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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诱 饵

董海山出了机场,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他跟前,车里的人冲他点点头。上了车两人没多做交谈,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旁边的人递过平板电脑示意他戴上耳机点开视频通话。

“听说你外围工作完成的十分出色,关于朱凤朝的接收我们决定还由你来完成,不过这次我们要派一个助手给你。”视频里的中年男人停了一下说“到了住处她会接待你,下一步怎么做还有具体的一些相关事宜,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记住,省下的事情由她掌控你只要去执行就好。怎样?还有问题吗?”

董海山浓眉一皱:“你们不信任我?一直以来我都是单独行动,我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有什么难度,非要让我配合别人?”

“有难度才让更了解的人做主导。”中年男人正色问“你对听从别人的指令感到不舒服?”

“没有。”董海山听出话里威胁的意味。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就执行吧。祝你们好运。”

摘了耳机递还平板电脑重新看向窗外,墨镜后的双眼流露出焦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手里掌握着怎样的信息。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安排,恐怕也是上层对自己的考验,他开始回想以前所有任务中所存在漏洞。

王嘉善一大早就赶到了局里,集合所有人到楼顶开会,老赵几个一头雾水的围成一圈蹲着抽烟,他们无法理解碰头会怎么这么偷偷摸摸,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头儿可能要玩儿悬的。

王嘉善举起手机给大伙看,里面是雨琪发来的短信,苏特的照片地下配了一行字“这个人要杀我!叔叔救救我!”,后面还有好几十个哭脸。

“什么情况这是?”老赵夹着烟的手一哆嗦。

“路上收到的。你们说奇不奇怪?”王嘉善故弄玄虚的低声说“这孩子失踪到给我发信息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这就证明有人急不可耐的想要除掉她,作为警察你们觉得能坐视不理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两个小年轻瞄着两位前辈大气不敢出,老赵又点燃一支烟嘬了两口吐出一大口说:“能!你得上报,这事儿已经跟咱没关系了,如果知情不报你知道开叉儿大雷打哪儿劈下来?咱们的权限就是抓刑事犯罪,高级犯罪不归咱管,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甚至国家安全咱能兜得住?老王,咱俩搭档这么多年了,到现在没挂那是运气好,这俩刚下树儿的你好意思连累他们?得啦!上报吧?”

“对对对,王队说的对。”两个小年轻点头跟鸡咄米一样。

王嘉善愣愣的点点头:“是哈……”

老赵勾着战友的肩膀语重心长:“明年你儿子就高考,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想想他们娘俩怎么过?别忘了,你私自行动首先就违规,要是出了事儿扒了这身儿衣服还好说,万一把命搭进去恐怕你连抚恤金都拿不到,这个后果你想想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管。”

“嗯,嗯。”王嘉善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个半张脸的大男孩还有些犹豫不决。

“那什么,下去吧?一会儿咱还得开会。”老赵带着俩小的脚不沾地的走了。

王嘉善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他看着远处的乌云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还是各人顾各人吧。长叹一声又觉得自己不地道,这孩子向自己求救那是出于信任,她已经无依无靠了,出了这么多事情让一个孩子怎么扛得住?他想起儿子明年要高考,想起深夜门缝透出的灯光,做父亲的什么都帮不上不说难道还要添乱不成?反过来想,那孩子明年也高考,现在最亲的家人都没了,如果我不伸手那这孩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哎呀!”王嘉善最不善于权衡利弊,关于自己那部分显然更重要也更实际,可这与自己无关的孩子却怎么也放不下。想得脑仁儿生疼还屁用没有,他急得抱着脑袋一顿敲打。

老赵和两个徒弟躲在楼道门后观察,看到王嘉善抓狂,老赵小声嘟囔:“完完,看样子他这是要动摇。”

“那怎么办?”一个小警察问。

另一个提议要么劝劝?

老赵插着手蹲下也开始纠结,仨人就这么蹲着想辙,王嘉善可是当机立断蹿起来就往楼道跑,一开门撞倒仨,他也顾不上了一路往局长办公室狂奔。

“坏了,坏了,这下子谁也拦不住了。”老赵扶着腰抱怨。

“你干嘛给警察发信息?”樊冬不解的看向雨琪“警察不是不管这事儿了吗?”

雨琪啧了一声:“你觉得就咱俩能成?好多事儿还得警察叔叔插手,查点儿什么也方便,再说了,对方来者不善拿出真家伙咱俩又没防弹衣。”

“哦……”樊冬专注开车,想了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咱俩这出门在外的,总不能满大街瞎跑吧?”

“只要我进城就一定能把那帮引来,虽然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找到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帮不达目的一定不会罢休,我姥爷和二姨就是例子。”雨琪看向小舅“真的会死人的,你真不后悔跟我一起?”

樊冬冷哼一声:“小爷长这么大除了打游戏就是吃喝睡,有时候打通关一套游戏难受好几天,感觉自己的角色也跟着游戏结束一块挂了。玩儿了那么多游戏,当了好多英雄,可出了门感觉就跟二傻子一样,要是跟你一块儿有危险,那我还真想试试有多危险。至于死了,你知道我也不怎么较真儿活着这事儿,活个一百多岁有什么劲?你就看刚才那几个老头儿,人家活这么大岁数起码还有未竟的事业要搏一搏,咱们这辈儿你就说,活到死还能搏什么?还能为什么而搏?拉倒吧!有时候我都替爹妈后悔生了我这么个玩意儿。”

雨琪笑了笑:“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被这样生出来挺被动的,无法选择却被别人选择来到这个世界,迎接我的又是这样的局面,姥爷和二姨为了我出事,他们这样又值不值得?”

