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水族馆回来以后，王源和我的联系倒是莫名其妙地又多了起来。
他告诉我他辍学后打算先来帝都，毕竟帝都的话剧茶馆什么的比上海要多了去，然后用他这些年边学习边兼职边攒下来的其他七七八八的和父母给他支持的钱在BJ合租个公寓，算有个落脚处。
虽然王源显然不是很想到处宣扬，让其他人都知道他做的这项重大决定，但我本着有资源帮朋友不帮白不帮的原则，打了个电话给王俊凯，一接通就问他你那当年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辛苦钱在BJ买的那套小公寓在哪旮瘩扔着呢，就是我们当时还读大学的时候从申城千里迢迢飞过来的时候你在帝都的住处。
王俊凯狐疑地问我要房想干嘛，难不成在研究生宿舍住厌了，想搬出来跟千玺共筑爱巢不成？
我无语片刻，把王源的情况跟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并冷嘲热讽地说我跟易烊千玺就算要找房子搬出来住也不住你住过的，要不是因为你这家伙正好有房有车除了您那伟大的梦想之外其他统统不怎么缺的人生赢家正好有那个闲地儿，正好不用王源再花那个冤枉钱了，我跟他犯得着找你帮忙啊？
王俊凯声音突然正经，“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哈舟舟，别说的跟什么一样，朋友之间帮帮忙天经地义的，没什么犯不犯得着。”
我敷衍地在电话这头点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家伙地理位置跟我隔了十万八千里，看不到我任何的肢体动作，才出声回了个嗯嗯知道了我的好父亲，辛苦了，记得把钥匙邮过来哈886。
京津冀和长三角快递业务向来发达非常。王源还没来得及开始看房租房，就在酒店前台收到了办事效率非常高的王俊凯邮过来的公寓钥匙。那天下午王源约我去一间我们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小坐，他看了那只摆在桌上的钥匙看了很久，然后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歉疚。“不是啊，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这么帮我，我还没有……穷到那种境界……”
我简直都快被他气笑了。“不是因为觉得你穷好不好，你清醒一点！你又没在这呆过，你知道帝都五环以外的房价都要多少钱吗？”
“你不也才在这只上了不到一年的课啊？”
“……”我被他呛得无言以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那也比你这个待在申城差点一待七年的人清楚多了。”
王源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是那种好想一个十余岁少年的，纯粹干净的笑容。在他的笑声里我恍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高中原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们都已经走得太久太远了。
见我发愣，王源咳嗽了两声收住笑意，开了个稍微有点僵硬的玩笑，“怎么还看我看呆了？注意哈程听舟女士，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我……”
“嗯，确实，”易烊千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出来，把放着抹茶红豆冰皮蛋糕的托盘放在我面前，然后警示意味地敲了敲我的鼻子，“你男朋友请你吃的，别总喝咖啡，晚上睡不着不许看纪录片也不许点灯熬油地看书，越看越睡不着。”
王源被突然出现的易烊千玺吓得不轻。整个人好像活见了鬼，“千玺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你跟舟舟一起来的吗？”
易烊千玺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服务生黑白围裙，“如你所见啊，兼职服务生。”
“可是研究生不应该做点其他更赚钱的兼职工作吗？？比如网教，比如找找实习公司？”
易烊千玺官方微笑：“职业可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谁问你这个了啊！！”
易烊千玺耸了耸肩，摸了摸我的后颈示意我赶紧把蛋糕吃了，顺手把我刚点还没喝两口的冰美式拿走了，“多赚点钱总是没错的。其他兼职和实习工作我也有。只是时间确实会更难排一些，没所谓的。你没在这呆过，知道在帝都工作多难找吗？”
王源：“……”
这话怎么感觉刚才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你不也只在这呆了一年多，能有多懂这方面啊……”
易烊千玺挑眉，纯属刻意跟他抬杠，“那也比你这种在申城待久了初来乍到的家伙懂多了。”
王源：“……”
王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从这一点来看你俩果然是情侣没错了，命中注定的那种。”
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满头的问号，我乐不可支，一激动又去扯易烊千玺的衬衣角，惹得他无可奈何地扒拉开我的手，“一乐呵就死拽我衣服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啊，都快拽坏我几件衣服了。”
“那就请易社长动动聪明的脑筋想想要怎么改咯，反正我是不会赔给你的，”我换了只手又专心致志地拉来扯去，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地挑眉，“想出来了记得教教我，我不懂。”
易烊千玺倒是真开始若有所思地想了，然后我就见他嘴角微微扬了扬，也不扒拉我的手了，直接攥着我的手伸到他面前，然后凑近，在指尖吻了吻。
