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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钟粹宫魂失,坤宁宫神散

男子像是躲瘟神一般,嫌弃地把杨贵妃扔在地上,浑身还抖了几抖,这才缓缓说道:“剩下的,你就处理了吧。”说着抬步就要走。

“里屋的那个呢?”晓月问道。

拓跋仁恭听了,周身猛地紧绷。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自己呢。

男子往里屋看了看,沉吟片刻,低沉着声音道:“留着吧,若是能活着算他命大,也许还有用处。”男子说完推门便离开了。

临近午夜的寒风,让仅着中衣的男孩,一瞬间就冻僵了,完全动弹不得。就在门缝后面,就那样,看着晓月把自己的母妃拖到梁下,一点点地吊了起来,又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书匮,翻落在地。

晓月抬头打量了一下杨贵妃,拓跋仁恭看出晓月的嘴角不是平日里谄媚的笑容,而是一种冷笑,怨毒的冷笑。

晓月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拓跋仁恭仍坐在屏风后面,许久。

寒风因为院门的打开而越发凛冽了,把皇城里的喊杀声也带了进来。拓跋仁恭这才反应过来,周身抖了一下,缓缓走出屏风。远处的喊杀声,有些发乌,听上去像是寺院的钟声,直击心魄,却又空洞悠远。

拓跋仁恭站在杨贵妃的面前,仰起头看着脸上有些发紫,面部肿胀的母妃,心里似乎静了下来,脑中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那样望着杨贵妃。远远看去,似乎是发呆......

皇城大门打开,去搬救兵的吴大帅一马当先,带着京城护卫冲进了皇城。猖獗的贼人这下子就好像是翁中的鳖一样,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宫中不常见的马蹄声伴随着惨叫声,传进了略显空旷的钦安殿。拓跋仁美坐在蒲团之上,拓跋祜已经在拓跋仁美的腿上睡着。拓跋仁美极度疲惫,却是睡不着,心一抽一抽地往上顶,让他几乎喘不出气来。

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渐渐休止,一股血腥味飘了进来,带着由远及近的呼唤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乱贼已清剿,太子殿下,您出来吧。”

拓跋仁美眼睛一亮,喜道:“是安大人。”

“太子殿下?”赵察的声音也响起。

但是不知为何暗影仍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怎么了?”拓跋仁美问道。

“这些贼人进来的蹊跷。”暗影按住拓跋仁美的手,沉声道。

“你是说宫里有内鬼。”拓跋仁美咯噔一下。

暗影点点头,道:“我现在只能相信父亲。”

剑兰轻哼一声,道:“暗影,知人知面不知心,除了你我,其他人都难说。”

暗影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剑兰,剑兰也毫不示弱地扬了扬头,瞪了回去。

两人目光的碰撞、厮杀,将黑暗的殿内似乎照亮了一些。

拓跋仁美现在心里本就又是烦躁又是恐惧,见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皱眉道:“你们两个怎么?要在这儿打一架?”

拓跋仁美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毕竟是要做皇帝的人,到底有些分量。两人不服气地收回目光。

拓跋仁美轻叹一声,又道:“咱们一直在这儿躲着也不是事儿啊。既然安大人和赵大人一道来了,总不能两人一起勾连外贼吧,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混乱猜忌为好。”

暗影想了想,点头道:“殿下说得有道理,怎么也不会是两人策划好的吧。安大人和赵大人如果沆瀣一气,殿下可能早就没命了,实在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拓跋仁美听到说“殿下早就没命了”的话,父皇教导他的话与暗影的话忽然交织在一起。拓跋仁美没来由地浑身一抖,对房外的两人也不禁升起了几分怀疑。

父皇是不是,就是这么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近臣?

