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床上躺着的儿子,杨明凤的双眼中盈满了泪水。
苍尺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已经看不出血色,如白纸一般,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没有人会怀疑他已经死了。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已过了三天,这三天来,杨明凤一直细心的照顾着儿子,每天都一勺一勺的把鸡汤喂到儿子的嘴子,可苍尺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起,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三天时间,苍尺瘦了一圈,按说他这样的伤势早应该死了才对,苍尺却凭借了一股非常人可比的毅力坚持下来。虽然昏迷,但他有一个信念,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正是这个信念,才坚持了这么久。可是他能坚持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或许一天,也许三五日。
这天晌午,苍尺家的门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后,苍青澜第一个下了马车,后面跟着的是杨明凤的大哥杨明鹏。三天不见,苍青澜的两鬓已然发白,就连乌黑的头发也多了大片的银丝。虽然离开家只有三天,但在苍青澜的心里,三天比三十年还要漫长。
杨明鹏走下马车后,看到破败的草房,嗤之以鼻的笑道:“妹夫,两年多没见,你家还是老样子,我就没明白,我妹当年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听到这话,苍青澜脸色一沉,但想起这次请他来的目的,心里的怒气又咽了下去,道:“大哥,你快进去看看尺儿吧!我看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杨明鹏摆摆手,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神色,淡然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他为人不能说多坏,但是也不能说多好,视财如命,找他办事可以,若是不拿钱,亲爹来了也不好使,不过话又说回来,杨明鹏的办事效率确实挺高。
当日,苍青澜找到他后,便说名的来意,并拿出全部的家当。
杨明鹏拿了钱之后,二话没说,便找来了马车,同苍青澜来到了村子。
原本,苍青澜想让杨明鹏把大夫叫上,但杨明鹏却拒绝了,并告诉苍青澜,什么样的钱办什么样的事,你这点钱只能把苍尺接到城里。想让请大夫进村,必须再加三倍的钱。苍青澜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加钱,无奈之下,只能听从杨明鹏的安排。
两人说话时,杨明凤已跑了出来,急声道:“青澜,怎么样?”看到杨明鹏后,焦急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杨明鹏看到杨明凤后,又斜眼瞅了一下苍青澜道“妹子,看你这几年过的不咋好吧?看看你又黑又瘦,吃了不少苦吧?看的为兄都心疼!”。
“劳哥哥惦记了,我过的还好,咋们还去去看看尺儿吧!”明显杨明凤不想多和她这个大哥攀谈,也没有时间攀谈!
“好吧,带路!”杨明鹏伸手让杨明凤带路。
来到床边,杨明鹏看到苍尺的病情后,摇头道:“他这伤势,我看是活不成了。”
苍青澜本就难受,听到大哥的话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怒喝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无论尺儿现在怎么样,也是你的外甥,你很想他快点死吗?”
被苍青澜这么一喝,杨明鹏愣了楞,才说道:“妹夫,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他去城里。”也许被那一声怒喝起了作用,也许是他良心发现了,当即带着苍尺前往城里。当然,他没有带杨明凤和苍青澜一起去,毕竟两个人的路费和四人的路费不一样。
山谷崎岖,异常的颠簸,苍尺躺在马车内,差点没被颠死。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当苍尺到了长兴城后,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看到苍尺变成这个模样,杨明鹏真不想送到大夫那,但收了钱,他还带着苍尺去了,谁叫苍尺还没死呢!
来到城里最有名的丁大夫那里,丁大夫替苍尺把了把脉后,摇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被高手震断了经脉,可惜失血过多,耽误的时间又太长,即使救醒了也活不了多久,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到现在。”做为一名大夫,医德使然,只要病人没死都会救治。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放入苍尺的嘴里,又拿温水缓缓地灌入。
片刻之间,苍尺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杨明鹏一喜,忙问道:“丁大夫,他是不是有救了?”他如此激动,并不是因为苍尺好转了,而是为了银子。临行时,杨明凤怕他这个大哥不好好办事,曾许诺于他,如果能救醒苍尺,回来之后一定给他满意的报酬。
丁大夫摆摆手,道:“我先前得到过一枚可以续经接脉的丹药,此丹药虽然可以恢复部分经脉,却无法医治他的伤势,只能让他暂时醒来罢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傍晚便会醒来,不过只能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准备后事吧!”
