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回一趟娘家了,凌晨四点的火车
那个远隔千山万水的家
第一次以体面的方式接纳了她的请求
两年前,一个叫“阿叔”的人把她
许给这个海边小镇后
杳无音讯
她的丈夫,一个木讷的有轻微癔症的中年人
从此占据了她的噩梦
一年后,她的儿子开始对她傻笑
……生活静静平息下来
路多远,水多长?她一无所知
爹和娘,弟和妹,土屋和门前的老槐树
还好吗?那个曾经在半路上出现的“阿叔”还
好吗?山梁上的红杜鹃和满坡的马桑花还好
吗?那个发誓要娶她的对门山哥还好吗?
……泪水顺着耳根流进被窝
她紧咬着牙,祈祷闹钟醒来
给儿子添的新衣,为丈夫买的新药早就备好
满满的两个大箱包,会把她带上火车
两天一夜后,一个偏远的县城将会把她抛下
黄包车用五个钟头让她抵达一个长梭罗的小镇
然后,徒步翻越两座大山,再转个弯弯
天黑时分就能进屋
窗外的月光守着她,把回家的行程盘算了
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