“嗨,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樊冬满不在乎的抽着烟乐呵呵的给俩人打气“我觉着事已至此,咱们怎么想没用,问题是怎么破局!就跟咱俩打游戏一样,得有装备还得有角色,都选好了就上阵完事儿,整个儿游戏打完你才发现到最后拼的就是智力和能力。咱俩这么不省油,总不能比那帮老头儿差吧?谁怕谁啊?”

雨琪嗯了一声,市中心已经可以看到轮廓,她想的却是临走时裴爷爷交代的那句话。

裴爷爷银须随风飘着,他的大手放在雨琪头上低声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人,恶念一起百鬼随行,好事也会变坏事。慈悲才是大愿力,凡事不可决绝,决绝必成绝境,有时候给别人留一条路就是给自己留了生路。你能力超群却一定要克制,切记切记。”

雨琪看到他头上的光环是七彩的颜色,着迷的同时也把这番话记在了心里,姥爷没了可他的力量仿佛更大了,难道这就是裴爷爷说的大愿力?这大愿力又是什么呢?

“停一下车。”雨琪命令的口吻。

樊冬乖乖路边停车:“嘛呀?”

雨琪打开手机:“把定位的屏蔽打开,从现在起咱俩之间要保持随时通话状态,如果照片里的那个人出现,或者其他什么人或者危险出现,你一定要听我的指令。再有,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就跑,你得随时守在车里准备跑路明白吗?咱俩钱应该够用,我把姥爷私房钱的卡拿出来了,你的卡里有多少钱?待会儿进了城咱们去最热闹的大栅栏逛逛,引蛇出洞!”

樊冬眼睛一亮:“这么快就来真格的了?我卡里好多钱!用不着你的。一会儿咱买几身衣服人家特工不都变装吗?咱俩是不是得置办个墨镜?雷朋的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老琢磨电影里那套,那都是骗你这样的智障,现实里的特工都普通的再不能普通了知道吗?”雨琪嫌弃的撩了把小舅头顶的脏辫“你那么扎眼那还干个毛线啊?低调懂么?”

“对对对。很有道理。”樊冬煞有介事的点头。俩人达成共识直奔王府井,路上雨琪又跟樊冬讲了姥爷那辈儿经历的事情,樊冬连连点头,他头一次知道姑父这么厉害,又是第一次知道雨琪有个变态杀人狂的爹,他觉得这一切简直酷毙了!

“哎呀,好刺激啊!”雨琪连声感叹“要为姥爷和二姨报仇,还要为我妈报仇,然后和我那个变态爹决斗?这简直太利于身心成长了?你说是不是?”

樊冬艳羡的点头:“可不!想想都膀胱发紧。”

爷俩默契的狂笑,壮胆也好无惧也罢,反正就这一条路,不管怎样也得走下去。

几个老头儿坐在堂屋里闷头抽烟,裴爷爷从西屋换了一身家常便装走进来,一头银发盘起在脑后梳了个发髻,银色长须垂在胸前更显飘逸,即使是一身便装也难掩他修行人的气质。

“走么?”裴爷爷看了看几个老兄弟。

秦爷穿上外套转头对金爷爷说:“老金你回铺子留守。”

“我们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了,你舍得这一屋子的书吗?”梅爷爷嘿嘿的笑。

秦爷回身再次看了眼满坑满谷的书:“都在脑子里就行了。”

几个老头儿出了院子,坡下一辆黑色商务车前站着两个健壮的年轻人,见老几位出来赶紧拉开车门。

“那边儿都知会他们了吧?”秦爷问其中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微微点头:“都候着您老几位呢。”

虹桥路罗别根花园。

被茂密丛林包围的独栋别墅,从外观看这个别墅应该是殖民地时期欧洲的建筑风格。丛林外围可以看到现代风格的摩天大楼,紧紧密树环抱之中这里更像是魔幻都市的另外一个时空。黑色商务车停在别墅正门,董海山下了车有佣人负责搬运行礼,他趁机站在门前台阶上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看似幽静庄严的园林豪宅之中隐藏着一丝紧张压抑的气息,即便一个保卫和闲人都没有,但是可以肯定,这里密布着监控摄像头和保全措施,否则这里这么大又紧邻闹市不可能毫无设防。

配楼的一间工具房里布满监视系统,几个黑衣人正在扩大视频里董海山的图像,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华丽的女人颇具兴味的观察即将成为搭档的这个男人。

“身上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窃听装置,一部手机仍然保持飞行状态。”一个黑衣人做了简报。

女人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工具间,款款走向正门迎接来客。

“您好,您是……”董海山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个贵妇模样的女人,从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专业迹象,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女人更像是养尊处优的阔太太。

女人伸出手和董海山轻轻握了握:“冯友安,您是董海山吧?幸会幸会。”说着她引领客人走向紧邻花园的配厅。

这女人的手很柔软不像是当过兵的,皮肤保养细腻很难推测出准确年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气息里透出精明,从她整个气质和神态传递出的优雅淡定可以感觉到城府很深。董海山打起精神,通过初步的观察,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快坐。”冯友安的笑容很亲切,等客人落座,保姆送来茶点就迅速退了出去,待客厅门关好这才看向客人问“你的房间在二楼,这段时间的工作是配合我尽快把朱凤朝转运出去。”

董海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四处看了看问:“这也是咱们公司的产业吗?”

