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好这个,”公子将一斗笠戴在慕容头顶,“以免被人认出。”长安城外,人马稀少,这与长安城完全不同,不仅没有人家,路旁也是丛生的野草。脚下没有车马可行的小道,皆是沙石乱布的崎岖路。一眼望去,山外依旧是山,碧玉树色青罗兰,丘上杂草荒守。一声悠长的叹息又出:
“世人皆知大王朝都城繁华,可出了长安城,谁还记得会赞叹这个王朝兴盛呢?其实当年我不必出手,大王朝命数将尽……”
慕容背着流水琴,步步走向青山脚。笑颦间都透露着疲惫,凭栏不在,万里无云,慕容大汗淋漓,却不曾有一句言弃之词。抬头凝视苍穹,碧天如江,包涵万千,沉没万千,公子微微一笑,看着愈加坚强的慕容,心中既有欣喜,回忆却又涌起。
“夫君,你我这是将要去何处?”
“当然是回湘郡慕容府,你的那位兄长,可是十几年没见过了呢。”
沉重的流水琴,毫无声息的压迫着慕容,这位女子,已然变得强大起来。
行了几十里路,在戍垒畔公子慕容终于看到一棵可遮阳的蓬叶大树,眼看是晌午时刻,烈日灼心,公子慕容决定在此稍作歇息。公子放下行囊,迅速取出干粮,大块的坚硬干粮便被慕容一把抢去,一字不语的便啃了起来。话说也是,这流水琴沉几十斤重,公子慕容又不得凉行,慕容定是饿得连话都顾不得说。公子抚摸慕容额头,笑说:“慕容,正是苦了你了。不过话说,你当初是如何来到长安城的?”
慕容灌了一口水,赶紧把干粮咽下,答道:“当初是我的兄长将我送到长安来的。”
公子咬牙切齿:“慕容断这个贼子,这么多年才将你送过来,害的我独留长街如此多年。”
慕容答道:“明明是你不守信,你若是真的寂寞了,又何以不来湘郡寻我。”
公子平生第一次无语。
“对了刚刚说他会在西湖等你,还有这个青玉夏鸣佩环,他托我给你。”
“那为何,前几日你不说啊。前几日夫君一直奇怪你是何以跑到我的桃花林。”
“我这是……忘了……”
公子平生第二次无语……
干粮下腹,山泉入肚,树下的慕容满面笑容,想着公子刚刚与以往不同的语态,想想就开心。树木阴影足够大,公子慕容也才树下休息打盹。流水琴在左,行囊在右,公子以行囊作枕,慕容却倚着树木睡去。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子先于公子起来,公子叫醒慕容,又开始上路了。
夕阳西下,慕容汗水滴答在地。驱走了一天的路,慕容抵达了一片松林。落阳照着慕容的脸,慕容笑了一笑:“相公,我也不是那个柔弱女子了。”说完,公子便拥慕容入怀,十指相扣,右手指着夕阳,晖日照射下显得浪漫,飞雁过往,云烟不在,松林前的那对夫妇,摇眉而戏。
弹去了一襟之尘,又释了一手长箫,行程无知漫长,索然至极。篝火旁,公子松下吹箫,慕容依景弹琴,琴箫相依,最是动听。杂音如闲弦如海,笙箫卿曲美人怀。长笑子衿悠吾心,纵我不往子不音。琴箫的相融相和,仿佛萤火都要被点亮,彼时花火微亮,慕容公子双笙双琴奏。
正值动听之时,一人声传来:“好曲子啊公子,吾家有女,你可倾心?”
公子慕容同时停下手中的乐器,看着来了。慕容更是大叫一声:“兄长!”
来者手执古玉折扇,青坠饰青丝,素衣起作白者志,墨眉点画成双眸秋水,面如笑靥举足似春风。正如十几年前的那个少年一样,他便是断。少扇犹如昨日,眼中还是投出不羁之息?,笑中已失了过往的无畏与轻狂,所露的是沉稳的气息。江湖向来磨砺人,曾经四海游,如今依旧重返故里,心事累成憔悴;公子也曾志在四方,岁月使他偏爱长安一隅。
断摇着折扇翩翩走来,信步而视,淡然而笑。
“你笑中,我听到了悲伤。”公子对着笑着的断说。
断也叹了一声:“公子,你我久别重逢,你依旧如此无忧,而我却早已放不下了。”
断笑声停下后,公子却仰头大笑着:“哈哈哈哈哈,难不成哪位姑娘伤了你的心?”见公子如此幽默以应,断也坐下聊起了过去的事。说起就是断与公子从相识到离别,二人便有无限感慨,想不到十几年后的相见竟还可以一起吹笛听琴,火前望月。十几年来,公子的白衣不变,只是变了些换了又换,人是物非啊。
“我还记得当初,艺伶楼的姑娘向你投以秋波,你是不屑一顾。还说此生都不愿娶妻生子,可不过多久见到了我这位妹妹,你们便结下了婚约。”
“我当时是中了你的奸计,若我早知道,有怎么会被你骗呢”
听到这儿,,慕容忍不住插嘴:“可是,锦绣坊的顾小姐不是也向你表明过想法吗?你为何不与她在一块?”
公子愁容道:“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十几年来其实是她一直救济我。可是我却无心于她,亦不敢与她在一处。”
三人相谈甚欢,待月色隐约,松影清明之际,三人亦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