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站自然是好一番折腾,毕竟是皇子遇刺,不少人来探望。
厢房内,林依依面色苍白,半依靠在床上,医女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侧妃娘娘的伤口不浅,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娘娘必须要好好卧床休养了。”一位随行的太医诊治完,回复焦急的上官昊。
上官墨听着太医的话,心里不敢苟同。太医院这帮人一向小题大做,三分病能说成五分,只是肩上有伤,还要卧床养病。
心里是这么想,但上官墨没说什么,林依依是上官昊的侧妃,不需要她来关心。
“太医,依依的伤会留疤吗?”上官昊难得这么关心一个人,倒是让无数人惊讶。薛妃被禁足他都没这么关怀。
“伤口不浅,自然会留疤,待伤口愈合后,涂抹玉肌膏,应是不会落疤。”宫里的太医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玉肌膏是贡品,但以上官昊的身份自然有不少。
“不知谁这么大胆,敢行刺皇子!”被人刺杀,上官昊的心情能好才怪。
上官昊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扭头看向上官墨,语气依然很冲“当时五皇弟也在场,不知向来聪慧的五皇弟知不知道?”
“事发突然,而且刺客已经逃走了,想知道幕后主使怕是不容易。”上官墨的语气依旧温和,声音不大,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是啊!若是五皇弟能抓住刺客就好了。”上官昊还是那么嘴欠。
“二皇兄说的是,只是我身手不行,抓不住人。”上官墨温和回应。
笑话!上官昊脸上抽搐!
这么多年他派去了多少杀手,而上官墨呢!别说出人命,就是受个伤都没有。身手不行?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除了上官昊,在场的人也没多少信的。只是没人敢拆穿,因为他们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怎么拆穿?难道要说自己派人暗杀上官墨,从而得知上官墨的身手?谁敢?或者说,谁这么蠢?
这个话题自然是无法探讨下去,众人只能转移话题,但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最后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
回到房间,上官墨拿起茶杯,没有倒茶,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看向静心,问道:“驿站发生什么事了?父皇没来,母后也没来。”
“皇上在处理政事,不许任何人打扰,听说贤妃去给皇上送乳鸽汤,被皇上赶了出来,皇上还让皇后娘娘好好教她规矩。”
上官墨摇着头微笑,贤妃也太自信了,真以为四皇子留下理政她在皇上面前就有面子了?可笑!在江山面前,任何皇子嫔妃都得让道。
不过,贤妃家世不低,又有皇子,就算是打扰了,皇上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没脸。
“殿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上官墨招手,静心贴过来,上官墨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静心面露惊讶。
“殿下,这——您——,万一出什么差错,您——”
“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太可惜了。”
“可是——”
“静心,我已经十五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静心无话反驳,眼泪留了下来,上官墨递给她帕子,“傻丫头,哭什么。”
“殿下,您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可为什么您总是受苦?”
上官墨愣了一下,苦涩一笑,受苦,可能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吧。
······
前方道路的问题解决了,皇上下令启程。刺客的事没掀起什么大浪,毕竟受伤的只是一个侧妃,不过皇上冷淡的态度还是让众人唏嘘,看来,二皇子是真的失宠了。
接下来一路上倒也安稳,大概是上官昊遇刺、贤妃被斥责,不少人只能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大不了到草原再好好表现。
就在即将到达草原,众人在江边夜宿,上官墨正要歇息时,皇上却派人召见。
“父皇召见本宫?”看着跪在地上来传话的太监,上官墨有些惊讶,一路上皇上没让任何人伴驾,却在这时候召见她,难道皇上发现了什么?
上官墨让静心留下,自己一个人去。
精致华丽的御撵里,皇上坐在铺着厚厚的白狐裘的座椅上,白狐,只有在雪山里才能偶尔看到,更别提得到它的皮毛。哪怕是王公贵族能有一件这样的披风就如获至宝,可在皇上这里不过是坐垫。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墨恭敬行礼。
“起来吧。”
“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所为何事?”