冯友安目光一收敛起笑容淡淡的说:“临时安置罢了,最近要接待的人比较多,这里更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你我的身份目前是夫妻,我们的工作是国际投资并购,我是老板你是我丈夫,你的职业是国际商务律师。我们在这里投资置业是为了更好的在国内发展业务,另外也是为了圆父母的心愿落叶归根,你的父母目前在加拿大,我的父母早逝葬在西雅图,你我无子女也没有领养任何孩子。你的工作很忙,刚刚从西班牙结束工作回来,我们的感情不深,可能是长期分居造成的情感隔阂,所以,当着外人不要表现的过于亲昵。记住了吗?”

“记住了。冷淡又做作的夫妻合伙人,一切为了利益不伤大雅。”董海山简单总结,随后问道:“这个朱凤朝的移送难度有多大?要通过什么途径运走?他的风险等级是多少?”

冯友安满意的笑了笑答道:“风险等级三级。关注他的人很多,包括敏感的单位,他的工作主要是基因科学,其实他默默的进行研究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波。可是他却对基因改造产生了疯狂的想法,这一切起始于他在国际上最著名的柳叶刀杂志发表的一篇论文开始,这篇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激烈矛盾,很多学者认为他的疯狂将会导致人类的灭亡。基于道德共识,这篇论文被封杀了,国内也对他进行了处理终止了他的研究还被机构开除,不仅如此,目前这人还在政府严密的监控中。所以我们的工作难度很大,你要有思想准备,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为了完成任务,你我之间会有一个成为弃子。”

“明白。”董海山轻蔑的笑了笑,随后抬眼审慎的注视对方问“他的理论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一个犹太科学家发表过,瑞典人类学家阿列克斯.枫丹曾经通过小白鼠实验证明,基因可以通过重新排序创造出超级小白鼠,这种通过改造后的胚胎通过母体得到完善,出生后表现出优于族群的智力和体力,只可惜枫丹教授死于坠机,那场事故据说在学界被称为上帝的惩罚。我想这个朱凤朝不会是抄袭了枫丹的理论出来哗众取宠的吧?我们真的值得为他冒险吗?”

冯友安表情冷了下来,盯着董海山看了一会才说:“值得,可能你不知道,枫丹的理论只停留在动物阶段,他的死完全是偶然,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可是朱凤朝不一样,他用自己怀孕的妻子和亲生骨肉做的实验,之前他的实验持续了十几年,去年他妻子受孕的时候他发现,基因序列如果加入更多的优秀基因就完全可以制造出父母亲想要的孩子,基于梦想和他童年的不好记忆,这个研究更像是圆了他自己的一个梦,这个梦也被他用在了后代身上。另外,在原有基础上他还设计了一粒别致的单基因自由腺体,这种腺体可以在孩子成长过程中作用于大脑,让孩子出生到死亡都能按照设计者的意愿履行自己的命运之路。其实要不是他爱显摆想出名,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目前从结果证明他的理论是成功的。不过他的新生儿还处于襁褓之中就被政府接手了,我们无法得知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是否真的像朱凤朝研究的一样,所以在立时得到采证的前提下就更有必要吸纳他加入组织。目前他的孩子和妻子在某个秘密地点接受看管,国内很多科学家在研究这个孩子的动态,相比朱凤朝,他的妻儿更加难以接近,所以我们的工作还算轻松。”

“哦?”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董海山仍然故作轻松的说:“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疯子。可是,我并不觉得任务轻松,反而觉得朱凤朝并不会这样轻易的被我们得到,为组织工作了这么久,我更习惯设计个 B 计划以备不时之需。你有B 计划吗?”

“当然有。”冯友安突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在A计划并没有显示失败的前提下,你没有资格知道B计划,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失败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做好你该做的事。”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董海山嗤笑:“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失败的记录,对么?”

笑容重新浮现在冯友安的脸上:“亲爱的,今晚有个活动,你最好上楼梳洗一下,为你定制的衣服已经搭配好,新的手机就在礼服的内袋里。你现在使用的手机教给我保管,任务完成你若健在还会还给你。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做准备,所以你的动作要快一些,一会儿我还要跟你聊一聊注意事项。”

“OK!我的太太。”董海山调侃着拿出手机放到桌上,不失礼貌的冲冯友安鞠了一躬转身走出客厅。

随着门关闭冯友安的笑容消失转而变得冷酷,她不信任这个新搭档甚至谈不上有好感。

花厅窗帘后闪身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到冯友安近前接过董海山的手机又从原路返回,她起身穿过客厅回到起居室,床上放着一袭酒红色的薄纱礼服,今晚的任务需要盛装出席,她有点好奇董海山会有怎样的表现。

大栅栏人流永远都是密密匝匝,雨琪爷俩逛了足足两个半小时也没有任何发现,樊冬累得直伸舌头,跟外甥女磨叽半天才算买了张电影票缓口气儿,电影开始放映没几分钟樊冬又开始嚷嚷饿,无奈两人只好中途退场开车去西城吃炙子烤肉。

爷俩转眼吃了二斤多肉,北冰洋汽水喝了十来瓶,终于酒足饭饱各自靠在座位里俩眼发直的打饱嗝。

“这任务我瞅也就这样了,要不回我那儿得了,好么!这满大街的溜达也不是个办法儿。”樊冬剔着牙建议。

雨琪打了个饱嗝:“行吧。先歇歇也好,我觉得那个杀手也找地儿歇着呢。秦爷他们也不知道找到老苹果没有,怎么一整天了也没个动静儿?”

