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牧场的日子,简单愉悦,她哪里也不想去,看不到都市的霓虹和大繁荣下掩藏的丑恶,她就不会觉得忧心惶恐、坐立不宁。
眼前只有祥和的自然美景,自由生活的闲趣。
画展还有些日子才能结束,真的很思念舒洋。最近忧心事多,每次他打来电话都被自己搪塞几句了事,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否则只会坏了他参展的心情。
贯穿牧场的小河旁,宥旭盖了一座非常可爱的小屋,用来做书房。其中一个房间相当于一个小型图书馆,齐刷刷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
当心情糟透的时候,读一本符合心境的好书,可以在字里行间寻找与笔者的心灵共鸣,那是令人释怀的最佳方式。
因为你会发现,世上总有人经历着你所经历的,思考着你所思考的,悲伤着你所悲伤的,追求着你所追求的,你,永远不是孤独的。
“《灰烬中的金钻》……”她看到一本有意思的书,里面有一句话写着:当爱情被世俗烧成灰烬,相爱之心仍如金钻般闪闪发亮,那才是永恒的、不可再磨灭的真情,即便死去也获得了永生……
执书沉思之际,听到有人走进来。
宥旭面带微笑,笑容里似乎藏着什么小秘密。
“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拿来看看。”
“是份大礼哦,所以送你之前我也要讨个回礼。”
“我现在一无所有,还能送你什么礼物呢?”
“你的爱情就是最好的礼物,价值连城的礼物。”
“宥旭……”书掉落到地上,她不敢抬头看他灼热的目光。
“怎么?还是放不下他?”
“我……我总觉得不该……就这样和他结束……”
“难道要被伤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才肯结束吗?别傻了,知道是错就要舍得回头。”
他从背后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她,她疑虑着打开,里面是一份文件。
“‘韩乐心慈善基金会’行政许可……”她轻声念着,眼睛越睁越大。
“你不是一直想救助贫苦的人吗?我以你之名成立了基金会,将来牧场每年收入的20%会作为注资基金,供你调配。”
她知道宥旭属意自己,却想不到他会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20%的收入,仅是一年,就是很大一笔钱,她承受不起,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抱歉,”她将文件塞回他手里,“如果你只是为了追求我而这么做,请你收回。如果这是你原本就想做的事,请除去我的名字,以日照的名义重新申请。我知道慈善是很好的公关营销手段,有利于引导社会公众舆论,打造公益品牌,提升集团亲和力,通过树立健康形象吸引消费者。这应该是一项投资,而不是无偿的付出,没必要为了我个人的虚名不顾家族利益。”
“这些都是纪风的想法吧。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和他,不一样!我讨厌虚伪,讨厌利益为上!在我心里,你高过一切!!”他猛地拥住乐心,温热的唇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紧紧压在了她的唇上。
书架的间隔本就窄小,他的力量又来势凶猛,她根本无力抵抗。书本稀里哗啦掉了一地,那吻虽然强硬,但可以感觉到他深切的爱意。
丁佳儿和纪风激吻的场面在脑海中回荡,她竟有些报复的快感,渐渐也不挣扎,只是滚烫的眼泪不停的从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淌下。
爱情之火将他的心烧得通红,有些难以自控,只想永远这样吻下去,最好能将她化成身体的一片肌肉、一块骨骼,再也不分开。
她咸涩的泪流进他的口中,他有些清醒了,不舍的放开她。
“对不起……”他用手擦拭着她的泪,“我不该这么做……对不起……”
他拉起她紧握着衣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感受得到它在跳动吗?我的真心就在这里,茶会之后,你就已经住在里面。我希望你不要让它苦苦等待,请让我,也住进你的心吧。”
她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我知道让你一时之间接受我很难,我说过,会等你。你值得让我等,再久都值得。”
有人深爱,有人等待,本是幸福的事情,可是问问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想着、念着、盼着、恋着的人始终只有他,只有他。
痛苦是灵感的源泉,艺术之花往往在悲伤的土壤中成长。
那只笛子像有了魔力,执在手中就已成歌。
“天气这么冷,不要在屋外久站。”他披了毛绒大衣在她肩头,顺势揽住了她的腰枝。
她尴尬的挣脱开,惨然一笑,冷吗?应该是吧,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后天,伦多财团的董事局主席要在豪华游轮上举办周年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参加,日照也在被邀之列。”
“哦。”她应付似的答了一声。
“我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女伴……”看她的神色淡漠,他又赶忙说,“不想去就算了,我只是提议。”
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有些疑惑,“这种场合你不是也很厌倦吗?为什么不推掉它?”
他淡然一笑,“凡事分轻重,一般的应酬我能推则推,但这次事关重大,我们全家人都会出席,我不去,怕会失礼。你可能不了解,伦多财团在国际上具有多大的影响力,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关注,将对日照打入国际市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伦多财团掌控多家国际银行资源,又和政界交往甚密,可以说“财势”兼备,是无数生意人趋之若鹜的合作伙伴,小小一张登船证都可以炒到上千万。
宥旭虽然无心攀附,但也想见识一下伦多主席的庐山真面目。更重要的,他知道伦多此次也邀请了纪氏家族,到时候碰面,让乐心看到纪风和丁佳儿携手恩爱,离开他的决心就会更加坚定。
“我明白了,你是想去充充场面,体现日照家族对宴会的重视。这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发展,你的确不能置之不理。”乐心表示理解。
“唉,”宥旭轻叹一声,“你明白就好。虽然我想身处在一片自由天地之中,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可到底还是不能隐居避世、了无牵挂,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所追求的自由,不过是画地为牢,自欺欺人而已。”
“能够画地为牢,自欺欺人也是种幸福,这世上快活的人有几个不是远离了真相而活着?作为一个社会人,若真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怕也已经是绝情绝爱,生死无别。”她笑得苍凉,如眼前枯黄的草场,被风吹过,沙沙响着,却无生气。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自由,就是真的自由吗?
“做你女伴的人不该是我,我是纪风的前女友,圈中许多人都知道,你应该避嫌。况且我的家世背景也不光鲜,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悠悠众口,当心些好。”
“跟在纪风身边,竟让你变得这样谨小慎微。茶会上的那股清傲气去哪儿啦?管它悠悠众口说什么,被无聊小人左右言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孤高的冷笑使他看起来坚定伟岸,如独秀峰顶的一棵古松,千年不变,傲骨迎风。
“你要是不怕成为大家眼中的火星人,那我也不怕再扮演一次灰姑娘。”
“哈哈,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嗯。”她微笑点头,心中有些纷乱。以纪氏家族的社交地位,日照受邀,纪氏应该也会受邀。即便没有受邀,这样的大好机会,纪风也绝对不会错过。
她笑自己痴心,已亲眼见到他移情别恋,却还是不断安慰自己,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还是爱着自己的,甚至幻想着见到他,他会抛下丁佳儿,带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