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楼上就看见你了,可我不敢叫大声叫喊,怕引起那些丧尸的注意。”那男子拍着谷悠的肩膀,咧嘴笑着。“很高兴能见到一个活人,你好!我叫刘锦。”
“刘大哥,我也很高兴可以看见你,一个正常人。我叫谷悠。”这男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叫一声大哥很正常,谷悠问道:“你说的丧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大家怎的都……像是要吃人。”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恐怕谁也不清楚,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传言说是病毒导致的,可真正如何,至少现在没人知晓。至于你说的吃人,你记住,这些变异了的人,它们会撕咬、吞食一切它们所看到的活物。”说到这儿,刘锦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掩饰掉了。“这么说,你是遇到了?”
“恩,我……”谷悠欲言又止。
刘锦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们已经死了,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们安稳地离去。”他犹豫着说。“就你自己吗,家人呢?”
谷悠摇摇头。“我想,我们一家在逃离时发生了车祸,我昏迷了过去,家人只好把我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毕竟以我的伤势,不好大动干戈。”
“你哪里受伤了?”刘锦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后脑勺,应该是受到了撞击从而导致的昏迷。”谷悠注意到他细微的举动,眉毛紧了紧,沉声说道:“怎么了吗?”
刘锦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别介意,因为……因为被只要丧尸的血液进入人的体内,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变异。所以,我听到你受了伤,才会以为你有可能被咬了或是怎么着……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原来如此。”果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谷悠呼出一口气。“没关系,我的伤势很早之前的,今天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估计,有几天了吧。”
“几天,要是变异的话,短则几分钟,长则几个小时,你肯定是没事。”听到这句话,刘锦便放下心来,随即说道:“我们有一帮幸存者集中了起来,占据了一家连锁超市,丧尸进不去,很安全的。我看你孤身一人,要不跟我走吧。”
谷悠低着头。“不行,我想回家看一下。当初我和我的家人逃离时,好像是从我爷爷家出发的,会经过三木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这里。”
“你家在哪儿?”
“就在三木庄。”
“那里啊,我知道,我们那个幸存者营地里,有一个来自三木庄的。”
两人进入的房子,是一家商业楼的后门,里面黑洞洞的,但刘锦手里有一支手电,比谷悠手中的蜡烛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两个人往楼上走,因为刘锦外出是有任务的,那就便是寻找生存物资。
跃上房顶,两人伏着身子前进。谷悠露出半个头,立刻就看见了下方游散的丧尸,传来此起彼伏的低沉嘶吼声,只不过被嘈杂的雨声掩盖了大部分。他随即缩回脖子,老老实实跟在刘锦身后。
他们需要接连爬过房顶,到达另一端后,沿附着在墙壁上的直梯下去,再通过下水道,最后直达营地。
经过一路辗转,两个人有惊无险地通过黑漆漆、有些异味和湿气的下水道。今天由于暴雨的缘故,下面水流湍急,极为不好走,也幸亏灯光有限,不然要是知道这脏水有什么,谷悠保不齐会作呕一番。
手掌抬起一点点井盖,刘锦从缝隙间打探四周,以防万一。待无异样后,将之推开,率先自下水道钻出来,然后拉了一把身后的人。谷悠出来后整了整湿漉漉的衣物,上面有一股很难闻的臭味。
看他这幅糗样,刘锦笑道:“别担心,这里什么都不缺,只缺人。”
听他这样说,谷悠想起此处可是大型连锁超市,在临阳市不知道有多少家。他身处的这家,就有七层、百米高的规模。两人现在位于地下停车场的下水道处,这里丧尸极少,往上就更少了,在这里生存的幸存者们将这栋楼清理了一遍,只不过不是清理垃圾,而是丧尸。
“对了,刘大哥,你说的跟我同样来自三木庄的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谷悠问道。
他跟刘锦来这里,没有立即回家,正是因为他说这里有个三木庄的人,但是谁,刘锦说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这话谷悠当然是不信,摆明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想让自己去送死,当即心下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刘锦哈哈一笑,说道:“他叫孙建业,挺年轻的,二十五六岁吧,是个书店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这里,就数这个书店老板打起丧尸来最为生猛了。”
“建业哥?!”谷悠神色惊喜。
孙建业对他简直就像亲哥哥一般,而且他经常借看书的名义去他的书店,其实是去那里玩游戏。还有,谷悠的父亲——谷道顺,是平门区一所高中的语文老师,所以孙建业这个开书店的,与谷悠家关系极好,他的女朋友许玲也是常来谷悠家,与母亲王婧怡一起学习做菜,虽然做出来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在前面领路的刘锦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认识?”