“他们不是说这老苹果除非自己出现,旁人要找可不是轻易能找到的,我就怕啊,没等他们找到老苹果,咱俩这边倒先拿住一个活口儿。”樊冬喝口茶漱了漱口招呼服务员买单,手抬到一半看见远处一个人愣住“嘿,那边那个是不是照片里那人?”

雨琪没动地方若无其事的说:“你别刻意去看,让服务员买单,剩下的出去再说。”

“美眉!买单~~”樊冬贱兮兮的招呼服务小妹。

爷俩结了账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坐在角落的那个可疑的人一动没动,桌上的烤肉呲啦啦的响也不见动筷子。

出门雨琪拽了把小舅拐到视线死角,随即撒丫子就跑,所幸离停车的地方不远,俩人上了车看到那个人晃晃悠悠的走来。

发动了车子驶出停车场,那人路过车子也没看一眼,车子行驶了一段路樊冬才问:“是你说的那个人吗?没觉得跟着咱们呀?”

“是。”雨琪盯着后视镜轻蔑的说“后面二十米黑色雪佛兰。咱们去玩儿密室逃脱吧?”

“啊?!”樊冬看着后视镜里那辆车有点紧张。

雨琪拿着手机搜出目的地开启导航:“密室逃脱我觉得他肯定没玩儿过,你听着,这家伙左眼有问题,上次我只是碰巧利用了视线死角躲开了他,但是可能是凑巧,我发现他左眼视力有问题。”

“独眼儿龙?”樊冬跟着导航也不忘聊天:“那你什么意思?想办法弄瞎他另一只眼么?”

雨琪皱眉训斥:“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善良呢?我的意思是说,要是真干起来,就集中攻击他右眼,如果不行,那就利用他左眼的问题避开正面交锋赶紧逃跑。”

“哦。”樊冬想了想“那不还是一个意思么?弄瞎他右眼。”

雨琪不想解释了,发现小舅比自己还狠就放心了,本来还怕他临阵怯场怂了可就糟了。

“手抠里有个防狼喷雾你拿出来,一会儿逮着机会给他来一下子,就算瞎不了也够他难受半天的。”樊冬难掩兴奋的口气。

“你怎么有这东西?”雨琪把喷雾器拿在手里反复看。

樊冬嘿嘿着说:“网友儿给的,一盒六个我搁在车上一个,有时候半夜回家防身用。”

“哦……”雨琪把喷雾揣进内袋,打量小舅两眼调侃道“就你这样儿谁能弄你?还防身?”

“有个游戏粉老给我发情书,后来我觉得这女的是跟踪狂,我怕到时候让个女流氓堵在胡同里就备了这。”樊冬扶了扶墨镜得意的炫耀道“你可不知道有多少粉儿追求我。”

雨琪有点无语,看着后视镜里那辆车说:“你确定自己的粉丝不是盲人按摩学校的学生?”

“嘿!这人!”樊冬不乐意了“后面那车里的不会也是变态吧?你的粉丝也不白给啊?”

两车一前一后走了得有五公里,樊冬车开的四平八稳没有引起后面车的警惕,就这么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的直到目的地。

苏特注视着前面那辆车,副驾驶座位上的追踪器显示出雨琪导航的页面,他没法理解这俩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玩儿密室逃脱?估计刚才吃的太撑,这会儿想找地方活动活动,他这么想着就觉得刚才那烤肉闻着真不错,只可惜一口没吃就跟了出来。

远处这爷俩手拉手一蹦一跳的进了游戏厅,苏特看得来气:“妈的白痴!”

这家密室逃脱在一幢公寓楼的地下室,很久以前来过,不到五分钟就被这爷俩逃出来了,之后几个密室更是被快速破解,俩人当时连喊没劲,老板赠了礼物才把这俩瘟神送走。

“嚯……二位天才,又来查房来了?”年轻的女老板竟然还记得这二位,赶紧上来招呼。

樊冬豪气的扫码打钱:“你出去遛遛,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现在我们包场了!”

“行啊!”老板娘递过一把电子钥匙故作神秘的说“打你们走了我可找了专人重新加密了一遍每个密室,到现在为止还没人顺利走出来过,您二位确定不用我守着?”

“啧!”樊冬一撇嘴伸出俩手指头“你两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得嘞!”老板娘爽快收拾了包乐呵呵往外走“您二位慢慢儿玩儿,我去做个美甲。”

俩人拿着钥匙进了第一间密室,进去之后吵吵嚷嚷的很激烈,随后走近来的苏特站在空无一人的柜台前侧耳听了听,顺着声音走过去却找不到开门的机关。他不了解密室的机扩,找遍了像门的地方却连个门把手都找不到,最后急眼抬脚就踹,谁想老板娘是个单身,就怕有玩不起智商游戏的弱智最后暴力破门,她在装修这里的时候特意做了钢化门的加固工作。苏特这会儿想破门而入除非有钥匙,踹了个满头大汗正对着门较劲,突然嘀的一声门开了?他愣了一会儿往里探头看了看,里面没人?这就奇怪了,明明看见这俩进来了?心里一阵恼火进了房间,发现四堵墙严严实实的,墙上顶天触地的排列着十二星座的画片儿,正在纳闷的功夫,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等他回身再去开门已经来不及了。苏特看着门上挂着的画运气,隔壁不远那爷俩又开始了争论,他赶紧循着声音过去听了听,仿佛隔着不是特别远的样子,可是四堵墙挡着根本过不去啊?!

“人家介绍上说了!”雨琪急躁的声音“天空的星辰排列成一线,法老的秘密被隐藏于墓穴深处,只有猎户座的第七颗星才能打开门你这个笨蛋!”