“这样的话，可以改吗？”
……
几千个蘑菇云突然在我心里同时爆炸了。
异样的、不正常的热悄然爬上我的脖颈和脸颊，我手一软，差点从易烊千玺的掌心滑出去。他稳稳地捏住，指腹摩擦着我的手背。
“可以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温柔。我清晰地看到他泛红的耳朵，莫名其妙地想摸摸看。然后我就这么做了。他的耳朵果然很烫，脸颊也有点热度，明明是在深秋季节。
易烊千玺毫无征兆地摁住我在他脸上耳朵上乱摸一气的手，盯着我的眼睛又重复一遍。语气更轻了些。“这样可以吗？”
他好像在专门询问我的意见，又让我有一种无论我拒绝还是接受，他给我的答案都只有「可以」这一条路。
他是我唯一的选项。
“……可以了可以了，狗已经没活路了啊两位虐狗大师。”王源没好气地开口打断，眼神间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自然。我没有察觉，迅速挣脱了易烊千玺的桎梏，迅速反应过来，低头用叉子把蛋糕戳来戳去。耳朵感觉也烧了起来，半天都散不去热。
好热，好烫。像我滚烫而真挚的心脏。
易烊千玺仿佛是顿了顿，才直起身来，指了指王源的摩卡。
“你也少喝点，这几天找工作，白天辛苦，晚上也别再睡不好了。”
王源一脸被背叛的不可置信：“不是，程听舟你到底把我要来BJ找工作这事告诉了多少人？？”
我尴尬地转移视线。“啊……也没多少人，就是，……王俊凯啊千玺啊肖常啊舒晏啊……他们几个……呃，这样的话舒南柚和路漫漫她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吧……也没多少……”
王源一副要崩溃的样子：“那不就是所有人都通知了个遍吗！程听舟你这逆子！”
我心虚地对手指。“哪有，你突然跑来帝都，我们好歹也都了解一下原因和情况嘛……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可能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但我们是朋友啊，当然要了解一下的，互相有难互相支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王源：“……”好像有点道理怎么回事？
于是王源就这样暂且搬入了王俊凯的小公寓。搬家那天本来又要热热闹闹来一群人，结果易烊千玺干脆利落地把肖常打发回去了，理由是他太吵了扰民，我顺道也把舒晏拒了，理由是他太闹了而且没有什么公德，大吵大闹的可能会被小区住民举报。
他两个对我和易烊千玺的行为感到非常不齿。
肖常不甘心，“他行李那么多搬的完吗？”
易烊千玺客观评价：“不多。就是游戏机稍微重点，没什么特别的。他说了他衣服也少鞋也不多，顶多两趟。搬的完。”
舒晏垂死挣扎，“他难道不需要装修？”
我干脆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王俊凯的公寓是精装修的，而且他自己之前也住过，家具齐全，只需按时交暖气费和水电费和物业费，王俊凯说其他一概可以不管。”
他两个还不乐意放弃。“好歹我们朋友一场……”
易烊千玺点点头，笑得很阴险：“你们俩不需要陪女朋友的吗？”
然后这两个家伙的脸色瞬间变了至少五个颜色，非常同步地扭头就跑，隐约还能听到肖常越来越远的哀嚎：“卧槽我忘了一小时后还要和南柚看电影啊啊啊啊啊我头还没洗啊啊啊啊啊啊——”
我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给自家男朋友。
“高，太高了，不愧是你易社长。”
“过奖了。”易烊千玺顺手捏了捏我的脸，自言自语似的，“手感真好啊，像一团小白面包。”
小白面包？我怨念地抬头看他。这家伙却好像毫无自觉，自顾自地又揉了几把，然后拉住我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相扣，塞进了他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伸出来和王源打了个招呼。
王源的视线只在我们在暗处交握的手上停留了几秒，就淡淡地转开了视线，“来了啊，辛苦了，这么宝贵的周末还要陪我搬家。舟舟你周末没有什么兼职和要实习的地方吗？”
“有的。平时有线上翻译的兼职，周末两点到八点要去一家外语学校实习，不过没关系，我请了一会的假，帮你搬完再回去。毕竟天大地大朋友最大嘛。”
实际上搬东西的过程确实很短暂，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或许是我和易烊千玺跟王源真的很久都没见了，又或许是因为我自己的愧疚和逃避心理，总之等到搬完东西之后，只来得及对他说一声以后在同一个城市要多多照应啊，就暂别了王源。
易烊千玺用大学时期慢慢攒的钱买了辆车，送我去外语学校上班。他自己待会也要回在实习的那家建筑公司。我在副驾驶上专心致志地啃着想香鸡爪，在第n次教育我别在车上吃带汤汁的东西结果我屡教不改之后，易烊千玺终于也放弃了教化，认命一样递了张卫生纸给我。“注意衣服和车垫。”
“遵命，易社长。”我假模假式地敬了个礼，把垃圾扔进车上自带的垃圾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班之后去吃点什么啊？”
“还没到晚上呢就想着吃。”易烊千玺撇我一眼。我猜如果他现在没在开车的话，一定会敲一下我的头或者刮一下我的鼻子。于是我吐了吐舌头，自讨没趣地靠在他肩膀上蹭蹭。
“那你想想呗。我这个选择困难症伤不起。”
“嗯……我们学校的食堂还不错。”易烊千玺咳嗽了两声，欲盖弥彰的明显，“想来尝尝吗？”
我们学校？
我足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兴高采烈地闪着星星眼立马凑过去：“哇塞易社长，你这是要邀请我去你宿舍过夜吗？是吗是吗？”
易烊千玺无情地打破人的美好幻想，“只是邀请你来我们学校食堂吃饭，晚上还要送你回去的。”
“哎……”
察觉到我明显失落的情绪，易烊千玺垂下眼敲了敲方向盘，随口补充道，“……不过我舍友是本地人，每次周末都回家。你想看的话……可以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