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焰火给我些许慰藉。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外野静静的,就连平日里最聒噪的蛐蛐也不见了踪影,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而我,孤独一人在这窗前进退两难,不敢往前看,亦不敢背过身子回到床上,巨大的恐惧将我包围,将我吞噬。
我想求救,我想大喊,我想要一个人来分担这可怖的寂静。
可是会有人听见吗?会有人呼应我吗?他们也许也是在恐惧之中。
世界早已经不同,那些白天发生的事仍然历历在目,只要一想,便不禁心生害怕。
忽然我听到了一声喘息,它是从窗外传来的,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在黑夜里是如此细微,又是如此巨大,我的心剧烈跳动,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氛围,我要打开窗户,无论外面是一只怪物还是人类。
黑暗之中,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一个人形,可这也足以让我放松不少,就连那黑暗也和蔼许多。
我拿过了蜡烛,借着烛火,我看清了这是一个老人,在他后面是一担西瓜。
西瓜?
我有些惊讶,但这里靠近乡镇,所以感觉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令我惊讶的是,一个老人行走在这黑暗中,就不怕有什么危险吗,还是因为他未曾知道世界已经变了?
老人也看见了我,显得意外,可能是好奇为何后半夜了还有人没有睡觉吧。
接着老人歉意的笑了笑,他是以为打扰到我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也朝他笑了一笑。
夜色依旧显得那样黑沉,我下了楼,提着油灯向老人走去,他给了我黑夜中的光明,那我也应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并且邀请他进到屋里去,劝他明天天亮了再走吧。
老人更意外了,脸上也是僵硬之中带着些许惶恐,他紧握自己的双手,诺诺说道: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真抱歉,但我老了,挑了一会儿的西瓜就没有力气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拿一个西瓜吧,真对不起。】
【不,不是这样的。】
我连忙解释【只是太危险了,老丈你还是随我回屋子里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出发。】
【我走这条路都走了几十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老人欲言又止,显然是对我的话产生了疑心,也对,换了谁都会不相信的。
我压低了声音【现在有怪物出现了,白天的时候有好几个人被在街上生吃了,所以还是先到我这里休息一晚。】
我期待的等着老人答应,我已经不敢想象后半夜如果一个人该怎么过,每当闭上眼睛,那幅血腥的画面仍然会出现在我脑海中。
【怪物?】
老人表情有些奇怪,我以为他是在不相信,就再想好好的解释,但我看见他笑了起来,裂开了的嘴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像嘴以上的部分倒向后边,而原处升起一个血红色的肉球。
“哈哈哈哈,好傻呀你,我会一口吃了你的。”
他,不,是它,在大笑,张开的肉球把我吞下。
临死之前,我并不能相信为什么怪物会和人一样,甚至连思考能力也有,如果这样,人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我感到绝望,但幸好我死了,我再也不用去担忧了。
夜更深沉了,只有哇哈哈哈哈的笑声不时响起,后来不久又有呀哈哈哈哈的笑声响起来,彼此交融,彼此缠绵,最后只有啊哼哼哼哼的呜呜声。”
“……”
乌檐看到后面的时候,脑袋一度呆滞,觉得这作者是在放飞自我吧,前八章风格一脉相成,细腻的人物刻画和阴沉黑暗的背景让人欲罢不能,但这最后几段是怎么回事?
书名是《崩坏世界》,然后你真就崩坏了?
吐槽几句,乌檐来到评论区,看到的尽是清一色的好评,刚刚他就是这样被吸引进来的,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剧情突然反转,意想不到又在情理之中,难得的好书。”
乌檐发出这个评论后,就关了手机坐在椅子上,手指拨弄着一朵花,感觉好无聊。
黎可君见此放下手中的工作,对自家儿子道:“要不然去找同学玩吧,等晚上了,正好去参加同学聚会。”
“没兴趣。”
乌檐不喜欢和他人一起出去,又没什么共同语言,杵在那里影响气氛。
“伊芽,给我个果子。”
正躺在花朵上的伊芽点点头,手贴在一枝花上,不多时那株月季上就结出了个拳头大小的果子。
这一幕让黎可君觉得好不可思议,月季明明这么纤弱,怎么可以结出这么大的果子啊?
乌檐看了眼黎可君,手中的果实一分为二。
“妈妈也来一半吧。”
黎可君接过,刚刚咬下醇香的汁水就充满了口腔。
“呜,很好吃!伊芽好厉害。”
伊芽咿呀地笑起来,小脸上写满了高兴和骄傲。
乌檐好笑地摸摸伊芽的头发,站起身说道:“我去逛逛。”
“好的,但今晚一定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哦。”
黎可君再三叮嘱,要不然乌檐真的不会去的。
伊芽甩着头发,显得有些不高兴,她也想和主人一起去玩。
察觉到伊芽的失落,乌檐怔了下,然后反应过来,他想到自己解除契约的时候,女孩的哭声响在脑海中。
“伊芽和我一起出去吧。”
“咿呀!”
伊芽用力点头,一跃而上来到乌檐肩膀,脸蛋上露出笑容。
乌檐不放心黎可君,现在可不比以前,所以他想了一下,最后心神一动,手中飘起一道印记融入黎可君的额头。
黎可君睁大眼睛,拿出手机来照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刚刚那是什么?”