樊冬嚷了起来:“胡说!猎户座那么多颗星星,怎么数才算是第七颗星?这形状你看看!你告诉我从哪头儿数!”

“四个方向都试试呀猪!”雨琪急眼了。

“哦……酷!”樊冬由衷赞叹。

对面那俩没了动静,苏特恍然大悟,敢情这里有游戏说明?他赶紧回头四处踅摸,终于在中间的桌子上找到了一本画册。

黑暗的中世纪……

第一句就让苏特差点哭出来,这种白痴设置还真是够幼稚,他忍着怒气往下读。开膛手杰克在伦敦的老巷里漫步。苏特这会儿已经快要气炸了,迅速扫描了一遍说明这才明白第一步的解谜,要把十二星座重新排列才能找出蛇夫座看守的下一个关卡的门。他翻了个白眼强打精神去找门上代表星辰的按钮,要按照正确顺序按下去才能打开通往下一关的门,强忍着不耐烦仔细在脑子里搜索蛇夫座的位置,想了半天开始质疑蛇夫座是否存在?没辙,拿出手机搜索蛇夫座的位置,然后搜索关联的十二星座位置,最后终于整理出一个合理的排列顺序,依照次序按下十二星图上的按钮,等了好半天也没动静?苏特气得快要炸裂开了。

“耶!又又又通关了耶!”樊冬欢呼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么简单,只有白痴才会通不过,麻溜儿的下一个密室!”雨琪满不在乎的声音。

苏特抱住脑袋忍住不让自己骂出来,头顶着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坐到桌边重新看说明,这才发现里面关键一句话,’在深秋来临的时候,星辰来到了冥王星周边集结。’他明白了,这跟天文没关系是跟星座有关系,得了,重新打开手机找星盘,终于明白刚才的顺序完全弄反了。对照星盘重新按了按钮,身后响起咔哒一声格外悦耳,苏特差点欢呼出声音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只好攥着拳头无声的为自己喝彩。

“笨死了!这么半天才解开一关?真是头猪!”雨琪嘲讽的声音。

“哎呀……人家第一次玩儿你不要这么严厉嘛!”樊冬苦口婆心劝导的声音。

“大白痴!”这声像是雨琪故意喊给苏特听的。

苏特脸一下红到了耳根,自小生长在孤岛的基地里,每天除了上文化课就是肉搏赛,根本没时间也没有玩儿过任何游戏,每天在生死边缘磨练意志都没输过,今天竟然栽在了这种弱智游戏上?他心里堵了一块火炭,那股子争强好胜被激发了出来,起身快速寻找线索破除第二关的秘钥。

“加油哦!不要让我看扁哦~~~”雨琪半是嘲讽半是鼓励的语气。

“你给我等着!”苏特心里这通骂可是一点没耽误寻找线索。

和苏特一墙之隔的樊冬举着一个探测器在墙外等着下载数据,雨琪坐在接待台后面看着监控忍着笑,下载完毕樊冬连上自己手机,这样一来苏特的手机被成功复制,接下来他接到的所有信息和电话都能随时监听。这是樊冬自己研制的小玩具,以前是为了复制对头玩家的电话搞恶作剧,现在用到了正途让他欣喜若狂。

樊冬到接待台做了个OK的手势,雨琪把电子钥匙放进抽屉,爷俩忍着笑出的眼泪蹑手蹑脚的溜之大吉。

“哈哈!”苏特玩儿出了感觉,一关关的破解,平生第一次沉浸在游戏里让他格外兴奋。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七间不同主题的密室被破解,出了最后一关的时候苏特自豪的举起双臂。

“你谁?!”女老板诧异为什么换人了“你什么时候进去的?那俩呢?你付钱了吗你!”

女老板警觉的堵在门口:“交钱才能走知道吗?我老公可就在楼上随时都可以报警的!”

苏特攥紧拳头又松开闷声问:“多少钱?”

“过了几间啊?”老板娘一脸不屑。

“七间,满关。”苏特嘴角得意的冷笑。

老板娘看了看表嗤笑:“2600!七间花这么长时间吗?你之前那两位客人才厉害,第一次玩儿二十分钟都不到就出来了,您这花了两个小时?不过总的来说也算不错了。”

苏特差点把付款点了取消,这老板的一番话在他听来无外乎是一种奇耻大辱,他心里暗想要记住这个地方,下次只用十分钟出来。

付完钱走上地面被眼前的夜景拉回现实,在下面这么久了吗?难道被那两个混蛋耍了?!连输两局的打击让他抓住自己的帽檐用力往下拉,整个身体无法承受的蹲下来,心里那股子恶气冲撞得脑门发胀。

远处黑色吉普车里,樊冬和雨琪躲在黑暗里笑得险些岔气,这一回合完胜不说还看了个大笑话。

苏特低头回到车里,坐了一会儿突然发疯一样捶打方向盘,这是第二次轻敌了,那条带鱼恐怕真的不会对自己仁慈。正在心生忐忑之际,电话响了,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那条带鱼。

“又失手了?”电话里那个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声音。

苏特忍着恐惧说:“我会完成任务。”

“你?哈哈哈……”带鱼尖利的笑声。

“我说了,我会完成任务!”苏特厉声吼道。

带鱼沉默少倾说:“希望如此,即便完不成,相信你的自尊也会令你恪守誓言的对么?”

