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樵夫浑然一笑:“这位朋友不必自谦,你们既然有心登上此山来寻我,我自不会摆架子。”
“前辈,我们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求。”公子依旧作揖道。
樵夫熟巧地将负着的柴放下依靠在门前,用衣襟擦汗,开门而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来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归隐江湖多年,此处也是常人难及之处,你是如何寻到这儿的?”
公子笑答:“回前辈,是您的故友,言引我前来的。”
“言!他现在在何处?”一听到言,这位樵夫就显得异常兴奋。
“回前辈,言随后就到。”
公子语音落下,言就踏步而入,口中调侃道:“莽夫,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言说这话,因为他早就藏在门外偷听公子与樵夫对话,听到樵夫如此兴奋喊出自己名字时。言会心一笑,昂首入场,决定调侃樵夫一番。
樵夫看到了言,眼中显然流露出了一种强烈的欣喜,这种欣喜,似乎是等到了所等之人的无法言说的喜悦。可他刚刚又被言这么一说,一瞬哑口无言,不敢表现出与言相见的喜悦。
“快来坐下,相隔不是之日非三年五载,你不着急来见我,反倒掖在门外耍贫嘴。”樵夫只能以责怪言的方式来让自己找回颜面。
言轻松的笑了笑,找到一个椅子坐下来了:“过了这么多年,莽夫你还是老样子。想我了就想我了,何必躲躲藏藏?再说,我又何尝不想你呢?”
“是啊,你现在还是面目清秀。我归局此山,年岁多了已不似你那样。”樵夫眼中绵出泪花,他极力掩饰着,泪,“今日恰好打了几只山鸡,我去为你们准备准备。今日的晚饭,我们便早吃了吧。”说完,急匆匆离去了。
言挂着心酸的笑嘀咕着:“这个老莽夫,死性不改啊。”
公子和言在屋内交谈了片刻,都决定道屋外去看看。当公子临峰俯视山下所有景色时,他又感到这世界其实是如此渺小而旷达。众峰都在脚下,与这奇峰山相比,他们不过是几寻高的树木罢了。奇峰山与芸芸世界相比,又不过是沧海一粟。这就是所谓不争的理由吧,可“情”这个字又在公子脑中浮现出来。他又在一瞬对这“情”字感到晦涩了。
木屋烟囱的炊烟升起,犹似故园黄昏的墨画。炊烟上空飘荡的悠云,轻逸的飞鸟于时而飘时而旋转的芳菲像极了当年去寻的至美,这就是莽夫和公子为何可以孤身一人消耗十余年生命的快乐吧。湖光山色,鸟石花虫所成的山顶,晚雾飘渺,层云任荡。就在公子与言欣赏美景时,莽夫已经将餐案张罗好了。
“山鸡,野菜,蘑菇,鳜鱼,还有天子醉。前辈真是有心了。”公子礼貌说道。
莽夫露出一副不满意的神色:“别老是前辈前辈的叫着,我不拿糖,你也别客气。你若是要尊称我,就叫我……莽山人好了。”
“好,莽山人。今日我们一聚,也算是交了个朋友了,我先干为敬。”
“这才对嘛,大家喝酒吃肉,谁都别客气。”
言在旁不禁开口了:“以前天子醉一坛都不拿出来喝,现在倒是慷慨。”
“旧事不提,今日我们要好好聊聊。”
“好!”
