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醒醒。”
“俏俏!”
耳边传来阵阵呼唤,我像是忽然往下坠去猛的睁开了双眼,映月阁青色的纱幔映入眼帘,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之下,我正是见凤眠正侧坐在我身旁,此时正是眼神担忧的望着我。
他的眉眼,轮廓,近在咫尺甚至叫我触手可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那么用力的让我感觉着他掌心的温度。
我忽然有些恍惚,是梦吗……
那都是梦吗?
眼前的凤眠红衣依旧,白发如雪,可如今看在眼里却让我的心涌起了无尽悲伤,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还在那梦中,我与小白感同身受……
眼角温热滑落无声,我许久没再听到凤眠开口,却又那么清楚的看到他神色一愣。直到他缓缓抬手将我眼角的湿润拭去,温润的嗓音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悲伤,“别哭。”
“俏俏别哭……”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心正贴着我的侧脸,带着我泪水的温度,可我又为什么会哭?难道就只因为那荒唐一梦?
我说不明,理不清,只觉得心口绞痛一阵疼过一阵,直到许久许久方才让我缓过气来。
收好心绪,我抹了把自己发酸的眼眸轻轻将他推开,又缓缓从榻上坐起,对面的凤眠一言不发,可我眼角的余光却又能捕捉到他眼底拿分压抑的神色,以及那双等了许久方才慢慢收回的手。
我将背靠在了栏上,先是垂下眸平静了半晌,尔后这才慢慢的开口说道,“凤眠,你可以同我说说小白的事吗?”
我已经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起伏,但话音最后但那丝颤抖终究还是没有瞒过自己,也晓得又能否瞒过对面那人。
我抬眸看过去,等着他但回答,而凤眠亦正看着我,只是室内余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这次他沉默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久,想来若换做平时的话,我应当是不会如此绞尽脑汁的逼迫一个人,要他说出他本不想说的事,但如今我却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便当作我无理取闹好了。
“俏俏,有的事情……我不能同你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他语气艰难的如此回复我,我听罢,却是一股无名火自心头起,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冲撞起来,“有的事情不能同我说?如此冠冕堂皇何不直接明确告诉我你不会将与小白的事情说出来?”
我忽然莫名其妙,像一只竖起了钢针的刺猬,“你将她藏得那么好,别人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便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凤眠,我且问你她是怎么死的?”
我有点受了那梦的影响,纵然我心中觉得自己不能用那莫名但梦来评判他们的一切,但我这思绪却是该死的冷静不下来,“你真的爱她吗凤眠?”
“你穿这一身红衣,白这满头霜发真的是为她吗?”
这些本不该轮到我来问,但是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或许是为小白不平又或者是其他,我说不出来,眼下也不愿再想。我只是有些疯魔的看着凤眠一点点苍白的神色,看着他眼神中逐渐涌起的伤痛,我这心里甚至还会涌起一种名为报复的快感,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难以言状的悲凉。
“俏俏,有些事我的确无法同你说……”
“尤其是小白的事,我更不能告诉你。”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理由呢?”
他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禁也跟着笑了出来,声音说不出的嘲讽,“我明白了,原来连理由也不能说。”
“阿瑶先前告诉我外边儿的人都道春神凤眠为祭奠他死去的夫人,甘逆天道熄灭了世间整又三年春风,世人只道春神与夫人感情天地可鉴,刻骨铭心,可如今我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我突然有些乏了,他对于我所有的举动,言语,从始至终都平静应对,我所有的狂乱都像撞进了一团棉花令我感觉无力又苍白。
“你走吧。”
我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而凤眠亦是又沉默了许久后这才缓缓的起身,立在了一旁。此时,我根本不用看他的神情也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我的身上。“那你先好好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兴许是见我没有给出反应,是以这才慢慢的转身打算离开,而我这也才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眼看着就要开门离去,我忽然的又有些不甘心,“凤眠!”
我大声又无礼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喜欢小白吗?”
“我想听实话。”
我固执的问出这个问题,果然是见他脚步忽然停顿便是连带着那眼看要扶到门上的手也顿在半空。
“我爱她。”
不是喜欢,是深爱。
得到回答,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呈,可我终于在犹豫过后还是问出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像她吗?你待我好是将我当作了她的替代品吗?”
“……”
这个问题显然又让我等了许久,这时间甚至让我等得又些许的心灰意冷,我甚至以为我也许根本等不到他的回答——
“俏俏。“
他忽然回过头来,语气郑重,“我从未将你当作她的替代品,你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
凤眠的神色在此时显得无比认真,而我剩下的话却也想一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在撞了一下,我还正恍惚着,那方他却已是再次开口,“我走了,你先好好歇息吧。”
凤眠已是开门离去,待我回过神时,室内俨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又是一夜难眠,但次日我却是醒得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早,窗外天刚蒙蒙亮,我有些浑浑噩噩的前去将门打开,走出,又心烦意乱的不知该去哪儿,亦或者该做点什么。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昨夜凤眠离去时所说的那番话,何谓他从未将我当作小白的替代品,我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整整一夜我都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