“对……一定不辱誓言。”苏特恶狠狠的承诺。

“找到了么?”雨琪歪头看着小舅手里的平板电脑。

“没有。”樊冬指着信号消失的最后一处基站地点说“时间不够,但是照着这个线路看,应该是在市中心的位置。”

雨琪眯起眼睛笑着说:“这回咱们在暗他们在明,走,跟上那个傻瓜看看他去哪儿。”

“我已经把你手机的信号和刚刚周围捕捉的信号捆绑了,这次那傻子得满大街找了,他的信号可是实实在在的攥在咱们手里,要我说找地方吃饭去,看场电影儿回我那睡觉。”樊冬握紧方向盘“这哥们儿的水平完全不在线的战斗力,就这还跟踪咱们想对你怎样怎样?闹呢?!”

雨琪眼珠一转:“咱们得换两车,然后听你的变装行动,我觉得这次咱们要躲开这个城市所有的摄像头开始隐身才成。”

“哦?这么刺激?”樊冬想到什么突然说“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车去啊?”

“公司地库里有一辆五菱宏光。”雨琪打了个响指。

樊冬有点不情愿:“太LOW了吧?我这!”

雨琪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小舅看。

“好吧好吧。”樊冬只好妥协“那你有钥匙吗?”

“用钥匙多LOW?!”雨琪坏笑道“走吧,到时候让你开开眼。”

樊冬只好启动车子直奔二姐的公司,路上爷俩设计了新的计划,虽然刚刚甩脱了苏特,但是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危险的人出现。雨琪直觉上并不担心苏特,这人应该是个狠角色,可是就今天的表现分析的话,这个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但是输在了心性上,雕虫小技就能骗到他可见这人并不如想象中难以对付。雨琪分析对方要么低估了自己才会派这么一个耿直男孩儿来,要么就是这帮人在通过这样的手段试探自己,总之这两种可能性都意味着自己才是这帮人真正的目标。但是究竟原因何在?这还需要再继续引诱他们出招儿才能找到确切的原因。樊冬听着分析感觉十分有道理,同时也对雨琪的处境更加担忧,自己这两下子能不能保护外甥女还是个未知。

外滩悦榕庄酒店露台正进行一场私人酒会,夜晚外滩景色宜人,露台灯光旖旎衣香鬓影婆娑生辉。举办这场酒会的是史密斯基金创始人温格罗,上海名流无不知晓这位欧洲古老家族继承人,也是现任上海博尔森慈善协会发起人,出生名门的贵族、商业领袖、智库领军人物外加超级富豪,其实最后一个身份才是吸引众多名流悉数登场的主要原因。

“安!”一个矮个儿精瘦的外国老头穿过人群疾步走来,贴至近前和冯友安就是两下啧啧带响的吻面礼,礼毕两人相视而笑似有默契。

冯友安拉过董海山介绍:“格利尔,这是我丈夫,你一直想见他不是么?”

“哦!天呐!你们两个真是郎才女貌呢。”格利尔一嘴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圆。

董海山今晚一身高定黑色晚礼服,平时练就的好身材配上这身西装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配上他眉宇间那一分英气,整个人像极了国际大牌男装海报上的男模。他笑着和格利尔握了握手:“早听安提起您,说您是商界的风云人物。”

“嗨,侬伐好抬举我的啦。”格利尔谦逊的用上海话打趣,上下打量董海山眼里满是赞赏,转头对冯友安说“听说您先生是国际商务律师?供职哪家律师行?”

“哦,是自家的律师行,我父亲是律师,母亲也是律师,姐姐也是,可以说我们一家都是法律的捍卫者。”董海山赶紧递上名片“小生意还请多多指教。”

格利尔看到名片上哪一行金色小字有些惊讶的说:“难道这就是我风闻已久的尙合国际律师行吗?还记得七十年代最有名的一个影星杀妻案,当时给那位当红影星辩护的是位华裔律师,那个年代这案子很轰动,很多证据都对那位影星不利,可是经历了四年庭审的漫长过程之后,这位华裔律师只拿到一个微小的证据就反败为胜。那么这位律师是……”

“是我父亲。”董海山微微的收起下巴表现出谦逊。

格利尔拍手大笑,凑近低声说:“您父亲救了杀人犯。”

董海山浅笑回道:“辩护律师应对委托人尽心尽力,否则谁还会信任我们呢?即便是绝地,作为律师也应趟出一条血路,至于真凶或者被害人,我想这应该是最后法庭和陪审员们的明智判断。”

“哦,安,我真是太欣赏你先生了。”格利尔对冯友安一脸诚恳的请求“请把他借给我一会儿好吗?”

冯友安含笑点了点头,格利尔兴高采烈的拉着董海山走进主厅,她转身倚着栏杆望向波光粼粼的江面。

“哪里哪里,重要的人总不是轻易可以接近的,可是同等重要的人只要相见就可以随时见。”身后一个男人炫耀的口吻。

冯友安转过身看向那个男人,两人目光相交都表现出久别重逢般的喜悦,她风情万种的甩了甩头发等到男人走进柔声说:“老钱,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身边那几个妹妹都快被你哄晕了。”

“哪有,你可别瞎说,我可是已婚人士。”钱炜指了指手上硕大的钻戒得意的笑。

“混得不错?”冯友安话里有话,一双凤眼斜睨着钱炜语气平淡的说道“咱们也算故交,跟别人装就别跟我装了吧?你公司欠的债够破产的标准了吧?虹桥两幢别墅前两天顶给了老谢,浦东的商铺也清盘了,现在就剩下青岛路那套老亭子间压底了。这钻戒是锆石的,别忘了我可是有珠宝行,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钱炜额头冒出细汗,艰涩的笑了笑才压底声音说:“投了几笔期货,结果当地闹政变,几船货喂了海盗,这不,就这样了呀。”

“编。”冯友安扭头就要走被钱炜连忙拉住。

“在云顶被人做了局,输了精光还借了人肉贷,老婆孩子押在那里做肉票,一个月内不凑足钱就撕票。”钱炜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的意思。

冯友安重新回过身,她很满意这个答案是的问:“需要我帮你么?”