这个念头刚冲出来,拓跋仁美忙摇了摇头。父皇说过,不能胡乱猜忌,没有证据,他不能平白猜忌两个重臣。

暗影又问:“殿下可想好了?那我可就开门了。”

拓跋仁美忽又有些胆怯。若是他猜错了呢,安平乐和赵察就是沆瀣一气,自己、妹妹还有暗影和剑兰可就都死了。拓跋仁美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石膏封住一般,生生地就点不下去这个头。

“殿下?”暗影逼迫着。

剑兰抬了抬手道:“暗影你别催太子,让太子想清楚了。殿下,你觉得难以下决定吗?以后你每天都将是如此,都要做这样的决定。你每个决定不仅牵涉你、皇家、还有整个北魏的百姓。”

暗影在面具之下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也不知是谁逼迫殿下。”

拓跋仁美这会儿没有工夫管这两人的斗嘴,他只觉得手心紧张地有些出汗,心里忐忑不安,有些空落落的。拓跋仁美抱紧怀里的孩子,似乎能从这孩子身上找到答案似的。

孩子平稳地呼吸,身子一起一伏。

拓跋仁美静静地听着,他能听见拓跋祜平静的呼吸声,安稳的心跳声,更显得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乱的心跳声,那般滑稽。

拓跋仁美听着听着,自己的心与孩子的心跳渐渐同步,似乎也安定了下来。拓跋仁美能感觉到黑夜中的自己微微笑了笑,心彻底定了下来。拓跋仁美转头亲了亲自己的妹妹,第一次与自己的妹妹亲昵。小姑娘的脸,滑腻得像是一块上好的桂花糕,深吸一口气,就着小姑娘身上的血腥和奶香气,拓跋仁美沉声道:“打开!”

“是。”暗影应道。

拓跋仁美抱着孩子站起身,伸手又拢了拢孩子的襁褓,紧紧地抱在怀里。夜里寒凉,他可不想自己宝贝妹妹着了凉。

暗影推开门,道:“安大人、赵大人,太子在这儿呢。”

安平乐和赵察一寸一寸地找着,眼看就要到玄武门了,竟然还没有找到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太子不会是一紧张跑出宫去了。正在暗自腹诽之时,只见钦安殿的门吱呀地打开,暗影走了出来,两人忙迎了上去。

火把打亮了钦安殿内的塑像,吓得安平乐一抖,定睛一看,拓跋仁美怀里抱着个孩子,正鞠躬向玄天上帝敬礼。听到动静,这才转过头,淡淡道:“乱贼都抓到了?”

安平乐觉得一夜没见太子,太子似乎长大了许多,满是稚气的脸上如今也有了几分其父皇的威严。安平乐不敢怠慢,躬身一揖道:“回太子殿下,吴大帅和明正还在追击,已经不成气候,请殿下放心。”

拓跋仁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去坤宁宫,派人检查各宫的人员可有伤亡,尤其是钟粹宫和慈宁宫。”

安平乐应了一声,赵察招呼人四下散去了。

拓跋仁美抱着拓跋祜,缓缓地经过安平乐和赵察两人,两人皆是躬身避让。拓跋仁美一撩衣摆,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出了钦安殿。

夜气微凉,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穿过鼻腔,刺得粘膜有些发疼,牵动着心脏,有些不适。

拓跋仁美垂眸看向台阶之下,空地上有两个不是宫中侍卫打扮的人,仰面横亘在院门边。拓跋仁美缓步走下台阶,脚底还有些虚浮。不能让身后的人瞧出破绽,拓跋仁美只好越发沉稳地,像是打桩一般,迈着每一步。

拓跋仁美走到院门边,略一敛眸,看向地上的人。他忽然有些想笑,当初如若他们推门走进殿中,又会是什么结果呢?他们是不是会有一线生机,而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呵。”拓跋仁美终于没有忍住,轻笑一声,喃喃道:“还真是你死我活。”

拓跋仁美的笑声不大,但在这战后、充满死寂的院中,却清晰得让人发憷。众人皆是一愣,之后便是惊恐地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那个被宠爱着,有些怯懦的太子吗?旋即他们收回了目光,都垂下头去。不知是臣服了,还是释然了。他到底是未来的天子,他到底是流着他父母亲的血——这世上最毒辣的血。

