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偏西,流云西去,飞鸟将归,万物渐渐开始沉寂。
丘陵地带里的林木的阴影越拉越长,不一会便是笼罩了整个地貌。
其中那队车马都是缓缓放慢前进速度,嘿,都说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总有命案发生,混迹世道已久的这些车夫武夫哪能不知?
为首的青年缓缓叹息,“本来还以为日落之前便是可以回城的,哪想到这路倒是不平的很,严重的拖慢了速度”。
那魁梧大汉笑道:“少爷毕竟是第一次出门,这事不知也并不稀奇,现在还是找个地方安营才好,此地离城倒是还有二三十里地,这夜里赶路是不安全”。
青年点了点头,向后方招了招手,“大家伙加把劲,到前面找个地安营,明日再赶路”,那些人便是应声诺诺。
前方有处难得的空地,令人倍感惊喜的是,空地附近恰好有条小溪流过,嘿,赶了那么久的路,水壶都干的快破了,正好补充些水,于是乎,放下重担后,一群人便是一窝蜂的赶到那里汲水去了。
人群中有些人仍然守在车马旁边。
有个赶马车的车夫,有个提刀在手的大汉,同时,车队中唯一的一个管账的老头也是不曾离开。
“少爷,这三位,我好像在府中未曾见过啊,难不成是府外中人?”,沈姓大汉悄声对着少年问道。
“沈叔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三位可是我父秘密栽培的高手,他们平时都是在府外执行任务的,我们刘府也就那么多个,这次分了三个出来,我父早已是心疼至极”,青年摇头道。
“不过有他们三位……又加上沈伯伯你”,我相信就算他毒宗有十个胆子,也不会来此找麻烦,其间,青年看了看旁边的大汉,讪讪的笑道。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我沈永好歹也是玉溪城排名前十的高手”,大汉自我陶醉道。
“放心,少爷,我就怕他毒宗不来了,不然我也不好大展拳脚”,他旋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青年尴尬的笑了笑,他可是知道的,这位沈叔叔当年借着酒胆去单挑那城里前十的高手,若不是自己的父亲出了一大笔钱收买了那人,假装与这位打成了平手,恐怕会出人命的,这位也是个不消停的主,每次在城里都打着那前十高手的名号,这也就让他膨胀了,唉,想到这里,青年一阵头痛,这位沈叔叔啊。
夜已来临,周围一片漆黑,那空地上几处篝火,众人围在其旁倒也是自在,像那街坊间的婆娘,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那青年也在一旁鼓吹,“嘿,继续,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伙也热闹热闹”。
有些人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埋头苦啃,有些人烤着那刚才附近打来的野物,香味四溢,嘿,话虽如此,出门在外,皆是兄弟,哪分你我,众人也就共享了,还好那野物足够,倒是够众人分。
那些打猎的人都是满面红光,哈哈大笑道:“今儿运气真好,那溪水旁刚好有几窝兔子洞,都说那狡兔三窟,嘿,只把那其余洞口堵住了,放水去淹,那还不是乖乖的从那唯一的洞口跑出来”,说着说着那人倒是打了个饱嗝,众人随之大笑。
这时,又有人说道:“你这算什么”,“我跟我那哥俩个刚走到那林子旁,便是有头野猪发了疯似的向我们撞了过来,嘿,我们就那么一闪,它自个就撞在树上,死了,倒也是好笑,哪有撞树撞死的猪”,众人闻言又是大笑。
青年听着这些话也是笑了笑,转头看了看沈永,又是看了看那队伍中的三个人,便是说道:“沈叔叔,今天倒是运气好啊,竟然可以开荤”。
沈永正啃着一大块烤肉,支支吾吾的说是,喝了一口水,过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真是不知道,那三个人怎么想的,肉都不吃?只喝那水,吃着那硬的像石头的干粮”,沈永没好气道,旋即又看了看同样没吃肉的青年,“少爷,难道吃不惯?”
青年要了摇摇头,缓缓道:“父亲曾有言,外界事物不可染,仅用随身所带,那些府中高手,都遵循此理,故而如此”。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笑道:“至于我嘛,我还真是吃不惯”。
沈永小声嘀咕道,“怪不得,长这么瘦,矫情”。
青年尴尬的笑了笑,旋即拿起水壶喝了口水,“不过这水倒是缺不得”。
“唧啾唧啾”,林间传来几声鸟啼,据说这是一种叫灵鸣鸟的叫声,它们总是会在夜里出来活动,因为善鸣,故称其为“灵鸣”。
今夜月光正好,只是照不透着密林,若是有风吹来,总是给人忽明忽暗之感。
一个车夫或许是与身边的人讲多了,倦意来了,也就撇过头躺在了地上,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笑了笑,嘿,这活倒是轻松,大口肉,就是没有酒,钱到手了回去也整一整,那小子可还没吃过了,旋即他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接了这一单,说什么也要挣点钱,好在刘少爷承诺过,这赏钱肯定不会少,若是有余钱,那就让那小子滚蛋去读书,嘿,他不是一直想读书吗,如今就要实现咯,等我回家。
想着想着,他那小眼就开始迷迷糊糊的,面朝向林子了,嘿,见鬼了,那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像是有个黑影?