杨明鹏一愣,他知道丁大夫是远近闻名的名医,看病极准,说你上午死,绝不会活到下午。杨明鹏也是无奈,虽然心疼白花花的银子,但他也没办法,连丁大夫都说活不了,苍尺铁定活不成。付了医药费后,杨明鹏带着苍尺来到了他的家里,准备等苍尺醒来就送他回去。
杨明鹏是当地一个盐商,家极为富有,长兴城内的富豪中也能排得上号。别看他爱财如命,盖起房子那是相当的舍得。府邸内,楼台庭院随处可见,仆人便有百人。回到府中,便把苍尺交给了一个下人,自己则是找小妾们享乐去了。
果然,如丁大夫说的那样,当天傍晚苍尺便醒了。
醒来之后,苍尺看到陌生的地方,喃喃道:“这,这是哪里?”
房间的门开了,一名侍女走了进来,恭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杨明鹏把苍尺交给手下时,或许怕手下虐待苍尺,导致他死亡,坏了他名声,便交代了苍尺的身份。这一交代,那些下人误会了老爷的意思,以为要好生伺候,便安排了一名相貌不错的侍女,呆在门前随时侍候。
苍尺看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侍女后,不解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那侍女低着头,回答道:“回少爷,奴婢叫小蛮,这里是杨府。”
俗话说,有钱就有官。杨明鹏极为精明,他深知这个道理,便花钱在城里买了一个小官,虽然没什么实权,却为暗地里同官员勾结提供了方便。城里的官员,无论大小都可以拥有一座府邸,杨明鹏现在的家,便是杨府扩建无数次后的样子。
“杨府?”韩斌不解道,“哪个,杨府?”他不是没想到杨明鹏,而是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舅舅爱财如命,怎么可能把他带到府邸内养伤,还给他安排一个婢女。
小蛮不知道两家之间的事,她被安排服侍苍尺时,管家特意交代了一下苍尺的身份。见苍尺问起,小蛮以为苍尺不知道昏迷后的情况,也没有多想,便说道:“回少爷,大人说你是他的外甥。”
“舅舅?”苍尺愣了很久,一时间无法相信,那个小气的舅舅能把他带到这里。
这几天,苍尺仅仅只是喝了点鸡汤,可谓是寸米未进,肚子早就受不了,也不管杨府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几年未见一次的舅舅,先把肚子解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忙吩咐小蛮拿点食物,匆忙的吃完之后,才在小蛮的带领下,去见那极为小气的舅舅。
来到府堂前,并未见到舅舅,从下人那里得知,舅舅还在休息,让他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苍尺虽然疑惑,这么早为何就休息,却没有多问。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大伯容光焕发的来到府堂。
杨明鹏现在的心情,那可是有多好就多好,小妾刚才的表现,让他满意极乐。完事之后,他本想吃晚饭,却听到手下回报,他的侄子还在府堂内等着,便过来了。见到苍尺,杨明鹏微微一笑,道:“尺儿啊!身体怎么样了?”
苍尺虽然醒了,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检查了一下身体,也看不出什么毛病。这次前来,他就是想弄个清楚,自己昏迷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舅舅坐下后,苍尺才很有礼貌的说道:“舅舅,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杨明鹏心情很好,笑着道:“也没什么事,你受伤后,你爹就让我把你带到这里。”
苍尺可不相信这么简单,但他明白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道:“舅舅,那我的病情……”
听到这话,杨明鹏心里咯噔一下,他差点忘了,这小子就要死了。可一想到苍尺的年纪,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笑道:“没大碍,过几天就好了,你在我这里也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和下人说。”
这话说出,外面那的下人都是一愣,暗道:老爷可是一只铁公鸡,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其实,杨明鹏这么做,只是想让良心安稳一些罢了,毕竟收了妹夫那么多钱,最后却没把事办成。当然,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给丁大夫钱的时候,那老头死活不要,还说什么,如果此子不死,日后定成大气,无几人能及。虽然杨明鹏没看出苍尺有什么本事,可丁大夫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据说他未当大夫之前,曾经为人看过相,那是一看一个准。
这话不但让下人一愣,连苍尺也觉得听错了,迟迟道:“舅舅……”
杨明鹏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摆手道:“你也别和我客气,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没什么事,先去厨房吃点东西吧!”
苍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府堂,没走多远,便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府堂内传来。
“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裕儿,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书院吗?”