次日——木屋——众人初醒
第一个醒来的还是言,此人早睡早起,倒是修身养性。其次便是公子,公子多年未改夜猫子的习惯,昨日却喝醉了早睡,起的的确是比昨日早。但两人要等的却是莽山人,莽山人是早睡晚起,睡得舒坦快活是本意。所以莽山人是起的最晚的一个,平日里也是“日中屁股才会醒”,这可让公子两人好等了。这段时间内公子外出,言却一直在等莽山人起床。
“起了?早饭在案上,漱口洗脸便去吃吧。吃完了我和公子有事相托。”言看到莽山人起床,幽幽说道。
莽山人刚起床,睡眼朦胧,神智还不是很清楚。只是泼起冷水洗脸,水声如浪花拍打哗啦啦的,鲁莽之风尽显。这就是他的“洗面之法”,也是清醒地快。“漱口,我也是从来不漱口啊。饭也就吃了,不过我昨日就看着你们拿着个乌金盒子过来,是要做什么?那可是上好的材料啊。”
“这正是我为何来寻你的理由,我想托你为公子打造一柄乌金剑。”
“想要将乌金盒子融了铸剑吗?好,反正我也时久没有经营我的老本行了,我答应你。”
食毕。莽山人仔细端详了这乌金盒子,脸上止不住的表现出了无限赞许的神色。“我至今也未曾见过如此纯良的乌金啊,想必这盒子也是淬炼过的。用来做一件神兵利器是绰绰有余了。”
“那你想如何锻造这把剑?”
“我想把这盒子的熔物打造的更精密,将这一整块乌金缩成三尺大小。所打造等我兵器定是世界上最强的利剑了。”
在被尘封的烟灰之中,莽山人找出了一架已经老旧不堪的锻造台。尘灰遍布全身,火炉口已经变形扭曲,风箱也不能自如的伸缩。随后莽世人找出了一柄大锤,看起来沉重不堪。
清理好了锻造炉,公子恰好归来了,他背着一大捆柴,手中还提着只兔子。待他放置好所以东西后,言开始在炉中放柴火。剩下的事情,都让莽山人一手承了。公子和言进屋,丝毫不顾莽山人之累活。两人进屋倒是开始在屋中博弈说笑。
公子正担心莽山人可好时,言说:“专心下棋便好。他可是当年大王朝最有盛名的铁匠了,他锻剑之技非同小可。你不必担心的。”
铿铿锵锵的打铁声开始传来,公子此时抬起头望着莽山人。此时的莽山人打着赤膊,显露出青铜色的肤色与紧绷的二头肌。头上绑着的缨带随长飞舞起,这位莽夫的背影满是他过去的沧桑与流沙年月。壮大伟岸的身躯在浮光中映出一个昏暗清晰的影子,这影子有着莽山人的形态、特有隐晦的气息,与莽山人饱经风霜的脸组成一个异常沉稳大气而又亲切的形象。
乌金如水一刹那的“哧哧——”声和着一下一下用力敲打乌金的声音,旗子与棋盘的撞击声应着公子言二人的欢声笑语。公子思量着这样的日子已经多年未试过了,棋技自然也不复当年。
“这些年,我任春秋开落,,已经失了博弈之术。”公子棋败。
言笑道:“你的过去我不知道,可我曾经也是博弈宗师啊。”
两人在屋内说笑高谈,随时辰迁移时光散,剑就这样在绝世剑匠莽山人的手中被铸造。
“火已淬剑,这可是我莽夫一生中最后的作品也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啊。”莽山人拿着一柄三尺乌金长剑进屋,神色甚是喜悦。莽山人满头大汗,发丝也比昨日更凌乱,打着赤膊的上身红热红热的,弯曲变形的手指和不停地气喘显示了莽山人的辛苦。
公子接过剑,谢道:“谢过山人了。”随后便和言一起观赏着剑。
原先的乌木盒子体积比这长剑要庞大出月两三倍。莽山人能够把这样大的材料打造成三尺剑锋,铸剑之技可见一斑。这剑闪亮锋利,在烈阳下熠熠生辉,剑把长度适中,恰好能够把握住。剑身薄而宽,剑锋锐利无不可伤之物。看起来就是一把非同凡响的好剑。而让人吃惊的是,这剑竟然轻若檀木。有重量却不沉重,轻捷却适合发力施展。与公子的剑法相配,简直双双相合。
“莽夫,此剑乃你所铸,你取个名字吧。”言对莽山人说道。
“嗯……我方才铸剑时山下的枫叶飘扬而上。我看此灵光一闪,借枫叶之形铸了此剑,不如就叫它箫枫剑,如何?”
“好,箫枫剑,恰好公子善于吹箫舞剑,正和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