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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依为命两兄弟,各怀心思两主仆

拓跋仁美虚浮着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血与光的世界飞快地一般在他眼中掠过,他似乎是要冲破这可怕的梦境一般,直挺挺地往前走。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几个被赵察和安平乐派过来的侍卫,看到拓跋仁美亲至钟粹宫,有些惊讶。

一声呼唤,拓跋仁美这才清醒过来,似乎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条没有什么障碍的路,也似乎这是宫里另外的亲人。拓跋仁美不自知地便往这边来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了钟粹宫。

拓跋仁美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来那便来了、分明是杨贵妃理亏,难不成还敢甩脸子?不行的话,等他登基,他就把王兄接到自己的寝宫便是。

拓跋仁美略略一思索,提步进门,一面走进去,一面难以自抑地喊道:“哥!”

拓跋仁恭比拓跋仁美大上三岁,也还是个小孩子,两人不像大人一般思虑良多。虽然皇后和杨贵妃是死对头,但是两人一直是亲密的玩伴。还没有等到两人生出野心和猜忌,皇帝忽然驾崩,拓跋仁美即位,尘埃落定。

拓跋仁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模糊了,直扑到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拓跋仁恭怀里,哭道:“母后死了!”

拓跋仁美痛得难以忍受,蜷缩起了身子,几乎要一头抢地。怀里的孩子也不知是感知到了自己兄长的痛苦,还是被拓跋仁美的哭声和姿势惊醒,也哼哼唧唧地要哭出声来。

拓跋仁恭似乎也被拓跋仁美的哭声召回了魂儿。一下一顿地、僵硬地、低下脑袋,看向拓跋仁美,抬起手,抱住了这个更小的孩子。

“我有个不知能不能安慰你的消息......”拓跋仁恭近乎平铺直叙地说道:“我母妃......死了。”

拓跋仁恭微微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母妃竟然已经不在梁上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几个人放在了地下,正在围着研究死因。

拓跋仁恭收回目光,仍是低头看向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

拓跋仁美的哭声一滞,都来不及细细品味心下的震惊,追问杨贵妃的死因,只下意识地咕哝一句:“对不起。”

拓跋仁恭不知怎地竟然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才对不起,永远不知道我母妃为什么要杀陛下了。”

拓跋仁恭的目光黏在拓跋仁美身上,只见他缓缓直起身,肩膀仍在不住抖动。拓跋仁恭这才感到有些奇怪——自己的母亲也死了,自己应该像拓跋仁美一样才对,但是没来由地,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倒是看着拓跋仁美哭得伤心,他才染上了一些也说不清原因的悲伤。

拓跋仁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拓跋仁美,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哭。

拓跋仁美转头看了看那段轻飘飘悬在梁上的白绫,在转头看看拓跋仁恭跌坐的位置,抬头看着拓跋仁恭几乎可以说是淡漠的表情,发现了拓跋仁恭的不正常,抽着鼻子问道:“哥,你看着你母妃悬梁的吗?”

拓跋仁恭迟疑片刻,嘴巴咕哝着想要说什么,这时候逃难回来的宫人们陆陆续续地各回自己的院子。

晓月一进院门便看到拓跋仁恭和拓跋仁美相视而坐,头皮一下子紧了一下,但是忽而又想到,无妨,这拓跋仁恭又没有看见,想必是看到母妃死了心里害怕,这才把太子给叫来了。于是,沉了口气,往拓跋仁恭二人走去,福身道:“殿下。”

拓跋仁恭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晓月。

晓月与拓跋仁恭悠远的眸子一对视,心里猛地一抽,感觉拓跋仁恭似乎是看透了自己一般,平静得几乎瞧不出任何感情的眸子,没来由地让人心惊。晓月的脸上扯出一个也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颤声问道:“怎么了殿下?”

