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少女惊讶，“我见过她的，方才那一趟便是她。只是灵魂有损，下一辈子，怕是个痴儿啊。”
“带我去找她！”纪舜猛地抓住少女的衣角，少女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了眼前男子的模样——浑身是血，双目通红，宛若魔刹。
少女愣怔片刻：“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你恩情了。”
小船缓缓滑动在河面上，一直平静的水面逐渐变了，一块儿木质的河堤渐渐出现。
河堤上，只有一个魂魄，长发披肩，穿着青衣，格外平静。
小船还未停稳，纪舜忙扑着上岸，他想要抱抱眼前的人，他想要眼前的人随他回去。
眼前人开口了，她说：“阿舜，回去吧。”
纪舜眼泪就下来了。
“阿回，我不修魔了，你随我回去好不好？”纪舜几乎在恳求。
“回不去了，阿舜，你那么厉害，应该能感知到，我的魂魄在消失，我刚刚试了试，我迈不进轮回道，我，得走了。”
姚回的魂魄在渐渐消失，她含笑：“走之前又见了你一面，我无憾了。”
纪舜疯了一般要抓住四溢的碎片，渡船少女下船后抿抿唇，递给纪舜一节木头。
“凤凰木，养魂魄，你试着让她的魂魄附在上面。”
凤凰木将姚回剩余的魂魄收了进去，可四散的部分怎么也抓不住，姚回灵魂受损严重，陷入沉睡。
渡船少女又将纪舜载回去，纪舜捧着凤凰木，对着少女连声感谢，少女张张嘴，什么也没说，让纪舜离去了。
在纪舜离开后，老者出现在少女的身后。
“爷爷，那个女子，我不止今日见过，很久以前好像，也见过。”
少女歪头和老者说话。
老者捻着自己的胡须，沉吟许久，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瓜，叹了一口气。
而四散的魂魄在他们走后，竟然自发凝聚起来，成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白烟。
盛清染只觉得自己的头像是有针刺一样，血管突突地跳。
“醒醒，清染。”
温柔的声音似乎将那刺痛感抚平，盛清染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很浅淡的光影。
盛清染的眸子还很迷蒙，她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
“怎么？清醒了？”那个浅淡的光影看见盛清染眸子清亮起来的那一刻笑了。
“沈茴？不对，姚回？”盛清染有些懵。
“不错，还认识我啊。”光影里的姚回笑得更开心了。
“怎么回事？我有点懵，”盛清染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昏迷后的事，你知道吧？”姚回笑的温柔。
盛清染猛然意识到，是的，她知道。即使她后来失去了意识，可是醒来的那一瞬她还是看见了，看见纪舜拿着剑杀了姚回。
“其实，这很好理解。”姚回风轻云淡，“因为你的魂魄里有我的一部分神魂，所以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
盛清染惊呆了。
姚回看着懵逼的盛清染，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为盛清染整理了一下刘海。
“这其实，很好理解的。”姚回幽幽道，“当年，因为我的误闯，害得你没了命。我一直很愧疚。在刑罚司的三百年，我托掌管藏书阁的仙童帮我日日递送书籍，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让你回来的方法了——”
在刑罚司的三百年，姚回没有一刻不在自责，她想救回盛清染，疯了一般遍寻古书，终于在一本典籍上查到了。
那个方法是：补魂——以己之魂，补尔之命。
天帝曾经来找过她，他告诉过她，当年燕泽死之前，想办法困住了清染的魂灵，藏在了偌大世界的一角之中。但是清染魂魄消散太快，魂魄不全。
姚回知道这个消息时开心了很久，她从刑罚司出来后，除了没日没夜的练武，还会遍走世界各地寻找盛清染残存世间之魂。
几百年过去了，整个世界都被要回翻了个遍，只剩下了忘川河。
找了几百年，从满心期待到近乎绝望，姚回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差一点就被打碎了。
还好，她找着她了。
那个渡船的少女心善，带着她渡了河，她一眼就看见了呆呆坐在河边的盛清染。
她魂魄不全，失了五感，魂体被燕泽的禁制束缚，不能转世，在忘川河的另一边飘摇游荡了几百年。
“我知一种补魂之术，唯有摆渡者会使用。”
找到盛清染之后，姚回恳求摆渡者，那个少女帮她抽取了她神魂里最纯净的一缕，补进盛清染的魂魄里。
“这到底不是她自己的魂魄，如果不好好安养，未来祸福难料。”
少女跟她这样讲。
姚回看着那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笑得和婉。
她不顾自己刚抽完魂魄，正在虚弱的身体，用尽全力将睡着的盛清染化成婴儿大小，用锁灵球将小婴儿锁进一个摇篮中，带走了。
后来，姚回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异世界的存在，并且了解到那个世界和平又安宁，是个养魂魄的好地方。
姚回用自己半身神力打开一点点时空裂隙，将那个小婴儿魂体送入裂缝，让她附在了当初因为先天发育缺陷已经死在腹中的盛妈妈的孩子身上。
姚回看着那边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本来在劝说盛妈妈把孩子打掉，盛妈妈绝望而悲伤的哭泣。
下一秒，白大褂很惊喜的声音传来：“孩子，孩子有心跳了。”
姚回舒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府邸，几百年来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所以，是你救了我？”盛清染总结，“但是，异世界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姚回听到盛清染说不记得，眸中划过失落，但是还是笑了笑：“没事，忘记就忘记吧。”
反正，不是什么很美好的回忆。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盛清染看着姚回的魂体，好奇。
“在异世那几年，你的魂魄养的不错，基本养全了，这次因为这个轮回境，我被从你的魂魄上剥离下来了。”
“那你还能回到我的身体吗？还能回到你本来的身体里吗？”
姚回的眉目突然黯淡了，她的身体，几百年前就没有了。
“阿舜当初杀了我，收集了我大多数的神魂，注进凤凰木中养着。”姚回的声音渐渐缥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