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一大早起来大人们已经带兄长出门了,折桂只能自己在家。她也有事要忙,阿平在家就找了他来问话。
去了前院厨房看了看,里面有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是他们一家人的厨子。厨房被打扫得很干净,看着还行。就找他问了腌菜的事情,大叔说秋天会开始制作腌菜。
这位是个军中退下来的人,不是正经厨师。只能烧烧家常菜什么的,男子难免粗心些何况他不是厨子。就对他说了腌制咸蛋的事,这位不会弄折桂就细细交代。
告诉他需要采买哪些东西,然后让他买回来再说才出了厨房。就在院子里四处逛逛,瞧见四处空旷实在是伤眼。就问阿平县城有没有卖花木的地方?
得知县里有市场,就打算等过段时间和兄长去看看。大郎来了三年都不知道整整,真是一群糙汉过日子。折桂看了真佩服,就问大郎平日休假在忙啥?
阿平回她说就在家里休息看书,偶尔和隔壁两个郎君出去转转。还说隔壁两家都这样看习惯了,折桂听了呵呵两声。哦都是糙汉大家都一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待到午时吃过饭,折桂就上炕午睡了。下午起来在书房看了会书,再把想要买的花木和物什列了个计划书。继续去工房摆弄手工活了,待到申时过半才停下歇息。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隔壁的蒙家爷仨和于家人都来了。众人行礼寒暄过后,分了两处说话。年轻郎君们和折桂在廊下站着闲聊,大人们在正堂说话约好明日出发的时间。
不一会客人起身告辞,大郎送了他们出门回来。说了明早祭祀时间,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寅时过半,折桂起身了。门外阿平送了热水进来,沐浴更衣洗漱过后。穿上衣服整理衣冠束好发,折桂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素面织锦长袍。头发束起一半戴了顶白玉马蹄冠,带上箭袋去了正院。
卯时将至折桂今日是祭主,在庭院里的长案前摆上供品。点上清香折桂念了祭文敬告天地,然后家人依次上香在祭拜。再烧了元宝纸扎就算祭祀完成了。
这次祭祀是敬告天地家中郎君已经是成人了。仪式过后大家就准备出发了,折桂把箭袋递给兄长送他们出了院门。
古时行猎礼是由部落中族长举行祭祀,将要参加仪式的郎君们聚集在一起。带上武器跟随父辈们的带领去深山中度过,为期九天至十八天不等。在山里追逐猛兽,猎到自己心仪的猎物。
猎杀猛兽过后自己的武器沾过血,开了杀戒的郎君才算是真正成年。行猎礼完成后就算成人了,在外行走说话也算数。古时成年的郎君就搬出家门自立了,现在则等到成家之后再做打算。
折桂有些为二郎担心,这位还没真正见过血。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血腥场面,大郎已经打过仗了。折桂在刚见到他时,就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
折桂回房又躺在炕上睡了会,辰时过半才起来。去了厨房教厨子怎么腌咸蛋,动动嘴皮子两刻钟就弄好了嘱咐他放在阴凉处。
弄好之后回房读书去了,虽然先生没跟来还是要念书的。没有完成事先布置好的功课回家时要被罚的。这是她来大庆这么久第一次单独待着,有种说不出的适意感。
之后几天的日子折桂过得很舒坦,每日不用行礼应酬。生活很自在,宅在家里看看书做做手工活。兴致来了吹上一曲自娱自乐,她很享受这种日子。
于管事则出门四处转转准备些礼品,往甘州的亲戚家寄去拜帖。等行猎礼回来他们要去甘州冯家和侯府拜访。过后阿飞阿城就与蒙家阿叔赶回京城了。折桂则待到四月老国公生辰过后才回京。
三月初三远处传来了喧嚣声,折桂出了房门找人问出了什么事?童子答道是大家伙去城外参加赛马会了,边关的大马商们举办的。会有人带上家中的好马参赛,都是一两岁的幼年马。
到时会评处优劣,有看中的可以询价购买。要是上等优质的马大家都看中就竞价购买。这些商家还挺会搞活动,听着就知道一定很热闹。
初七天擦黑了爷四个和护院们才风尘仆仆回到家,折桂赶紧让人送了热水让这些人去沐浴洗漱。这一行人出去了几天回来邋遢了许多,她坐在正堂等着爷几个吃晚饭。
