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安挺直着背脊,着一身飞鱼服,腰间佩戴着一把利剑,手提几袋油纸包,笔直地站在那像是在审讯犯人。
俊美的脸庞菱角分明,冷冽的目光,让人看了心生敬畏。
言怡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直线,衬上圆滚滚的小脑袋,十分讨喜。
沈彦安见言怡一来,清冷的眸光多出几分温柔。
他渐渐开口,声音好听得让人想把他藏起来天天听:“今天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言怡惊然道:“你怎么知道,消息这么灵通。”
沈彦安宠溺的摸了摸言怡的脑袋:“少打架,姑娘家家的。”
言怡吐了吐舌头,一把将沈彦安手中的油纸包抢了过来:“下次别给我带这么多了。就你那点总旗的俸禄,都给我吃没了。”
沈彦安咧嘴一笑,温柔道:“你若喜欢这一切都值得,你开心便好。”
言怡觉得难为情:“下次别买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这点俸禄就存着。我是不建议,万一你以后的媳妇找我要账怎么办?”
沈彦安弹了弹言怡的脑门:“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你可别想嫁给我,省得以后养不起。”
言怡揉了揉脑袋上被弹过的地方,不屑的扒开油纸带,抓了一块酱牛肉就开始啃:“谁要嫁给你,我可不稀罕。你啊,努力办差,好好做一个锦衣卫。将来做一个像世伯父那样的人。”
“别家姑娘都是年龄越大越漂亮,你呢,越大越啰嗦。”沈彦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过几日去春游吗?带你去观鱼。”
“去。”言怡又失落着,杏眸下垂,“可是我好像要回福建了,你可能要剩下一大笔钱了。”
“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去送你。”沈彦安眉头轻颤,有些不舍。
言怡笑了笑:“怎么?沈公子舍不得我了?咳咳咳,看来我的魅力如此之大,好了好了,本姑娘都明白,毕竟我是这么优秀的人是吧。”
沈彦安又弹了弹言怡的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言怡又揉了揉脑袋,狠狠地又吃了一口美味的酱牛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回去问问阿娘,应该就这几天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吹来的阵阵春风,吹乱了言怡的发髻。
日光照在言怡的脸上,淡淡红晕,沈彦安伸出修长地手指将吹散的发丝绕到言怡的耳后根。
面色微红,眼间藏有不近的柔情,这只对言怡一个人有。
言怡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彦安,甜美的神色让人按捺不住。
言怡不知什么时候抓出来一块酱牛肉,慢慢喂向沈彦安口中。
沈彦安也被牛肉吸引,面色变得更加红润,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根。
沈彦安慢慢靠近言怡手中酱牛肉,本以为这将会是一场让人十分甜蜜的画面。
没想到在靠近沈彦安嘴中的那一刻言怡停下,一口将酱牛肉塞在自己口中。
这让人充满幻想的画面在这一刻被打破。
言怡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道:“让你欺负我,略略略。”
沈彦安在这一刻十分想把她摁在地上摩擦。
撸起手袖就是一顿狂追,简直丢下了锦衣卫的包袱。
在外人看来沈彦安冷酷无情,下手狠,给囚犯用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外人都怕沈彦安,只有言怡不怕。
也只有言怡敢这样对沈彦安了,要换作是旁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言怡在前面被追着直叫唤:“你不是不打女人吗?”