拓跋仁美不关心,也不知道身后的人都在想什么。他迈步跨过两具死尸,后脚不小心勾起了一具死尸。拓跋仁美被那死尸已经僵直的手抹了一把,浑身每个神经都紧张起来,寒毛倒竖,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不,他不能失态,他是未来的帝王。

拓跋仁美紧紧攥着拳头,眉头紧皱着,把那人踢到一边,径直往前走去。

拓跋仁美在尸林血海之中缓步走着,像是父皇和母后与他一起在御花园中游玩一样。四处张望着,看着满地或是金黄或是乌黑的人,看着地上新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妖异又瑰丽。

“暗影。”拓跋仁美唤道。

暗影上前,略一躬身:“太子。”

拓跋仁美扯了扯嘴角,道:“你看,这还是御花园吗?残桓断壁,是不是有些末世之象?”

“太子!”暗影沉声道,“这次是意外,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不过是趁虚而入,殿下不要想太多了。”

拓跋仁美苦笑一声道:“是啊,事情是太多了,哪个国家的君主竟然能被自己的贵妃给毒死。”

暗影附在拓跋仁美耳边道:“此事还不能如此盖棺定论,杨贵妃会下毒害死陛下?她图什么?为了让太子即位吗?她不该是盼着陛下能多活些时日,这样太子之位才有可能不保啊。”

拓跋仁美轻叹一声,道:“谁知道杨贵妃是怎么想的呢?”

拓跋仁美与杨贵妃接触不多,也就是去找他王兄玩的时候能碰上。但是那女人总是一副恶狠狠地样子,但却不是瞧着他这个皇后的儿子,而是瞧着自己的儿子。拓跋仁美一直觉得这是个缺爱的疯女人,他要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才奇怪呢。

“等这事情就把杨贵妃叫来好好地问问,看看杨贵妃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吧。”两人说着便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外,死伤惨重。看得出,宫中的御前侍卫拼死也未让贼子闯进皇后的寝宫。

拓跋仁美看着遍地刺眼的黄色,理智不住地在耳边提醒他——他不能失态,不能!

虽是这般想着,拓跋仁美的眼中仍是沁出不少水汽。暗影面具下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众人看着拓跋仁美就这样看着地上的人发呆,有些受不住的侍卫已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些御前侍卫不是武艺高强的名师之徒,就是高门大院的名门之后。他们不少是陪着皇子一块长大的同伴,不是征战沙场的士兵,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伤亡。曾经一起打打闹闹、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如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如何不叫人唏嘘。

暗影强自咽下口中的血腥和酸涩,略带哭腔,道:“殿下,进去吧。”

拓跋仁美眼圈之中转着泪,冲着地上认识或不认识的少年,微微躬身。这才转身,往屋内而去。

屋内也站满了人,一个个表情肃穆。拓跋仁美虽有准备,但当这一股不好的但是强烈的预感升腾起来,拓跋仁美还是觉得脚像是坠了千斤重般,动不了了。他只能有些费力地张开嘴,略带恐惧地问道:“这,这是怎么了?母后呢?”

这轻轻的一声,吹断了千钧上的一根长发。屋内众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呼号道:“皇后娘娘!薨逝了!”

这一声足以让皇城内外听到的丧钟,却敲在了拓跋仁美的耳畔。巨大的震动引发脑中的共鸣,震得拓跋仁美头直发晕。

拓跋仁美不敢进去,反而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殿下?!”众人见这位小小的未来天子,终于是支撑不住面上的仪态,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了坤宁宫。

拓跋仁美本就蓄积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拓跋仁美四下远眺,目光之中是也静静地回望着他,却不言不语的,那些他不甚熟悉的建筑,还有那些带着遗憾和眷恋死去的尸体。竟只有怀里抱着的,这个仍在沉睡之中的孩子,是唯一的活物......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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