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心中一震,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秦莫慈:“这是我答应你的三丸,你先拿着。”
燕夫人冷呵一声:“老东西,想跑,你想得美!”
晏初脸色大变,大喊一声:“莫慈,小心!”
寞苓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突然狰狞起来:“是你!是你!我要杀了你!”
晏初担心秦莫慈,随即下了狠手,一掌将寞苓拍出门外。他用玄踪步法迅速移动到秦莫慈身前,飞身一脚将燕夫人踢翻在地。
燕夫人冷笑一声,屋内迅速弥漫起那股熟悉的青雾。她用嘶哑的嗓音说:“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晏初和邢流青对视一眼,拽住秦莫慈飞快地跑出屋子。他们没有解毒之法,只能先躲躲了。
燕夫人却一反常态收了脸上的嘲讽和笑意,满脸悲怆地走向燕归来,伸手在他脸上留恋地抚摸着。
“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你说我的毒虫,天下无人能破,当时你脸上得意极了,仿佛拥有我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后来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用这毒虫杀死你,你该怎么办?你回答我说,不会的,你不会给我杀死你的机会的,因为我们是彼此的挚爱之人,爱到刻骨铭心,矢志不渝。原来,你都是在骗我…都是在骗我啊!”
燕夫人呜咽着哭了起来,屋内的青雾越来越浓烈,燕归来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嘴里不住地往外吐血,他惊恐地瞪大双眼,苦苦哀求道:“不要!荣儿,不要!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们以后好好地过日子,我不会再去找儿子了,我们在断肠谷好好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求你!”
燕夫人的眼泪绝望地落下,她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娇俏地摇摇头,爱怜地在燕归来额头上落下一吻:“晚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知道,你爱她。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送你去见她。只求老天开眼,让我们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了。”
燕归来的眼珠使劲地往上翻,没一会儿,整个眼球都被青雾包裹,他的皮肤底下不住的翻腾,似乎有无数的虫子在里面啃噬。
可是,即便再痛苦,他也说不出话了。
燕归来,死了。
燕夫人放声大哭起来,似是要将这些年心里的苦痛都流尽了。
秦莫慈忍不住叹了口气:“燕夫人既然这么痛苦,何必非要杀了燕前辈呢?”
晏初望着屋内,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燕归来在她面前,会让她更痛苦吧。”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骗不了人的。
一个味如嚼蜡,一个心如刀割,何必呢?
“走吧,有这三丸药就足够了。”
秦莫慈点点头,连邢流青都没了调侃的兴致。
“对了,我们说好要带秋桃离开的,”秦莫慈看向晏初,有些哀求的意味:“我们去找找她吧。”
说实话,晏初有些犹豫。寞苓将秋桃带到断肠谷,显然就是要让秋桃做她的眼睛替她看路。要想带走秋桃,就难免会惊动寞苓,倒不是怕她,只是跟擅长用毒的人打交道实在让人难受。
晏初看着秦莫慈担心的神情,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我们对断肠谷不熟,如果到处乱走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不过……我们原路返回,如果能遇到她就救,实在遇不到的话,只能说这就是她的命。”
秦莫慈点点头,她可以自己以身犯险,却不能让晏初和邢流青陪她送命。
三人上了路,心思都有些沉重。返程的速度比他们来的时候快可不少,转眼就到了铁链桥。
秦莫慈吃惊地指着前面:“快看,是那位苓儿姑娘和秋桃!”
晏初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可惜已经迟了。秋桃转过身就要朝他们跑来,嘴里还喊着:“哥哥姐姐,救我!”
寞苓一把将秋桃拽了回来,冷冷地说:“晏少主,你已经弄瞎了我一双眼睛,难道还要抢走我的另一双眼睛吗?”
事已至此,晏初也不必再躲躲藏藏:“若是我想抢,你也未必能护得住!我劝寞苓姑娘识相点儿,说不定,本少主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寞苓哈哈大笑起来:“晏少主,这里可是断肠谷,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寞苓抽出腰间的长剑转身朝面前的木板砍去,铁链桥上的木板被从中劈断。
“抓紧铁链!”晏初大喊一声,随即,整个铁链桥只剩下两条单薄的链子,一阵风吹来,铁链在空中摇摇欲坠,绕是邢流青这般的大老粗也有些心惊胆战。
寞苓捂住嘴奇怪的笑了起来,抓住秋桃便往上面飞去。
“我呸!这断肠谷怎么全是些神经病!”邢流青被气的不行,忍不住将气撒在秦莫慈身上:“我说你没事喊什么喊,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暗度陈仓吗?”
秦莫慈小脸一红,小声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暗度陈仓也不是这么用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有心思考学问,可真行!”话虽如此说,被她这么一搅和,邢流青的气倒是散了不少。
“晏少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根铁链子,也提不上气啊,还怎么飞上去?”
晏初从腰间抽出一根线,那钱细如发丝,却极长,晏初将飞镖绑在线的另一端,一个弹指,飞镖便飞了上去,牢牢地插进了石壁上。
“你们两个先上,我垫后。”
邢流青有些怀疑地看他一眼:“这玩意儿成吗?别飞到一半再断了!”
“那我先来吧。”秦莫慈伸手拉住线,就要往上上。
晏初低声在邢流青耳边说:“你有求谙声楼的事,我应了,你先上。”
邢流青面色一震,忙从秦莫慈手中抢过线:“开玩笑了不是?怎么能让你去打头阵呢!万一那妖女在上面等着可怎么办,你又打不过她。让开让开,让邢大哥来!”
邢流青刚爬上去,寞苓果然在一旁等着,她随手撒过去,一阵白烟飘起,什么都看不清。
邢流青用布将鼻子蒙上,尽量调息不吸入毒气,耳朵凝神留意动静,手上的弯刀飞快地旋转起来。
找到寞苓的位置,弯刀突然伺机而动,凶猛飞去。寞苓心知抵挡不过,抓起秋桃朝弯刀扔去。
秋桃的身体直接被弯刀穿过,又向邢流青飞去。邢流青被那白烟弄得睁不开眼,径直大手一挥,便将她丢下了山崖。
秦莫慈正爬到一半,见秋桃被丢下,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抓,连带着自己也跌了下来。
晏初心里一惊,足尖用力腾空而起,他飞身过去一手抓起细线,另一手拦腰将秦莫慈楼进了怀里。
秦莫慈眼看着秋桃的身体跌入了兰凤邪皇花丛,忍不住泪如雨下。
晏初将头靠在她的头顶,安慰她:“即便你救下她,她也活不了了。”
“我知道,”秦莫慈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只是她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