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瑀想让薛夫人同意他进入湖心亭,薛夫人笑到:“原先说的我许得胜之人一件事,可这。”薛夫人故作为难:“苏公子是替源和公主赢了试茶,还是听听公主意下如何。”
“薛夫人,瑀儿确实赢了比试,那你就许他这事吧。”
“不瞒公子,这亭中帘幕之后的就是小女,小女年幼未见过世面,还请多见谅。”
这时,众多贵族夫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薛家小姐不就是陛下赐给苏家公子的妻子吗?”
“不就是这位二公子吗。”
“听说这薛家三小姐貌美如花,今日终于可以一睹真容了。”
“这苏公子也一表人才,二人真是天作之合呀。”
苏言瑀走在连接湖心亭的桥上,他闻到那天那股味道愈发清晰,他的心跳的很快“莫非她便是那天那位?”
言瑀走近了湖心亭,里面的琴声渐渐停了,一个温柔的女声飘出:“公子只可一人进入。”
“是。”言瑀放的很尊重,他一改往日不羁轻浮的性格,轻轻地掀起了帘幕的一角。
亭子不大,进入了幕围,更像是一间光线不佳的小屋,一个侍女支着大扇,一个侍女抱着一件披风。一位美丽的少女正低头看着琴筝。
言瑀走到她的正面,施礼道:“薛姑娘,初次见面,在下苏言瑀。”
“苏公子,并不是初次见面吧。”薛瑶说着话,渐渐将头抬起,那天那时那刻,都逐渐涌上心头,清清楚楚。
“真的是你?”眼前的一切逐渐印证了他的猜测:所爱之人,与所必须爱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那日,言瑀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未来妻子,并无太多好感,只是希望他与她都能不成为政治交易的代价。
也是在那日,他看到了不能出入宫城的这位姑娘,他希望他能够有资格却爱她,当时他以为这违抗皇命之事且不可为,而今这一切竟然顺理成章。
“老天爷你可真敢给我开玩笑。”言瑀心里默默的笑了。
“苏公子,我脸上有什么吗?”薛瑶问道。
“没有,没有,”言瑀这才回过来神。“只是我发现我爱对了人。”
“公子。”薛瑶毕竟是少出闺门的姑娘家,对于这种话,此时听到还是会害羞的。
“公子,家母此宴的目的其实本就在此。”
“哦,我猜到了,众多夫人所拿来的茶并非稀世珍品,薛夫人定然认为苏家身为世卿家中定有高等的藏品,可以一举夺魁,到时顺水推舟再让我进来也不难。”
“公子聪慧,可是今天这茶,我并未听过。”
“今日家母来时,并未带上好茶,今天能冠绝诸茶多要谢了我的太师尊养的这树呀。”
“公子学出穹顶,果然见识非凡。”
“你谬赞了,太师尊已是百岁长者,他养树,不是种一株植物,而是练功。”
“何解?”
言瑀刚要解答,外面已有仆人来传话请言瑀出去继续品茶赏茶了。
言瑀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薛瑶却说:“今日得见公子,我很欣喜,往后余生,还请多扶持。”
言瑀内心很高兴,不过他知道,他不能表现出那种狂喜。“自然,那我先出围了。”言瑀慢慢退出,薛瑶也施礼告别。
之后那天的宴席,琴声依旧悠扬,而少年的心弦也跟着宫商角徵羽的起承转合有声地跳动。
这日回府,言瑀极高兴,凌伊开玩笑地说:“明明只是饮了茶,怎么醉了。”
“茶不醉人佳人醉。哈”
月上枝头,言瑀依旧沉浸在开心里,这时有人来通知言瑀说言瑞叫他过去。
言瑀才想起来这几天大哥交待的任务,言瑀将自己那天从太交阁回来以后整理的资料全都带过来了。
兄弟二人到了书房,摆开一大张毛皮,就地而坐,把资料摊了一地。
言瑞听着言瑀讲了很久,盯着蜡烛思考:“你说太司阁的人要了边境的贸易往来记录。”
“对,不过这个不重要,他们又还回去了。”
“太司阁每天都去要?”
“不是,他们要的多是周报。而且不涉及军事的。怎么了大哥?这其中难道有蹊跷?”
“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是军事情报方面,现在大概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次父侯带了很多前年新招的兵,练了两年,父侯想带他们去南境见识一番。第一次去,如果是你,在南疆待了好几个月,有机会回来,你会怎么做?”
“额,买土特产。带回来给娘。”
“这次新军队规模不小,边境采购的记录肯定会和平时有很大差别,如果有人从这里看出端倪,就可以大致推断父侯班师时间。所以阳平军中并无间谍,这情报是建康城里的人泄露的。”
“大哥是说太司阁的人?”
“不会,太司阁魏坤大人一向谨慎,不参与党争一事。不过最近太司阁阁内就要重新选拔,原来的副阁齐鸣远呼声很高哦。”
“这有什么关系?”
“魏坤一向谨慎,这也就限制了他缺乏权贵的支持,而齐鸣远背后是唐国公,魏坤若要赢得这次选拔,必然要巴结势力。”
“什么势力?”
“父侯出了事,谁最得利?”
“薛埘!”言瑀喊出了这个名字,却突然想起白天见过的薛瑶,那样的美丽动人,却是这个最让他们一家人痛恨的男人的女儿,言瑀有些伤心。
“这也只是猜测,等父侯回来再说吧。至于东海劫船案,你有什么想法?”言瑞发问言瑀了。
言瑀想了想说:“感觉这件事前后很难对上。方侯爷重病,夷方若是有在建康的间谍就很容易知道,可是他们怎么就敢确定安东海军不会护航呢?”
“安东海军从来听命于方侯爷一人,但海军每次护航都不需要侯爷专门部署,而是约定俗成的。昨天吴院长告诉我,方侯爷近一个月没有对安东军下达过任何接触护船的命令,而且,在方侯爷病后的前两次大规模出海贸易并没有被打劫,军队也都护航了,夷方军队甚至没有一次骚扰,这次他们怎么就敢出击呢?”
“吴院长?就是那个大康第一高手吴疆?”
“嗯。”
“真厉害,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我得告诉你,那天何松风告诉我,夷方海军这次的将领不是虾兵蟹将了,是夷方第一高手吉原一坪长子,吉原搂英!”
“是他。有意思了。吉原家把持夷方朝政,我就看着这事不像那个唯唯诺诺地夷方皇帝能做出来的,吉原一坪定是主使之一。”
“可是他们到底为什么敢这一次出动?”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这样吧,明天你去一趟太交阁和太司阁调查一下东海的外交,贸易事宜,明天父侯也快回来了,到时也问问他吧。”
“时候不早了,你要不去我那再吃点?”
“好呀,大嫂做的菜我最喜欢了。”
到了言瑞的屋里,言瑀连鞋都没脱直接爬进了里屋,言瑞让凌伊再去做点夜宵之类的,兄弟二人就坐在后门那看这月亮。言瑞搂着言瑀,说:“你去穹顶有几年了?”
“快十年了吧。”
“是啊,每年就能见到你几天。”
“……”言瑀看这桂花缓缓落下,月亮将一切的映在在庭前如水明澈的青石板上,桂树摇动,梧桐动,她走的很远,大哥和这个家在原地等他。
那夜,言瑀和大哥四叉八歪地躺在厅里,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