“母妃死了。”拓跋仁恭的眼睛仍然盯着眼前这个已经恢复往日模样的女子,好像刚才他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噩梦。

“杨贵妃......”拓跋仁恭的声音太平淡,太冰冷了,那声音那目光让她心乱,她忙扑上前去抱住拓跋仁恭,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一声一声地抽着道:“节哀啊,殿下。”

拓跋仁恭的眉头蹙了蹙,双手仍是垂着。她是在哭还是在笑呢,那一双沾了不干净的手为什么要碰我?

拓跋仁美也因为晓月这从未见过的反应吃了一惊,半响才回过神来,问道:“哥,只有你一人看到杨贵妃她......她......”

拓跋仁美选择了半天合适的措辞,但是到底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胡乱抹过去道,“院子里都没有人了吗?怎么就留你一人?别人看着贵妃悬梁也不劝一劝吗?”一切都太奇怪了。

连珠炮式的提问,让晓月心慌。

拓跋仁恭能感觉身上的这女人肌肉猛地一缩,他皱着眉头垂眸看着这个不知是抱着自己,还是想掐死自己的女人,心里升起了个坏主意。

拓跋仁恭道:“晓月,你去看看母妃吧,他们有可能需要帮忙。母妃生前最是信任你,你去送送她吧。”

晓月身子明显一僵,略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拓跋仁恭微微躬身,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杨贵妃的方向走去。

拓跋仁恭与她对视着,目送着她过去,他知道晓月不是害怕尸体,而是监视着他,仁美的问题让她担心,自己的反应怕是也让她心里没底。

拓跋仁恭也丝毫不胆怯地望向她,那个男人是谁呢?穿着朝服,又能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进入宫中,在宫中四处行走。拓跋仁恭收回目光看向拓跋仁美,有些担忧又有些同情。那人肯定是害死父皇的幕后黑手,而他仍然阴魂不散地要辅佐马上要登基的弟弟。拓跋仁恭有些担忧地凑近拓跋仁美说道:“仁美记得,对谁都不要相信,这宫里有内鬼。”

拓跋仁美耳边一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断言了。他自然也是知道,这宫中定然是有内鬼,但是听拓跋仁恭一说又是另外的感觉,马上抽了抽鼻子,严肃地问道:“怎么?杨贵妃死得有蹊跷?”

拓跋仁恭见拓跋仁美竟然一点儿也不震惊,似乎早有定论的样子让拓跋仁恭不禁一愣,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他有些杞人忧天了,自家的这个弟弟,不是能随便就被人糊弄过去的。

拓跋仁恭幽幽道:“我不知道啊。我本在睡觉的,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来看看。我出来的时候,母妃就在梁上了。院中一个人都没有,全跑光了。”拓跋仁恭又转头往晓月看去。那个人是谁呢?好吧,就让自己来找找看吧。

拓跋仁美顺着拓跋仁恭的眼神看过去,见他似乎是瞧着晓月,眉头蹙了蹙道:“那个晓月不是你母妃的贴身宫女吗?竟然自己去逃难了,你这么个皇子就放在院子里,如若是那些乱臣贼子进来了可怎么办?”

拓跋仁恭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那仁美现在看见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哥!”拓跋仁恭很是不悦地唤了一声道,“哥,你这是怎么了?”拓跋仁恭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怎么见到自己母妃的死竟然这么冷漠?冷漠得让人心疼。

“是不是杨贵妃......吓到你了?”拓跋仁美想想很有这个可能,若是自己半夜出来看见母后悬梁自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拓跋仁美想着就哆嗦了一下道:“哥,别在这儿待着了,今晚上死的人太多了,去我那儿吧。”

拓跋仁恭看看拓跋仁美,忽然觉得自己的弟弟也一夜间长大了,如今也来照顾他了。拓跋仁恭自然是承他的好意,笑了笑转换了话头,低头看着拓跋仁美一直没有松手的小孩子,问道:“这就是小皇子?”