用过晚饭大家在闲聊,明日大郎要回营里去瞧弟弟们分配的事情。大人们则要带着折桂二郎去甘州拜访亲友。待他旬休时就回来,再与蒙家阿叔一道回京。
一家人说了行程安排过后就回去休息了,第二日折桂一早起来时大郎就已经去了军营。吃过早饭收拾行礼,出门上了车马。带上管事护院上了官道去往甘州。
郡内官道只能并排行驶两辆马车,折桂来保庆时走的官道可以并排走三辆马车。一路上不时有车马行人匆匆而过,大家都在赶路。
甘州府离郡府只有百余里,马车很快就到了。进了城就往外城区东边走,进了街道后到了冯家大门前停下车马。
下马到门房处敲了敲门,门房里传来询问声。于管事就回道是京中冯郎回家探亲来了,里头的忙让人通传自己叫人打开侧门。让车马先进院子,折桂从马车上下来。
一家人下了车马,整理衣冠。于管事从马车里把礼物拿出来,捧在手上等着。不一会冯家人就出来了,两家人拱手行礼相互问候寒暄。
又一起进了大门往里走去,外院没有花园只有四周廊檐下种了四季青。庭院很空旷,东边有个三丈宽的四方高台。敞轩里放了刀枪剑戟各种武器。折桂只是微微扫了一眼,没有四处观望。
一行人穿过庭院从正房后门去往内院,一路上冯家伯母在后头跟折桂寒暄。郎君们走在前头叙话,冯家主问阿弟能在甘州呆几天?阿城说是明日就回清河,去侯府拜访过后就回京了。
到了内院郎君们就在正堂叙话,冯家伯母带折桂去了西边最后一间屋子更衣洗漱。再回到东边偏厅喝茶。
冯家老一辈已经过世。只有阿城的兄长们在,家中光景维持的还不错。待折桂摘下斗篷放至偏厅靠门的衣帽架上,她今天身上只穿了件浅绯色祥云纹织锦长袍。身上并无佩饰,只是头上戴了白玉莲花冠。
两位娘子就坐在偏厅的罗汉榻上,佣人们早已奉上的香茗。榻桌上摆了个青漆雕花攒盒,里边放了六样点心。还有一盘瓜果,切的整整齐齐的摆在盘里。不像京中待客的果盘还得摆个花样,或是雕花什么的。
冯家主早年间没能更进一步,于四十五岁时平调回甘州。如今在甘州都尉府任从六品司马一职,协助上官管理甘州军政事务。
大庆军职人员升职不但看军龄,还要看年纪。四十五岁前如果不能升至五品郎将,以后就不能再升职了。军中晋升机制比文官要严苛,待遇也会更好。
同样品级的文武官员待遇是两样的,各地州县衙门不能干预当地军务。一地最高级别的武官在紧急状态时却能统领当地号令文官。
与折桂同辈的都已成家,冯二娘早几年已经出嫁随夫家去了任上。冯家大郎一家子也去了利州任上。在昌平县的乡卫所任长官是正七品致果中尉。冯氏子弟世代从军,他们家算是嫡支但不是族长一脉。
早年去世的冯老家主曾官至正五品定远将军一职。算是冯氏子弟中很不错的了。
冯家主兄弟几个的相貌跟阿城差不多,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汉。只是脸上带有风霜之色,阿城看着要更年轻一些。
冯家主母身形高挑,高约八尺。虽然人到中年身上却没有赘肉,保养得不错。穿了件银红的荷花纹缎面长袍,脸上光洁无比。面似银盘,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神采飞扬。
冯氏兄弟也有几年没见了,阿城向来少言寡语,全场就靠阿飞与大人们说话。二郎算是小辈敬陪末座,听大人们彼此聊聊近况叙话家常。
冯家伯母与折桂问了她京中父母大人如何?到了这边可有不适?还有大兄近日如何?诸如此类的家常话。
大郎来保庆这几年,逢年过节会登门拜访。新年时他还带了三郎四郎来过家中拜年,所以跟冯家人比较熟悉。折桂低声细语一一回禀。
聊了两刻钟午时将至,众人在东边宴客厅用午饭。席上是六菜一汤还有两盘凉菜一道甜汤。热菜分量十足,素菜有三道。边关这时节的素菜比肉食金贵,冯家待客算是很周到了。
众人依次入座,一席九人。折桂一家四口坐在左侧,冯家人坐在右侧。待主位的冯家主开席,众人才举箸用饭。席上只有淡米酒,大人们也没有多喝。
饭毕又移步至正堂说话,两刻钟后折桂一家起身告辞。她们下午还得去城东拜访老国公,冯家人也不多留。送了她们出了正院,一路上冯家伯母对折桂道让她有空来家玩。
到了外院在照壁近处的拱门边一家人对冯家人拱手告辞。待车马来到近前就上了车出了冯家。出了街道上了大路往上城区东边走去,她们现在要去拜访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