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自认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胡思乱想,已经很是劳累,如今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只觉得有些烦闷。
他能怎么回答,难不成真因为黑暗效应认为自己不排斥陈子鋆,他是学心理的,不能明知故犯混乱两个人的感情。
莫名在心里给陈子鋆点了赞,没被直接拒绝就已经是很不错,“你介意性别吗?”
“是性别问题么。”
“那你在意什么?性格,能力,身世?”
“如你所知,我本薄情寡义,何必两败俱伤。”
“若寻不到那些个东西,你还不学了么?说到底,那又有什么关系,它还没有那么重要,可以左右你的决定。”
莫名少有情绪波动。
他被安排和苏黎一起找丢失的东西,督促协助,苏黎一直觉得莫名很在意这项任务完成与否,从不认为他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苏黎握着他的胳膊,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莫名知他,自己也是说多了,深吸一口气,“有的是时间,你好好想想,随时可以和我聊,不论最后选择如何,我都支持你,陈子鋆他也不会想勉强的。”
之后房间里再没说话声。
晚间,莫名热饭的时候,发现餐具都干净地摆放着。
“辞职信还递吗?原来那份不小心弄坏了,如果需要我得重新准备一份。”
“算了。”
莫名毫无情绪波动地回了嗯。
“宋知帧知道变动吗?”
“辞职的事还没说。”
一切回到原点,宋知帧不必知道。
陈子鋆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家,心思全然不在眼前。
进了屋,随手拽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一副有深度在研究生命意义的思想家模样。
“领导,”薄荷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才唤回陈子鋆的魂,“又怎么了,外面天翻地覆白昼不分山崩海啸了?”
“嗯?是吗?”陈子鋆明显听见了说话声,但没送进脑子里。
完了,薄荷嘴都合不上。
最最敬业有责任感,视拯救天下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己任的安全局局长大人,精神失常了,“月姐,头儿被夺舍了!”
声音之突然,嗓门之响亮,陈子鋆没坐稳差点掉地上。
手里的枕头飞出去,“乱喊什么,你才被夺舍。”
“你看我是谁?”
“兔崽子没完了是不是!”
“你是本人?”
“废话。”陈子鋆又从手边丢东西过去。
“你想什么呢,说话都不理本少。”
“我,刚才,去苏黎家了。”
“没吃闭门羹?”薄荷好奇地问,把东西归到原处。
“我,表白了。”
“什么!和谁,不是,黎哥本人么,不是,啊对,黎哥什么反应,他答应了?”薄荷激动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先说哪句话。
陈子鋆摇摇头。
薄荷努力调整心情,领导没被人拒绝过,对方还是苏黎,打击可想而知,此时最重要的应该是安慰,作为领导身边唯一的活物,他一定要肩负起重任,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
“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你别太难受……”
“他也没拒绝。”
“嗯,嗯?什么情况?”
“苏黎说要考虑一下。”
“没完全拒绝就还有希望,加油领导,本少看好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为了你和未来嫂子的幸福,为了安全局的人丁兴旺,我们全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薄荷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千百年来第一人啊,入主安全局的正宫娘娘,理应多上点心。”
“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变扭。”
“当然,如果苏黎哥真的同意了,你要再去找别的娘娘,就只能让你驾崩了。”苏黎那么好的人可受不得伤害。
“这么狠,你到底是谁的人啊,还没个苗头就被收买了!”
“没办法,谁让你名声不好。”
陈子鋆有气没处撒,因为薄荷说得对。
“要真能成,我有他一个就够了。”
“一言为定!本少这去找月姐给你想想办法,你继续神游哈。”
“哎,别告诉……”
陈子鋆没说,薄荷心领神会,“我知道,有分寸。”
第二天早上,莫名洗漱完毕,看到苏黎在沙发上悠哉地坐着,电视里是早间新闻。
“大彻大悟?”
“当然,没有。你也知道我不能凭感觉去选择,但要画个表列出优缺点,权衡利弊考虑再三,不如抛硬币痛快。既然我不愿意选择任何一种方式去解决,不如等某个时刻,我真切地有所体会,有可以下定决心的契机去选择。”
头脑风暴好累,还没有结果。
“看心情,看缘分。”
“不要这么直白地揭穿,今朝有酒今朝醉,看我烦恼得憔悴,你也心疼对不对。”
还挺押韵。
“相声界需要你。”
“好主意,下辈子。”
莫名不是给苏黎提供就业倾向辅导的,继续自己的事情。
轻轻的一声在空气中飘荡,“谢谢。”
不知何德何能,换有挚友如此。
莫名没言语,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这声真诚的谢,上头的命令他至今没弄明白,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问心无愧。
朋友和亲人上司,总有一天要选择放弃一边吧。
他走进厨房,直直看着窗外。
脚步声进门,收回目光,专心饭菜。
苏黎进来洗水果,“宋知帧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我有积极吗?”