“放假了,就和娘亲一起回来的。”
听到这里,苍尺也知道那少年是谁了,他是舅舅的儿子,名叫杨裕。杨裕的比苍尺小一岁,小时曾见过一面,只是这些年没见,就算见了后也未必认识。不过,据父亲说过,那小子极为聪明,什么东西看过一次就能明白,舅舅也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更是狠下心,花了大笔的钱把他送到都城最好的书院读书。
府堂内杨裕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爹,你怎么对他那么好,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杨明鹏没有把丁大夫的话说出来,毕竟这话他都不信,于是编了一个理由,“儿啊!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说到这里,他谨慎的打发了门前的下人,才对儿子道:“其实他这次来是因为受了伤,大夫说了,他只能活一个月了。”
苍尺本要离去,听到这话后,身体如触电般猛然一颤。接着便感觉全身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府堂内安静下来,片刻后杨裕发出阵阵大笑,道:“爹,你开什么玩笑,我刚才在门帘下还看到他了,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你说他只能活一个月,这怎么可能。”话落后,他又继续笑了起来,显然觉得父亲的话极不真实。
杨明鹏也是苦笑一下,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也不会相信。见儿子不信,杨明鹏觉得没有面子,咳嗽一声,道:“裕儿,你觉得爹是那种人吗?我会把大笔的钱花在你姑家的孩子身上吗?要不是他快死了,我才不会这样。”
杨裕一听,也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不过转眼一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必那么在意呢!孩子就是孩子,考虑问题就是那么简单,很快就把这事忘了,笑着道:“爹,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你能不能先答应我?”
别看杨明鹏妻妾不少,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就这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杨明鹏极为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只要儿子要什么,他一定弄到。这不,杨明鹏听到儿子的话后,第一个反应便是,这是一件大事,忙问道:“什么事?”
杨裕笑着道:“爹,你先答应我,我才告诉你。”
“你说吧!”杨明鹏宠溺的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府堂外,苍尺怔怔的愣在原地,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此刻,他只要快点跑回府堂,去问杨明鹏,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苍尺猛然转身,快速的向府堂跑去,可是刚跑到门前,却听到杨裕说道:“父亲,我进城的时候遇到封蝉宗的神人了,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对于封蝉宗,整个帝国内恐怕没有人不知道。
苍尺所在的地方名叫进化大陆,大陆上有许多国家,其中最大的的国家有三个,分别是:九罗天庭,万兽王朝,封蝉帝国。这些国家中,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进化门派。三大帝国,以实力划分,九罗天庭最强,封蝉帝国最弱。苍尺居住国家,便是封蝉帝国。当然,这个实力不单单是军事实力,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进化门派的实力。如果一个帝国的进化门派太弱,要么覆灭,要么依附别国。
杨明鹏眼神一凝,惊讶道:“神人收弟子了?”
进化门派弟子在凡人的眼里其实就是神人,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神通,飞天入地无所不能。当然,进化门派选人极其严格,首先看其资质,再者看其毅力,最后则是机缘。三者一条不符,便是无缘。进化者参悟天地,感悟自然,进化一身神术,神术威力之强,举手之间便能毁灭一切。
杨裕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所有人在小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听过神人的传说,对于神人向往不已,可惜神人收徒太过严格,又不在凡人界里收取,只有莫大的地位,莫大关系的人才有资格把家族内的弟子送到门派内进化,普通人想进入进化门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杨明鹏思考着这些年收集的进化门派情报,凝声道:“该不会是假的吧?”
听到父亲的话,杨裕直翻白眼,肯定道:“爹,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可是封蝉帝国的地盘,谁敢来这里招摇撞骗,何况他们是来城里收徒,如果真的有人冒充,那不是找死吗?”他年龄不大,说起话来有板有眼,完全不像是十四岁的孩子。
杨明鹏也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再次问道:“那你是如何遇到神人的,爹怎么不知道这事?”
杨裕颇为得意的昂了一下头,缓缓道:“爹,我傍晚进城的时候刚好遇到神人,其中有一个老爷爷走到我面前,就问我想不想进进化门派修进化术。当时我也懵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告诉他,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道:“爹,你知道吗?我说完之后,神人就不见了,接的我脑海中就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告诉我城里的一个地址,说七日内我若是去的话,刚才的话都有效。”
凡人虽不知神人有多厉害,但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当了神人以后就可以长生不死。这还不算,若是谁家的孩子成为进化门派弟子,不但可以免税,帝国每年还会拿出许多钱财赡养其父母。百里外的长兴城,曾经有一个孩子成了进化门派弟子,那回家探亲的时候老风光了,连府守大人都亲自出来迎接。
此时此刻,杨明鹏已经能想象那风光的场面了,口水顺着嘴角流出也浑然不觉,仿佛他的儿子已经成为进化门派弟子一样。
“神人。”听到两人的谈话,苍尺不禁想起小时候听父母说关于神人的神通,暗暗思忖起来,“如果能见到神人,让他们收我做弟子,应该可以治疗我的病吧!”他想治疗好病情,完全是为了父母,想到父母年纪渐渐大了,做不了体力活,无法安享晚年,他的心里就如刀绞一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