感动,半晌道:“可是我是江湖粗人,实在不惯别人如此对我。”
“我既叫了你姐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嘛。”
我仍旧摇头,十分为难道:“不如这样,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收下,只是,让我自己穿戴好么?”
忆雪笑着点头:“好,我在门口等你,不过,梳头这件事,你就不能亲力亲为,我找了人专门给咱们梳头。”
我只好答应。
不一时,我整顿完毕,轻轻看了看铜镜,发觉自己肤如凝脂、杏眼高鼻,似乎比先前出落了些,不觉莞尔。以往我几乎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今日却也忍不住打开忆雪送来的东西,学着姐姐的样子,轻轻着了点妆。
十几年来,我如假小子般成长,人生第一次理解到这些小女儿的乐趣,自己又对镜自视一番,转身离去。
推开门,忆雪竟在门口呆住。
“姐姐,原来你这么美啊”
我推一推她:“少贫嘴”,心里竟有受用不尽之感。刚刚转身要走,却觉得对面湖边亭上,似乎有人凝视,我回头望时,那人却一闪身不见。
忆雪只是合掌赞叹:“人靠衣装嘛,姐姐,以后你就得这么打扮。”
我心不在焉,问道:“这园中还住了别的什么人吗?”
忆雪道:“我大哥二哥都住这里啊”
我点点头,继而又问到:“为何今日我们要如此隆重?”
忆雪笑起来:“隆重?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日常嘛。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今日确实不同,因为我们要去砸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