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刘昊惊呼一声。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林军说话的时候面容冷酷，脸上的那条刀疤随着脸部肌肉的抽搐而跳动，看上去十分骇人。
刘昊如临大敌，紧张的吐出舌头，“哈哧哈哧”直喘粗气。
可乐却兴致勃勃的围绕在林军身边，看那副兴奋的模样，像是与林军相识已久。
张欣雨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刘昊颈部的绒毛。
她大方的走到林军对面，端起张奶奶先前为她特地烹煮的新茶，然后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坐下。
“这么快就来找我，是疼得受不了了吗？”张欣雨提问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林军并没有受到张欣雨的挑衅。
“下次你再逃跑，我就杀了你。”林军威胁道。
“杀吧！杀吧！”张欣雨杏眼圆睁，与林军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林军与张欣雨对峙了片刻，最后竟然主动退让。不过，言语上却丝毫不肯让步。
“总之在我死之前，你都必须守在我身边，否则我就杀光你身边的人。”林军皱眉道。
听到他要杀人的言辞，老人院内的老人们全都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聚到离林军稍远一点的位置。
刘昊将可乐带至一边，小声命令他趴在自己脚边。心情也是紧张到了极点，生怕林军真的出手伤人。
只有张欣雨毫不示弱。
“卧槽！你要是三年五载都死不了，姑奶奶我岂不是要守着你这个活死人三年五载？”张欣雨怒道。
“你好像不相信我会杀人。看来我应该做点什么，让你感受我的可怕。”林军说。
“本姑娘是被吓大的，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怕你。”张欣雨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牛犊，面对林军这只老虎毫不畏惧。
林军已经和张欣雨接触了一天，应该早就洞悉张欣雨的脾性，因此并不与她一般见识。
“我活不了三年五载，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林军说。
“骗人。你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张欣雨说。
“你愿意无条件帮助这些老家伙，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林军问。
“就是不愿意，你管得着吗？当然，如果老老实实住在这所老人院里，并且发誓从此之后改邪归正，做个好人，我就答应在你每次病痛发作的时候，帮你抚平痛苦。别说三年五年，给你送终也没问题。”张欣雨说话的态度刁蛮，好像丝毫不惧怕眼前这个通缉犯似的。
“好人？在你看来，什么人才算是好人？”
张欣雨说不上来，她憋了一口气，最后说道：“总之，你杀人就是不对！”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自然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天生就是猎食者，捕猎是他们的天性。如果食肉动物就是错的，食草动物就是对的，这岂不荒谬。”林军平淡道来。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你不可以把人和动物混为一谈。”张欣雨争辩道。
“不说动物，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因为信仰不同，肤色不同，文明所在的阶段不同，历史上打着传播文明之光的幌子，大肆屠杀异族人的惨剧不也时常发生吗？那些历史有名的豪杰，哪个不是踏着百万枯骨，走上权力巅峰的。他们杀了那么多人，最后不仍然被后人歌功颂德吗？好人坏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最讨厌那些明明做错了事，还给自己找各种各样借口的人了。”张欣雨不屑一顾的哧了一声。
林军并没有在意张欣雨的鄙视。他缓缓靠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如果你出生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每天挣扎在生死边缘，就不会这么想了。死亡，远比干净的水更加常见。”
刘昊静静听着林军与张欣雨的对话，结合他的所见所感，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分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狠彪悍、杀人如麻。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嘴上凶狠一点，比起那些手握重器却不能明辨对错的人，林军快意恩仇、黑白分明，更能令刘昊信服。
“那毒品呢？你们发明的毒品，轮回！你怎么解释？”张欣雨突然问道。
“轮回不是毒品，它对人体没有副作用，不会像海洛因那样使人上瘾，也不会像冰毒那样，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摧残。之所以轮回被冠以毒品的名头，只是因为各个利益相关方还没有达成共识。等各方利益平衡之后，自然会有人为轮回正名。介时，轮回将会像当年的阿司匹林一样，风靡全球。”林军说着说着，眼中竟然闪烁着光芒。
“你是白痴吗？这样的鬼话，只能骗骗未成年少女，拿来哄姑奶奶我，简直弱爆了！”
林军脸部的刀疤抽搐个不停。看样子他是快被张欣雨点燃了。
林军开始连续不断地咳嗽起来，从口腔中飞溅出来的唾沫中，带着粘稠的血迹。他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最后吐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组织的血块。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蒙着一层死亡的黑气。
林军擦拭一把嘴角的血迹，强打精神，从后腰处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张欣雨。
“过来……帮我。”林军有气无力地说道。接着，又痛苦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的样子。
张欣雨没有争辩。她一改之前的蛮不讲理，径直走到林军身边。
她的展开手掌，淡黄色的光晕包裹其上，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溢出，充满整个大厅。
张欣雨轻轻将痛苦不堪的林军拦在自己怀里。刹那间，黄色的光芒将二人笼罩在其中，如同为他二人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林军的咳嗽渐渐平息，脸上扭曲的表情缓缓舒展。
林军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张欣雨。他应该是想表达感激之情，可惜他太傲慢了，心境稍有起伏便被理智压制下去。
林军闭上眼睛，说：“我只给你半个小时。过了时间，我便会动身来抓你。”
“你真的不痛了吗？”
张欣雨有些放心不下，迟迟没有动身。
林军皱了一下眉头，“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走。”
刘昊咬住张欣雨裤脚，示意她快走。
张欣雨走到张奶奶身边，借来纸笔，写下一串数字。
“小雨……”张奶奶小声唤道。
“没事的，张奶奶。如果不出意外，我还会每天来看望大家。”
接着，张欣雨走到林军身边。
“林军，你不坏。如果你需要我的时候，打这个电话。”
林军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在刘昊的催促下，张欣雨离开了老人院。可乐双手双脚着地，爬着跟了上来。
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淋在两个少年的身上。天大地大，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张欣雨全身被大雨淋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浑身哆嗦。
刘昊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若他不是一条狗，此刻本该十分自然地抱紧她。
“带我走。”张欣雨说。
“去哪里？”刘昊问道。
“哪里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