“恩!”谷悠激动地点头。“很认识,非常的认识!”
“看把你高兴的。”刘锦失笑地摇摇头,心中暗想,谷悠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超市里的人活动的地方主要集中于中间的第三层,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更何况在这如临末日的境况下,他们也不敢分离太远,生怕在熟睡时,被突然出现的丧尸吃掉。这样集中起来,每天晚上都有人轮流守夜,白天也是各司其职。
这座超市大到家用电器,小到日用百货,应有尽有。尽管冰箱彩电没有电就是个摆设,可还有无不胜数的食物、衣物等等供他们更好地活下去的资源。
已经半夜了,超市楼层里一片黑暗,没有电力,人类在黑夜中近乎失去光明。自动楼梯停止运行,两人依靠脚力一阶一阶踩上去。一楼的市场比较杂,什么都有,其目的是免得那些只是买简单货品的客人,大动干戈地再跑去二楼或二楼以上。
二楼,是买品牌服装的地方,各家专卖店都会在这里占据一亩三分地,格调也相较于街道旁的,要典雅不少,自然价格上也是有所不同,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变不出来花。
于是,仅凭着刘锦手里的那支手电,他们俩一路畅通无阻地踏上第三层楼的台阶。再往上,就可以瞧见些许的光亮了。未避免吸引丧尸,这些幸存者将这一层的窗户都用布给遮挡住了,等破晓天亮时分再掀开。
这时,人们多半睡着了,也有失眠睡不着的,毕竟这个时期,失眠在所难免,谁会安眠入睡呢?
两人上来的动静很轻,但受到了执勤人的警觉,那人手里拿着棒球棒,警惕地看着这边。
刘锦打了个招呼,注意到有人睡着了,没有大声言语。等靠近后,才小声说道:“老狗,怎么样?”
这个被称作老狗的男人,上前擂了他一拳,笑骂道:“锦子,你他妈的这么鬼鬼祟祟,是想吓死我啊!”
刘锦还与了一击,遂揉着被打中的胸口,同样笑道:“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闻言,老狗有意无意地瞥向一个睡着的人,刘锦顿时了然,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老狗注意到刘锦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雨衣的少年。
刘锦让开一个身位,介绍到:“他叫谷悠,是我在外面碰到的。”说完,补充道:“他和建业认识。”
“哦?”老狗看向谷悠,而后者,正在扫视着这里的人。见说到自己,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老狗哥……你好。”谷悠不知道应该要不要用刘锦对这个男人的称呼。
“老狗哥,哈哈哈!头一次有人这样叫我,太有意思了!”他上前搂住谷悠的脖颈,热情地晃了晃手里的棒球棒。
可这个笑声有些吵闹了,让本就睡不踏实的人惊醒了过来,忙爬起身子看向这边。谷悠大致数了一下,差不多十五到二十人之间,男人多一点。
“咦,新人?”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其他有的人见是刘锦回来了,正要趴下接着睡,可又因为这个女人的话而抬起头,确认是真的后,皆都从铺在地上的床被上站起,朝谷悠这边围了过来。
除了一个人,那人还在睡,丝毫没有被吵醒,像是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小悠!”
“建业哥!”
四目相对,都是一声惊呼。孙建业急切地与谷悠拥抱了一下,没有管后者身上的脏水和下水道臭味。紧接着又蹂躏谷悠那潮湿的头发,声音因激动而变得颤抖。
“臭小子,竟然在这里可以遇见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