苏黎似笑非笑地看着,根本不需要打太极,他还不了解莫名么,昨儿那几句话摆明是帮陈子鋆。
“我只是看出大侄子根本不是爱慕之情。”
“当真?”苏黎这方面的事完全听从莫名见解。
“追随崇拜多一些,之后还有点被抛弃的不甘,反倒是那个小朋友有点意思。”
莫名看着苏黎陷入思考,不再纠结自己的积极问题,安心做事。要是让苏黎知道自己有私心,之后的话就没法说得冠冕堂皇。
苏黎没有把自己全部的心思告诉莫名,这虚无缥缈东西还得自己体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依旧是不出门的几天。
转眼就到年尾,街道染上喜气洋洋的气氛,行人不再面无表情地穿梭,孩子们欢天喜地,大人们眉眼带笑。街面依旧忙,是为了置办年货,去旧迎新,期盼着新的一年。
火红的灯笼在商场店铺门前挂起,道边红对联福字年画的摊位接连不断,夜晚细听还能感受到几个街道外孩子手痒产生的爆竹声。
年,对于人类是件大事,即使像安全局这些角色,也会喜欢过年,喜欢人类热闹的气氛高兴的样子。
年末剩的预算给赵柯添了新设备,这一年出世的书籍送到了曲泽手里。至于古月的新衣服和薄荷的零食,就得墨主大人作为员工福利,自掏腰包还得全天跟班,才能满足。
古月往年都是和小姐妹一起逛街,今年不知怎的,各族内事务繁忙没有办法出来。女人对商场都是兴致勃勃的,但没有人可以分享讨论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巧的是,他们遇见了熟人。
苏黎莫名与地府关系匪浅,有不为人道的渊源,但本质上还是人类,自然需要出门采办迎接新年。
“莫名,苏黎,好巧啊。”
作为山海经年货聚集全套种类最多的大商场,临近过年,每天人都很多,苏黎刚刚才听见熟识的朋友碰见打招呼,下一秒这种事就落到自己身上。
“既然遇见就一起吧。”莫名的话惹来古月欣赏的目光,挽着他的胳膊另一边拽着薄荷走在前面。
“好久不见。”
“嗯。”
两个人只有两句对话,之后就陷入了安静。
苏黎的脸是陈子鋆朝思暮想的,反之是苏黎遇见的难题,解不出答案,反而有愈加错乱的情形。
在挑选商品的路上,古月给陈子鋆使眼色发暗号,他看苏黎平静样子,觉得不是时候,只能装没看见。
四个男人陪古月一个姑娘进了女装店,每个人还都长得不差,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那几个人浑然不觉,古月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苏黎,你们家还有什么要买的就去吧,别都等在这浪费时间,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子鋆表情嫌弃,他们陪古月逛街的时候,她可从来没体谅过浪费时间耗费体力什么的,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是对古月最大的误解。
“领带,棉袜,其余的看眼缘。”身处服装纺织区,加上上次买的新衣服还没穿,只差几个小件。莫名掏出一个钱包给苏黎。
“谢谢金主的包养。”苏黎顺口说道,莫名也没什么反应。
“子鋆,你也去,自己不用就给薄荷买。”
两个人去往男装,古月对莫名很是满意,义薄云天道,“看在你无私奉献大爱无疆的份上,今天我包养你了。”
“好的,金主。”
这边两人并排而走,陈子鋆怕气氛尴尬,没话找话道,“你不给莫名留点?”
“为什么要留?”
“万一莫名看好什么东西呢。”
“他自己付钱啊,”苏黎把钱包放到陈子鋆怀里,“看好我的钱包哦。过年人多,他总觉得我会弄丢自己钱包,你帮我拿着,万无一失。”
“那你谢他包养?”
“习惯了,工资大部分都在他那。”
陈子鋆突然想起来上回,偶遇两人付账情景,他真的是间歇性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