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我的人生因为他而彻底改变了……”麻雀停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周枯的思绪随风陷入深远的晴空里。
那是一个雨夜……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恶劣得如周枯出生那晚一样。一身酒气的父亲跌跌撞撞推开木门,衣服、头发上不断掉落雨滴。周枯连忙拿了干麻布帮他擦拭,父亲却大力的将她推倒在地不断叫骂着:“祸害啊!你就是个祸害!你怎么不去死?!小如就是因为你才难产而死!都是你!你去死!”
周枯麻木的跌坐在地下,十岁的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即使母亲已经死去。她也知道,父亲不待见她甚至可以说痛恨她,因为她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小小的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每次父亲打骂她她只是默默接受。可这次父亲却直接让她去死……周枯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眼神中看不到童真,只有无尽的孤独、害怕与无助。她一直也恨自己,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死,父亲不会痛苦至此,她毁了原本幸福恩爱的两个人。麻木活着的她一直都没有生的渴望,此时她望着眼角挂着泪珠倒在地下的父亲,抄起剪刀剪破了被子,系成一条长带刚欲悬梁自尽转念一想,又不忍在最后一刻使父亲厌恶。留下一句“对不起”便冲进了雨幕。
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累了,才停下。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她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树,找到合适的位置,将白条干脆一扔,打个结,找块石头,踩上去,将头放上系好的白带上,脚下一蹬把石头踢开。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毕竟风雨很大,她感觉应该没有,因为她认为自己从来不怕死,她没有希望,从来都没有。
刚感到稍稍窒息,身体却被人抱起随后被稳稳地放在地下。这时,她哭了,不知是专属小孩的对于死亡本能的恐惧,还是多年来的痛苦。她闭着眼大叫着:“救我干嘛?!我是祸害,我是祸害,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毁了我父亲,我没有家!”吼完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与雷声交织在一起,像没有灵魂般痛苦……
“好巧,我也是。”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男声,周枯的哭声渐渐消失。她不可思议的目光,顺着男子的黑色锦衣缓缓往上移。
一位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男孩出现在视野里,约莫着十六七岁的样子。男孩的眼睛像夜空一样,墨黑时而还闪烁着星星般的光亮。周枯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她看呆了。
“所以,小丫头,愿意跟我回……府吗?从现在起,你不用怕了。”常情的眼睛与嘴角弯起,像月牙一般,给了周枯温和的光亮。
“那个夜晚,他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站在夜幕中,向我伸出手,把我拉出黑暗……”周枯的目光满是柔情,像水一般,每提起常情都会荡起波澜。
成杰沉溺在周枯的叙述中,幽幽地开口:“后来呢?”
柔情不复,湖水也掀起浪花。
“后来啊!他陪我过了四年,我们都很快乐!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的一天,天气很好,跟今天一样。他蒙起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一个小巷子里,说……他有一个惊喜给我,让我闭眼等他,我照做了,带着满心欢喜,直到日落。我等他等到天空变成醉人的粉红色,本来很美,我想跟他分享,但他一直都没再出现。后来,为谋生计,我用他教我的琴艺在花意楼做了琴师……”
“他抛弃你了?”杨三木直接地问。
“不,我不相信。”周枯很平淡地回答。“原本我不信,但……你们说他是右丞相?是不是额间有一颗痣?”成杰点点头。
周枯低头不语,好一会儿冷笑了一声:“在一起四年,我竟不知道他是丞相……怕是不希望我缠着他才瞒着我的吧?!其实没有必要,他当初不该救我……”
周枯背过身去,从她发出的细微声响可以知道,她哭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又挂起浅浅的笑意,现在却显得有些凄凉。
“对不起,胡乱倒苦水了!你们说有他的什么消息吗?他来过花意楼吗?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
谢童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们……骗了你,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次过来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的……”
周枯也不计较,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说道:“没事,这些事现在也不该我知道了,刚才听到他的名字难免有些激动,现在想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走吧!我送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