“马上就要到草原了,墨儿有什么想法?”皇上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便问问。
“春猎是大事,而且届时还会有其他国家,儿臣认为需得小心。”
“小心是对的。不过,对于寒族,墨儿是怎么看的。”
上官墨脸色严肃,语气郑重:“寒族的良骏与矿石是一把双刃剑,若是一国独有固然能增强国力,可那样也会站在其他三国的对立面,恐怕对国力的损耗会更大。”
皇上久久没有回应,上官墨也没有说话。
良久,皇上才开口:“你先下去吧。”
上官墨应是,俯身行礼,退下了。
随后,李德润进来奉茶。皇上端着茶盏,说道:“那个不成器的逆子在做什么?”
听这称呼就知道皇上问的是谁,李德润低下头,语速略慢:“二皇子殿下正陪着受伤的林侧妃。”
砰的一声,皇上把茶盏重重放下,说道:“堂堂皇子,沉迷女色,成何体统!”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与失望。
“陛下息怒!”李德润立刻跪下,惶恐不已。
“这个逆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几件好事,现在更是如此荒唐,这是要气死朕啊!”
“陛下,二皇子殿下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再说,除了二皇子,其他几位皇子都很懂事啊!”
“懂事?希望他们是真的懂事!”说这句话时,皇上没有怒气,倒是有些高深莫测。
······
很快队伍进入了草原,不少人都激动起来。
这支队伍里多的是贵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没有人会喜欢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负责后勤的是礼部尚书,他还是那一副尽忠职守,不结党营私的样子,把事情办得面面俱到,得了不少称赞。
太子的营帐里,上官墨依靠在软塌上,拿了本书随意看着,宫人在一旁整理着。
“殿下,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静心的声音让上官墨的视线从书上挪开。
“让他进来吧。”说完,上官墨坐起身来。
李德润满脸堆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拿托盘的小太监,李德润向上官墨恭敬行礼后,便说道:“殿下,这弓箭、箭筒、马鞍,都是陛下特别吩咐奴才给您送来的,外面还有一匹汗血宝马,希望殿下能在春猎中拔得头筹。”
李德润的态度不可谓不殷勤,他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知道自然比别人多。皇上今早收到了京城的密报,对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有不满,至于二皇子就更别提了,八皇子不过才三岁,算来算去太子殿下是最有希望登临大位的,他这个总管太监现在是风光,但也要为将来打算啊。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本宫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上官墨的情报也不迟,对这一切也不惊讶,李德润能做到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审时度势是必会的。。
静心带人将东西接过,又笑着把一个沉甸甸的精致荷包塞进李德润的手里。
李德润也识相的收下了,静心又带着几个宫女挨个给了荷包,大家都喜笑颜开的接过荷包,有人禁不住偷偷打开看了一眼。不禁满眼放光,竟然有三十两,这可得抵他们多久的月银呀。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抢着来。
太子殿下一向聪慧能干,待人宽厚,皇上是有猜疑,但更多的是满意,看来以后可以多向太子殿下靠拢了。
一会的功夫,李德润的心中便已掠过不少想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谢礼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咱家告辞。”说罢便领着身后的人走出营帐,静心极有眼色的跟了上去亲自送对方出门。
上官墨看着托盘上的东西,不错,都是好东西。皇上是已经放弃其他皇子,认定她吗?
她可不信!皇上对权势何等在乎,若她太子之位稳如泰山,朝臣只会更偏向她,皇上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她已经耀眼太久了,该韬光养晦了。她可不认为登上皇位是简单的,上官昊再是烂泥扶不上墙,背后还有薛家那个大靠山,其他皇子也没上官昊那么蠢。现在平静,是因为皇上还能掌控大局,皇子们要争的是圣宠,但要操劳那么多事,就算有御医,皇上的精力也会一年不如一年,到那时就要看手中的实权了。
上官墨走出营帐,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心想:这次春猎可真是意义非凡啊!可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然转动,该遇见的人,该发生的事,或许会迟来,但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