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不是死气沉沉的黑灰色,是咖色。两人见到对方的衣着皆是一惊。她惊他着这一身将坏收敛了几份,多了些贵气,更重要的是似乎和自己是情侣装。
官淮的惊讶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旗袍是当初杳杳穿的那身,经历过小吵和好,承受了他的霸道她的捉弄的那身旗袍。只是后来不见了,他想是杳杳带走了。现在又在她的身上穿着。好像这些年的时光都是一场大梦,从来没有发生。一觉醒来陪在你身旁的还是她。
但这些年的时光还是开口了,“来了,这边坐。”官淮顺从着坐了过去。
徐莫熟练地给官淮点了杯白开水,略带歉意地对杳杳说:“见笑了,他呀,喝不惯咖啡,加多少糖都说苦,每次来啊都喝只水。”杳杳从这歉意的面具下看见了徐莫恣意的骄傲,这是我的男朋友,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他的生活每个角落都有我的足迹。
“官先生,倒是挺养生。”
官淮抬眼看她,眼中意味不明。
倒是徐莫搭话,“可不是嘛,你别看他长得这么坏,可是啊做派确实实打实的老人家呢。雷打不动的早餐,开水。说什么不吃对胃不好,喝饮料也对什么不好。讲究着呢。”杳杳勾着红唇,看着徐莫的小女人的炫耀有些烦躁,笑得也有些意味不明。
官淮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又是一副拧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杳杳的样子。杳杳没有看他,眼神示意徐莫。徐莫见状,娇俏地打了他一下,“你呀,有客人在还这样,下次我就不帮你和杳杳搭桥了。”语气甜糯,明里暗里地指杳杳是个外人,想要见官淮,还要她这个正牌女友牵线搭桥才名正言顺。也提醒官淮,谁才是他的女朋友。
官淮牵强地笑了下,露出惨白的心事。
徐莫又对杳杳说,“你不要在意哦,他呀就是这性格,不是针对你。”潜台词是他不是看你,对谁都是这样,你,江杳可不要多想。
杳杳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还翘起食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徐莫,“是吗?”
以前有人告诉她,比起放狠话,这样轻飘飘的反问更直击人心。
“官先生,我能看看你的手吗?”话音未落,三人都愣了,杳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心里话,徐莫也愣了,“这…不合适吧”。“你不是说要帮我?”徐莫无言。杳杳最烦徐莫的就是这一点了。杳杳知道像她们这样的姑娘,情愿自己吃瘪也要做足了面子功夫。既然说出了口,那就是覆水难收了,杳杳也不想收了。
官淮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官淮,手给我一下。”女人娇娇悄悄地撒娇,官淮靠在沙发上,一双长腿翘着二郎腿,偏着头看杳杳,雅痞二字怕是独独为他量身定做的。“干嘛?“嘴上问着原因,身体却诚实地递了过去。
杳杳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只大手上,横握住了那只宽大手掌,“你看,多合适。“
官淮看着因为手小而握得勉强的手问什么合适。杳杳垂着眉眼嘟囔着,什么都合适。官淮勾着嘴角,那只手挣脱了杳杳,抬眼看杳杳吃惊时杏眼怒睁的样子,故意停顿了一会,看她的眼圈大有变红的趋势,才换成了十指交叉的姿势,“这样手才合适。“
继而又说,“我们更合适,杳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中的调笑和揶揄确实肯定的。
从那之后,杳杳再没有问过官淮了,那手是她想牵就牵,想拉就拉的了。
官淮把手伸了过去,掌心向上,指尖泛着红,微微向上翘起。因为指节长,手掌中的肉也不显得累赘,反而给人踏实的感觉。
“能翻个面吗?“官淮照做,”真是一双好手。“
杳杳对徐莫说“他大概不是我要找的人,谢谢你的咖啡。“说完就起身打算离开了。“江小姐,不打算解释一下嘛?”官淮说了今天第一句话,虽然精神不佳,但这话说得攻击性十足,徐莫感觉,两年前,甚至更久以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哦,帮你看看手相而已。”杳杳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官淮,婉转地打着擦边球。
“那看出了什么?”徐莫追问。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徐莫却感到了比背叛更不堪的感受。自己在一个两个的暗潮涌动下失去了主导权,沦为被排挤还费尽心思插一脚的可怜虫。真是可笑。他们的世界自成一体,徐莫也无能为力。
杳杳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像暗夜里红的像血的玫瑰绽放一样绚丽夺目,“官先生我倒是没看出来……徐小姐你。”杳杳俯下身,又一次靠在了徐莫耳边说,“倒是看出来,徐小姐你,太紧张了。”
“走了。”
走出咖啡店,杳杳挺直的背脊不可察觉地塌了下来,她被自己的疯狂吓到了。每次一遇到她们,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女人耍心机,有意刺激男人。哪怕她并不像那么做。可现在杳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杳杳自己要不清楚。
是慌乱中随意捏造的谎言,还是自己有意透露的心机。大概都是有的。
她原是不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