那车夫瞪大眼睛又是一看,那黑影又没了,“难道眼花了,赶了一天的路,倒是困死老子了”,他喃喃道,然后便是倒头就睡去了。
一干人渐渐的也就没有什么说的了,倦意都是上来,一个个哈欠连天,看样子不睡个昏天黑地,明天或许都起不来。
夜里一些动物倒是活跃了起来,到处制造响动,那些守夜的人一惊一乍,皆是啐了一口,“早知道就应该弄几个陷阱,明天的肉就又有着落了”。
夜更深了。
林子里响动未曾停息,守夜人哈欠不断,也就没有心思管了。
这时,一人瞪大眼睛看了看,那林之中竟然慢慢走出来一群黑衣人!他刚想大叫,但是旋即声止,一把长剑透穿了他的喉咙,周围的一些守夜人皆是被如此无声息的处理了。
“有敌袭!”,突然那车马中的管账的老人大喝一声,他倒是没睡,一直警惕着周围。
这一声惊起了所有人,他们迷迷糊糊的,但是看到对面竟然是有着一大群黑衣人,也就管不了太多了,随手抄起了能拿的家伙准备拼死一战。
青年缓缓走到队伍前,他左右站了那三位刘家高手和……沈永。
他脸色凝重,看到那些死去的守夜人,不禁握紧了双拳,冷声道:“敢问你们是何人,为何趁夜袭击我们?”
“嘿嘿,可是刘家公子?”,那黑衣人群中,一人便是笑道。
青年皱了皱眉头,“可是要找我刘家的麻烦?”
“我们毒宗可是对你们恨之入骨啊”,那人大笑道。
“毒宗!”,车队人群一阵惊动。
“嘿嘿,各位可是吃饱……嘿,喝足了!”,那人阴惨惨的笑了笑,在哪‘水’字上咬的很重。
那笑声似乎有阴谋得逞的喜悦,他目光就如同那夜里寻找猎物的猫鹰一样,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众人。
“不好,中计了”,青年人闻言一惊,旋即怒道:“你们可是在水中下了毒!”
“嘿嘿,刘公子果然聪明,想我毒宗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可以拿出来了,不过你们也该自豪了,这毒可是恰到好处,只是让你们暂时的丧失灵力罢了,若非玄灵强者,还发现不了”,那人笑了笑。
陡然他向前指了指,“除了刘家公子,其余人,杀”,那群黑衣人闻声而动,一拥而上,与那些车队里的人乱战在一起。
沈永回头大喝对着那三人说道:“保护公子离开,你们之前也喝了水,中了毒,武力也施展不出,但是腿脚利索,赶快送公子走,这里我来挡住”。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马夫模样的人赶忙走到青年面前,恭声道:“公子快跟我走”。
刘公子厉声对着那群黑衣人道:“你们做事可想过后果?这是要逼着我们刘家与毒宗死战”
“不就早已是势不两立了吗,这又何妨?”,那黑衣人捧腹大笑。
“公子快走”,那管账老人大声道,虽然是挡住了几人,但旋即就被一把长刀透胸,死了,那抱刀的大汉也是在拼命击杀三四人后被乱刀砍死。
沈永倒还是苦苦支持,好在他本就是力气大,竟然是力敌五六人,他匆忙回头大声道:“保护公子!”
那些残活下来的人闻言都聚在刘公子面前形成一堵墙,就是不让那群黑衣人越过半分,但久而久之便是维持不住了,人数的劣势,又加之上中毒,战力不及黑衣人。
刘公子看着之前还笑语相谈,如今便是一个个力尽而死的人,他泪流满面,嘶声力竭的对着那群黑衣人大骂道,“毒宗!我刘子平与你不共戴天”。
那马夫安慰道:“公子,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他们白死了,等回到府上在做打算,如今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说罢,便是拖拽着他向林子里逃去。
那群黑衣人见状倒是想去追,可是那为首一人便是摆了摆手,笑道:“跑?又能跑到哪去?把这些物品运回宗门,其他的不用管。”
……
刘子平在马夫的带领下快速的穿过那片林子,然而刚缓过气来,那马夫便是被一箭透胸了,横亘在刘子平身前。
刘子平泪眼看去,前方竟是有着一百多黑衣人。
“刘公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啊,乖乖跟我们回宗如何?”为首的黑衣人笑道。
“嘿,想以我为质来要挟刘家?”,刘子平麻木的笑了笑,旋即便是捡起那马夫手上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我们刘家向谁都可以妥协,唯独你们毒宗,不死不休。”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此时繁星正璀璨,月渐渐隐云端,看来起风了。
刘子平喃喃道:“沐月,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一行泪下,刚要趁势抹刀。
一道黑影便是出现在他身旁,轻指弹掉长刀。
“嘿嘿,刘公子何必如此,我宗以礼相待,可是煞费苦心”,那人笑了笑,那两撇胡子随之而动,格外滑稽。
“可是毒宗宗主”,刘子平缓缓道,那人不可置否。
“你是死不掉的”,那人自信到,“何必跟命过不去呢?”
此话刚一说完,陡然间,前方那群黑衣人便是瞬间葬身在一片火海,火焰绵延不绝,气势滔天。
刘子平和那毒宗宗主皆是一惊,目瞪口呆。
自那火海深处慢慢走出来两道身影,一大一小,那少年肩头趴着一只狐狸,他们径直向那呆住的两人走来。
那刘子平还好,反正都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那毒宗宗主却不同,旋即便是冷汗直流,眼皮直跳,他一生所见的高手算起来也没有这样的威势?看着那两人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他想逃,但是两条腿却开始不听使唤了,直愣愣的打颤。
他断断续续道:“二位求个方便……可否……绕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