沈彦安冷冷地道:“你站住,我保证不打你。”
言怡在前面跑得更卖力了:“咱们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能背出来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许家主母拖着许莞宛带几盒东西走上言府。
一上门便可劲了道歉。
许家主母是聪明人,同许莞宛恰恰相反。
言家的官没有许家的高,单凭岚淑的母家这一点,许家就得罪不起。
许母穿着井井有条,别看是半老徐娘,却是娇媚动人。
虽然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但许母送的礼却一点也不差。
她也不是懦弱,嘴上不说,心里却记恨着言家。
怪也怪自己女儿实在蠢得让人头疼,连自己半分聪明都没继承。
言府正厅上许家主母一个劲的道歉,搞得岚淑也不好意思了。
许莞宛眼睛微红,一脸委屈之色。
许家主母却一个劲地掐着许莞宛,逼着许莞宛跟岚淑道歉。
许莞宛羞辱之心涌上心头,捏紧自己的拳头,奈何没有办法,也只好道歉。
岚淑笑面迎和着:“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也是常事,许夫人也不必在意,反倒是我家怡儿有错不该欺负你们家莞宛姑娘。”
许夫人看了看许莞宛,道:“我自家闺女我还不知道她的脾性,定是她的错,还望言夫人不要在意。”
这时常嬷嬷走了过来,将刻着牡丹的木盒递给岚淑。
岚淑接过木盒,转手就塞给了许家主母。
许家主母推脱,道:“呦,这怎么好意思呢?本是我上门道歉,怎变成言夫人送我礼物。”
岚淑又将木盒塞给许家主母:“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没什么,许夫人不必在意,这是我的一小小心意,还望许夫人收下,莫要嫌弃才好。”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许家主母也不好在推脱,道完许家主母把木盒交给了身旁的丫鬟收下。
许家主母怡然自得地往四周看了看,道:“怎不见怡儿?”
许家主母叫得倒是亲切,可心里头却不知道有多想把言怡踩在脚底。
“应该是去房间整理行李去了。”岚淑猜测道。
“收拾行李。”许家主母问,“这是要出远门?”
岚淑点了点头:“回福建老家住几天再回来,好些年没回去了,去看看婆婆。”
许家主母起身道,面容始终都是笑着:“那我便不叨扰,还得回去处理府中事务,这便先回去了。
岚淑也起身,笑着道:“常嬷嬷送客。”
见许家主母一走,岚淑也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感叹。
这女人也太麻烦了!
等常嬷嬷回来岚淑左右瞧着常嬷嬷的神色,不知这些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唤作是从前,岚淑事情没处理好,就会被常嬷嬷说上几天,直到这件事情渐渐过去常嬷嬷才会放下。
岚淑试探性的道:“这次礼会不会给得少了?”
常嬷嬷嘴角挂着一丝笑:“这是夫人决定的事,老奴无从过问。”
闻见常嬷嬷这样回答岚淑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常嬷嬷虽平常严厉得很,但许多事情上还是听岚淑的,只是教岚淑在宅院中如何处事才能长久。
常嬷嬷也算岚淑半个师长,岚淑自嫁入言家以来常嬷嬷便在身边伺候着,教她言行处事,如何掌家。
岚淑有时候也会觉得烦躁,但还是听了下来。这些深阁之事要是没有常嬷嬷,她一个什么都不通的女子,定当是应付不过来。
她还是想念军营里的日子,毕竟那才是快乐生活。
一走出言府上了马车许家主母便立马变了脸色。要不是因为许莞苑,哪能向言家低三下四。
许家主母对着许莞宛就是责骂:“你也是没用,像你那个懦弱的爹一样,你就不会给我争点气吗?现在还要我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许莞宛哭丧着脸,道:“阿娘,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什么,琵琶弹不过人家,还被人家欺负,真是白养你这个女儿了。”许家主母没好脸色,“把那个木盒拿来。”
丫鬟把木盒递给许家主母,光看木盒便不寻常,许家主母打开木盒,里头是一对红玛瑙耳环。
许家主母酸道:“将军之女就是不一样,出手就这么阔绰。”
回头便把矛头指向许莞宛,又把许莞宛痛骂了一顿。
在这一刻许莞宛把所有的不满与羞辱通通化作仇恨指向言怡。
许莞宛闭上双眸,捏紧拳头,指甲刺破许莞宛的手。
疼痛感让许莞宛这一辈子都牢记于心。
许莞宛在心中冷冷道:“言怡,你给我等着,我定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