“怎么帮?”钱炜那对金鱼眼闪烁着狡狯的光。

“免了你的债,接回你的老婆孩子,以后还是做你的闲散员外怎么样呢?”冯友安自信的笑容很有说服力。

“这样啊……”钱炜挠了挠头显得很为难,忖度一番之后严肃了神情摆出低姿态问“那么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就喜欢你这样通透。”冯友安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三天后帮我运一批货去西班牙,有人接船,但是全程的保障一定要周全。”

钱炜小心翼翼的问:“什么货?”

“大宝贝呀。”冯友安露出妩媚的笑容。

“哦……这样啊……”钱炜像是在努力下定决心,冯友安的货从来都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可是这女人深不可测,一旦拒绝她恐怕是要家破人亡。他担心的不是老婆孩子而是钱,如果这女人能把钱都找回来,这可是自己半生的产业,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想通这一点随即喜笑颜开拍着胸脯答应了。

“欧呦!阿安呐。”一个胖老太太珠光宝气的走过来,她白胖小手捏着红酒杯,两个硕大的翡翠戒指和红酒相得益彰。

冯友安立刻亲切的招呼:“呀,陈太太。”

钱炜和冯友安递了个眼神,两人心里达成契约也就散了,陈太太凑近前神神秘秘的问:“刚刚那个跟你来的高个子是谁呀?”

“是我老公呀!刚回来。”冯友安娇羞的红了脸。

“欧呦……大帅哥呢。”陈太太啧啧赞叹“我这辈子美男子见的可是不少,可你老公这样的还真是成色老高的呀,我跟你讲,这男人帅气没有用,点睛的是骨子里焕发出的气质。你老公是粉钻级别,和金城武那是一样的人品,你可老有福气的嘞!”

冯友安赶紧摆手:“哪有呀,他还年轻火候不够!要说粉钻级别的男人那还得是陈先生,陈太太您才是有福气呢。”

“哎呀,老坷垃一个!不行喽!”陈太太嘴上一个劲儿否认可笑的却很开心,笑了会儿又神秘的问道“你老公那方面厉害伐?”

“哎呀,您看您。羞死人了呀。”冯友安涨红了脸一个劲的埋怨。

两个女人嘁嘁喳喳的聊起了私房话。

总统套房里格利尔和董海山相谈甚欢,两人你来我往暗中也比试了各自的学识和见地,国际形势和经贸往来董海山讲的都能戳中核心的问题,当讲述到中国未来的发展的时候,董海山的一番话令格利尔大发感慨。

“这个古老的民族已经不是一百多年前那个衰弱的王朝了。你看看现在的样子,谁敢相信之前被蒋宋两家搞成了什么样子?”格利尔喝了口威士忌感慨道“一百年前我爷爷就在这里兴建了自己的商贸帝国,可是随着战争的密集这里的钱就越来越难赚了,最后实在是无法忍受国民政府的黑暗腐败只好变卖产业举家迁回了美国。可是,一百年后这里重新变成了国际舞台,我重新回到这里仿佛看到了爷爷当年的盛景。”

董海山赞佩:“没想到您的家族还有这样的渊源,这难道就是您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嗨,没有什么留在这里一说。”格利尔挤了挤眼睛“作为商人,哪里繁华有人气就去哪里,哪里繁荣安定就去哪里,不像你们律师哪里有纷争就去哪里。”

“的确是这样。”董海山喝口酒偷眼观察格利尔,心想这老家伙绕了半天难道就要跟我谈情怀?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没有英文名字?”格利尔突然问道。

“哦,这个问题,不是一个人问过我。”董海山想了想无奈的耸耸肩说“在我们这个行业需要有特点的人,那么多律师都有英文名字毫无特色,中文名字让我更有优势,令人过目不忘也更容易给人一种好奇的感觉。比如,这个黄种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这样的想法。”

格利尔赶紧讨好的说:“我可不是那些讨厌的种族歧视者,你可能没看出来,我的血统里有八分之一属于犹太血统,追寻祖先的最初故乡应该是耶路撒冷。不知道哪一代偶然去了意大利定居,就这样把血统打乱了,但是这也有好处,父亲常说混血儿更聪明。”

“嗯,是的,我也听过这个说法。”董海山顺势奉承道“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不是么?”

格利尔哈哈大笑开心的拍着董海山的肩膀赞道:“安从未提起过你,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可现在我实在是觉得你太棒了。有种老友重逢的畅快感觉,你也能理解,我这样的地位很难找到真心的朋友,能认识你真是老开心得嘞!”

“这就叫相逢恨晚吧?”董海山附和着一起开怀大笑。

格利尔过来拉住董海山的手诚恳的邀请:“山,做我的代理律师好不好?我的基金会需要你的存在。”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董海山欣然应允,两人重新落座之后他问“您的基金会需要哪方面的法律支持呢?”

