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注意到自己已经一个月多月没有见过官淮的第7天,官淮出现了,下巴冒出了青灰色的胡茬,眼眶下面是两个乌黑的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像以前的他,皱巴巴的,少了几分平日的精致,多了些许流浪艺术家的气质。她知道以前的官淮是绝不会这样出现的。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回头,看见人群中了无生气的官淮感到空气稀薄了几分,接着又像混着冰渣子,每次呼吸都带着凉气。她从朋友们哪里知道了她走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提起那个女人了。大家都默契起来,杳杳像没来过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们的记忆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借着生日将一群朋友聚集在了一起,大多数是他的朋友。那是一个飘着下雨的晚上,天空带着青灰色朦胧,雨细得难以察觉。她穿着最纯洁的裙子站在人群中,接收着朋友们的祝福。余光全是沙发一角默默喝酒的官淮,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她说,“你好,我叫徐莫。“官淮淡淡地看她一眼,也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官淮。生日快乐。“
徐莫从那天起,就决定了,那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徐莫借着朋友的帮助一点点地接近了官淮,她融入官淮的生活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她已经暗暗看了两年的官淮,不管是万物生长的春天的官淮,还是肃杀的冬天的,他穿着短袖也好,大衣也罢,都透出一股子生人莫近的冷气。哪怕从未取下的耳朵上墨色般漆黑的耳钉怎么闪烁,发出诱惑的光芒,徐莫还是读出了最准确无误的官淮。戒备心重,难以靠近。
生日快乐的第二天的徐莫真的快乐的,她假装不经意地在公司门口遇到了官淮,脸上挂出天衣无缝的惊喜,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昨晚排练过上百遍的那句话,“好巧呀,吃饭吗?”这样模棱两可的问句也许在他拒绝她时,她不会那么尴尬吧。她也对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建设,官淮拒绝你才是正常的,不要灰心,不要露出沮丧失望的表情。徐莫你要做的只是轻松一笑,然后留给他一个毫无负担的背影。就在徐莫在心里又排练了一遍离开的动作时,官淮出乎意料的点点头,说好。
这是徐莫没有预设到的,她并不是个贪心的人,她今天全部的满足就在说完后留给他一个轻松背影。官淮一个好字险些害她丢盔弃甲,她深吸了一口气,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喜。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脸红。因为那样官淮会看出自己隐藏两年的爱意。在她成为官淮的小女人时,徐莫只忍不住问他一件事,那天为什么会答应她。毕竟在他们一起后的几年里,官淮再没有交过一个朋友,不论性别。官淮只是微微愣神,单眼皮下的不大眼睛透出光亮。就算这样的眼睛才能让他浑身泛着坏,可要是他生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徐莫想自己才不会在那个对视里丢了自己。官淮没有想起自己在正午阳光下看见了杳杳的影子,他只是这样回答“我听说,你会做饭。”官淮说完笑得甜蜜,一如那时徐莫远远观望不能靠近的他,只是现在,他的喜怒哀乐里全部夹杂着自己。朋友都说徐莫爱惨了官淮,为了他做足了一切。但徐莫却始终否认,她知道不管她多努力,都比上愿意接纳自己的官淮。官淮只要张开双臂,她就愿意付出一切。
徐莫很满足。且不说那是一个她爱慕了两年的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能够像官淮那样,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几年来都甜蜜地爱着自己,让她心甘情愿做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都是应该知足的。何况那是官淮,是只一句“生日快乐”就可以让自己赌上一生的男人。所以徐莫就该比所有人都幸福。
徐莫为了官淮学会了各种菜式,尤其是早餐。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执着于早餐的年轻人。越靠近官淮,越觉得他是个老年人。三十不到的年纪却老成得不行。每次她都忍不住掐着官淮,娇声娇气地问“你其实是个成了精的老人家吧,变了这副痞气的模样害我上了当。”每当这时候,官淮都会伸出胳膊把徐莫揽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勾着嘴角,像是在配合徐莫一样说“那你做我的老太婆吧。”徐莫最受不了这样的表情,那坏透了的表情像小鼓一样敲打着她的心,告诉她,时至今日,自己还是时刻为他心动。官淮说话的口气委屈巴巴的,激起了徐莫的母性,她也会和狮子妈妈一样,回抱住官淮,抑住心疼,也学着他的口气,像是被别人占了便宜不情不愿的说一句“那好吧。“这三个字里含了多少柔情蜜意只有徐莫知道,她想起网上有人说过,当你对一个男人产生怜悯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他。徐莫觉得没有道理,自己明明是因为爱上了他才产生怜悯的,这样的顺序好没道理。
她们就这样一起幸福了两年。这巨大的幸福蒙蔽了徐莫,哄骗她放下戒备的那天,她的幸福城堡开始融化。就像四年前官淮求婚那天的雨一样,来的那样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