“额,一个保护手段。”乌檐简单解释了一下就带着伊芽出去了。
留在店内的黎可君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心头暖暖的。
这是乌檐和伊芽两人第一次一起上街,有种约会的感觉。
地铁上人挺多,乌檐把伊芽放在衣服里,就露个头从衣服领子探出来。
伊芽开心地打量外面的人和物,不时问乌檐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乌檐也很有耐心的解释。可乌檐不时的提醒这个字要怎么读,重复一遍之类的话,却让伊芽心情萎靡下来,暗暗把这些话给过滤掉,装傻去了。
地铁上的乌檐并不知道这样的他有多么诱人,因为同伊芽说话而逐渐柔和的脸庞,因为抬手抓着扶手而露出的白如玉的手腕,再加上衣领中伊芽可爱的装饰,这一切让近旁的人呼吸都乱了。
“这是在引人犯罪对吧!”
他们在心里大喊,真想直接A上去。
但幻想归幻想,现实是愣是没人敢靠近乌檐。
在博物馆站出了地铁,乌檐先带着伊芽去吃了一碗生榨米粉,再买了一瓶绿茶,这才朝着博物馆出发。
走过一个竹楼,乌檐和伊芽来到一个小广场。
广场旁边有一个舞台,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青年正在那里表演。
乌檐正想坐下来看一会儿,可是伊芽的叫声却突然响在脑海中。
“有一棵食物!”
这个“一棵”量词用得好啊,乌檐好笑之余朝伊芽说的那个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画画的少年,在他身边的花盆上正生长一株生气盎然的只有一片叶子的植物。
“我想吃!”
伊芽要流口水了,双脚蹬着,弄得乌檐有些痒。
“那是别人的。”
从纳戒里拿出一片灵叶给伊芽,后者接过,虽然吃着,目光却一直不离开那棵植物。
乌檐走进了,这才发现少年画得是真的好,比他认识的某个人好了不止十倍。
少年正在画一副海月图,蓝色的月亮一半在空中,一半隐在红色的海水中,壮观而又诡异。
目光从上面移开,乌檐的视线不由被另一幅画吸引住了。
这是一座冰原上的一处危崖,惨白的阳光衬上白色的冰雪,所有一切都显得极为的孤寂和朦胧,但令人欣喜的是,尽管不起眼,但那几株绿色让这冰山不再如此死寂,多了几分让人舒缓的生机。
乌檐再仔细看的时候,在那几株小草的远处竟发现了一朵花。
它的颜色淡雅,像加水稀释之后的淡粉色,不显娇艳,却有符合生长在这冰原上的特色,纯洁而一尘不染。
只是她很弱小,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乌檐心中感动,问那少年:“为什么她不像其他的那几株一样强壮?”
少年未曾看过来,仍在继续画画。
“她本来就不存在。”
“不存在?”
“你可以理解为她是一个幻影,像海市蜃楼一样,终究会消失,美丽而短暂。”
乌檐感觉到伤感,伸出手想要触碰,但还是止住了这个动作。
“这座冰山上只有这几个生命吗?”
“准确来说是这个冰原上只有那几个生命。”
“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呢?”
“这样它会彻底的冰冷。”
乌檐转过身,这才发现少年是个小正太,属于让雌性生物母爱泛滥的那种。
察觉到乌檐的目光,少年也转过头,对乌檐露出一个笑脸。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乌檐没有拒绝,他确实喜欢这幅画。
“我买下吧。”
“不用,我不缺钱。”
乌檐听到这句话想到了江鸣,这又是一个富二代了。
“你叫什么?”
“萧刃,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十九,因为我在家里排第十九。”
乌檐好奇:“你家族很大吗?”
“不算大吧,就是生得比较多。”
说到这里,十九想起了什么,笑出声来:“而且全都是男的,连一个姐姐或者妹妹都没有。”
“……”
乌檐佩服十九的族人了,到底是怎样的基因才能生了十九个才能连一个女生都没有?
伊芽见到乌檐和十九聊上天了,就开始催促道:“我要吃这个!主人~我想要。”
乌檐无奈,指着那株灵植说道:“这是你的?”
“你想要?”
十九的视线落在伊芽身上,迎上后者那一双碧绿的眼眸。
“如果你想给她吃的话,那还是算了,这片叶子她承受不了。”
闻此,乌檐微惊,脸色不变但看向十九的目光中多了警惕。
十九感觉到乌檐目光的变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童真可爱的正太脸摆出这般的模样,的确让人忍俊不禁。
“你知道她在我们这些感知灵敏的人眼中,她是什么样子吗?”
“一颗闪闪发光的灵药。”
伊芽把头缩在衣服里,十九说的话她居然全明白了,但明白了也感受到害怕了。
乌檐一边安慰伊芽,一边盯着十九,后者笑眯眯的。
“什么条件?”
乌檐问道,十九明显夸张的表情表明他有方法。
十九灿烂笑道:“和我交朋友。”
不久后,乌檐出了博物馆,同时还感觉有些微妙,就这样多了个朋友,联系方式也留给对方了。
乌檐倒没有看出十九有什么别的想法,十九在乌檐给出联系方式后就拿出一张符纸,然后贴在伊芽身上,接着符纸消失不见。
在那个时候,乌檐也才注意到十九也有一个纳戒。
当符纸融入伊芽身体后,伊芽在乌檐眼中不再有任何灵气了。
无论怎么说,乌檐从没有把伊芽当成过闪闪发光的灵药。
伊芽就是伊芽,他,乌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