格利尔想了想说:“是我创建的一所科学研究中心,当然这并非我一人之功,还有众多同好也投了资,说出来你都不信,梵蒂冈也投资了不少钱用于研究项目。”

“哦?难道梵蒂冈想利用科学证明他们的上帝是真实存在的吗?”董海山信口开了个玩笑,不想格利尔的脸拉了下来。

“我的爷爷是个忠诚的信徒,所有的投资人也一样,梵蒂冈想证明上帝存在,而我们……”格利尔的褐色眼睛闪烁着精光“我们想证明人本身就是神的载体,只是现在这幅躯壳并不能完整复原神的样貌而已,所以只有依靠科学才能让人类重新成为神。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的朋友?”

董海山点点头:“就像古希腊诸神存在的年代,那的确是个浪漫美好的时期,我也很崇尚古希腊的酒神精神。富有神性却又不脱离人的本质,相比上帝我觉得你们的追求更贴近神性,但是我对科技的了解不多,我会推荐律师行里精通科技的合伙人鼎力协助您。”

“那么,合作愉快我的朋友。”格利尔举起酒杯。

董海山也举起酒杯:“合作愉快。”

两人喝了酒继续针对科学与神性进行了交谈,格利尔渐渐开始敬佩董海山,这个年轻人的知识储备量的巨大令人咋舌,对所有话题都能切中要害,他觉得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年轻人了。

樊冬困得在驾驶座上东倒西歪,雨琪认为后半夜到公司偷车正是保安最懈怠的时间,两人吃了个饭又到电影院看了夜场电影,本来就无聊的剧情让爷俩睡了个昏天黑地,要不是最后被保洁叫醒,这俩估计能一觉睡到天亮。

出了影院两人直奔公司,候在车里等着门房里的保安打瞌睡,雨琪两眼睁得溜圆不错眼珠的盯着保安,时间将近凌晨四点的时候,门房里的两个保安都撑不住睡着了。

“醒醒!醒醒!”雨琪摇醒小舅命令道“先把你的车开进隔壁商城的地库里,然后咱们从西边乘电梯上来,保安睡着了,但是咱们也得动作快一点!听见没有!”

“哎呀!知道啦。”樊冬拍了拍脸,别说保安撑不住,自己这会儿也有点撑不住,平时白天睡觉晚上玩儿游戏,这两天倒好,就根本没躺床上踏踏实实的睡过。

两人停好车上了地库,雨琪带路从花园侧门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翻进院子,趁着夜色樊冬紧紧跟着雨琪一路小跑进了车库,闪过几个摄像头,按照雨琪的节奏赶着点儿躲过最后一个摄像头终于到了放车的那个库门。

轻轻举起卷帘门,还没进去一股恶臭就冒了出来,樊冬一恶心小声骂道:“我靠,这不是进了化粪池吧!”

“我靠!”雨琪耸起鼻子嗅了嗅“这是死人味儿!”

话音未落雨琪打开电筒往车里照,车里什么都没有,再往里照到车库紧里面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软趴趴的纸箱子,那箱子里正往外流着什么液体。她捏着鼻子脚底下避开不明液体,伸着手电拨开箱盖,看见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

“尼玛!”樊冬捂住嘴也顾不上摄像头了,一扭身趴在车头位置这通吐,最后吐出了苦胆汁才算直起腰缓了口气。

雨琪是顾不上恶心了,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王嘉善,转身拽起小舅塞进驾驶座,她上了车拉下遮阳板掉下车钥匙,这一系列操作让樊冬看傻了眼。

“敢情你知道钥匙在哪儿?”樊冬一边启动车一边问。

雨琪低声催促:“别贫赶紧走!”

“死尸怎么办?不报警吗?”樊冬将车子缓缓开出车库,不敢开车灯就着斜坡滑行到公司后门,雨琪下车捅开锁拉开门重新上车,轻轻的给着油好半天才出大门。

开出老远樊冬再次问道:“那死人是谁啊?”

“我二姨的秘书冯媛。”雨琪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太可怕了,这也是那帮人干的吗?”樊冬声音有些颤抖。

雨琪转脸看他问:“对,所以我说这事儿是要命的任务,你还非得来不可?吓死了吧?”

“我那是吐得好么!”樊冬连声解释“那味儿你不恶心?”

雨琪没言声,拿出手机迅速打了几行字,发送完毕把靠背放平之后躺下说:“我睡会儿。”

“别呀!”樊冬捂着肚子喊“我饿了呀!”

“忍着!”雨琪吆喝一句翻了个身睡了。

王嘉善被手机提示音惊醒,起来踹到了几个酒瓶子,顾不上吵醒媳妇孩子就被一阵头疼给搅和明白了。开灯看见一地狼藉,昨天被局长兜头盖脸骂了一顿,一时没忍住和领导大吵了一架,最后被停职三个月老实了。回家就喝酒喝到断片儿,恐怕老婆也没少骂大街数落自己,儿子估计复习也被打扰了,想到这些开始后悔,可是膀胱一紧瞬间就没了这些胡思乱想。拿了手机进了厕所,不打开看还好,打开一看尿了一脚,白炽灯下他那张脸现出青黑色。

手机一张尸体的照片,下面配着字:’我二姨的秘书死了,在公司车库紧里面的纸箱子里,我挺好,您甭担心,我会持续给您提供线索放心吧?’最后又是一串笑脸。

“小姑奶奶您饶了我吧!啊……”他抱着脑袋一阵低吼。

“撒酒疯儿呢你?”媳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半夜吃饱了撑的!”

王嘉善转身抱紧老婆,他媳妇吓了一跳也不敢动,俩人抱了一会儿这才撒开手。

“我出去一趟!”王嘉善没多说什么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哎妈呀,撒癔症了?”王嫂一时没缓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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