“小公主。”拓跋仁美揪了揪自己的衣领,把自己的衣领从小孩子的手上解救出来,道,“挺乖的孩子。”

拓跋仁恭笑着在拓跋仁美的脑袋上摸了一把,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呢,说得老气横秋的。”

拓跋仁恭低头看着拓跋祜,拓跋祜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因为刚才哼唧几声也没有人搭理她,似乎停了哭声,正挣扎着好像要从襁褓中出来。她一只手已经钻了出来,正想借力让自己获得自由。

拓跋仁美毫不客气地握着那小胳膊就往襁褓里塞,拓跋祜不乐意了,气沉丹田,死命地嚎了一嗓子。吓得拓跋仁美一哆嗦,差点儿脱手。

“小公主脾气还挺大的。”拓跋仁恭看着拓跋祜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问道:“我能抱抱她吗?”

拓跋仁美抱着拓跋祜转手给了拓跋仁恭。

拓跋仁恭小的时候费力地抱起过没比这大多少的拓跋仁美,这时候再抱拓跋祜,似乎比当时轻了不少,可能是自己大了吧。拓跋仁恭忽而想起,当年父皇和皇后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这一对兄弟俩,而如今竟然天人永隔了。

拓跋仁恭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这精贵的小公主啊,可是皇后用命换来的。”话一出口,拓跋仁恭有些后悔了,抬眼看了看又有些泫然欲泣的拓跋仁美,喃喃道:“对不起。”如若不是自己的母妃害死了父皇,皇后想必也不会胎气有损赔上了性命。

拓跋仁美没有接话,抽了抽鼻子,站起身,伸手又去拉拓跋仁恭,试探地问道:“哥,要不要去看看母后?”

拓跋仁恭转头看了看围作一团的侍卫和宫人,透过他们,拓跋仁恭似乎看见了自己母妃幽怨的眼神,在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去看她的仇人,要和她仇人的儿子一起玩儿。

拓跋仁恭盯了一会儿,就在拓跋仁美觉得拓跋仁恭大概不会和自己一起过去的时候,拓跋仁恭转过头道:“母后对我一直很照顾,自然要去送一送才是。”自己母妃的悲剧大概就是始终不能分辨别人的善恶,又被莫名的仇恨蒙蔽了心智,最终不仅害了别人,也把自己的性命投了进去。

北魏皇室就这样在忙乱而惨淡的情绪下迎接了新年,正月初一,幼帝登基,改年号为天顺。拓跋仁恭册封为恭亲王,安平乐、吴大帅、赵察和明正为辅政大臣。仁成帝和武穆皇后的遗体移入皇陵,杨贵妃的遗体却有些不好办地仍在钟粹宫躺着。拓跋仁美便做主把拓跋仁恭迁到了自己居住过的毓庆宫,而他则是带着自己的小妹妹迁居乾清宫。

正月初二,正是休朝的日子,拓跋仁美在寝宫里逗着自己的妹妹玩儿,自己的小妹妹正在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成长着,让这位从来没见过小孩子的小皇帝惊奇万分。

拓跋仁美一下一下地点着小孩子的鼻子、脸蛋、嘴唇、小肚子,小孩子咯咯地笑着要抓这个在她身上四处作怪的手指。拓跋仁美哪里会让她抓住,笑着看拓跋祜急躁地总是慢半拍的手。

拓跋祜因为总也抓不住,面上渐渐露出些不悦,接着气沉丹田地大叫一声,把剑兰吓得忙跑了进来,那也不怎么爱哭的孩子,似乎是听到了剑兰的脚步声,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

拓跋仁美有口难辨,一把把孩子甩在床上,被烫着一般跳离床边,双手高举,及至耳侧,成投降状,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真的,兰姑。这孩子陷害我!”

剑兰瞪了拓跋仁美一眼,道:“陛下!慎言!”

经由剑兰提醒,拓跋仁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毕竟昨天才做了皇帝,如今还有些不习惯,于是改口道:“是,是,妹妹她陷害朕,朕真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哼,瞧瞧您说得这是什么话?祜儿才多大还陷害您?您也真敢说。”兰姑一面说着一面把床上的小孩子抱了起来。

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孩子,现下只是一抽一抽的,止住了哭声。一双水汪汪,睫毛还带着泪珠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拓跋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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