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毕竟是嘴硬心软的女孩,在陈辰的几句烂俗的甜言蜜语下,她很快就多云转晴了。转念一想,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登徒子的优秀。
在圣朝为官可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不仅人前显贵,还有各种福利待遇。朝廷会给官员按等级分配住宅,同时配备一应丫鬟仆人,而作为京官,不但俸禄很高,还有各地官员的孝敬,逢年过节朝廷还会分发米面。也正因如此才有学子们寒窗苦读,但求一官。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正是如此。
陈辰第一次穿上了官袍,把老娘感动的热泪盈眶,而一身紫带金袍,威武中透着几分帅气,成功收获赵柯和阿冉两枚小迷妹。
他乘坐着由朝廷配给的双马车架来到工部衙门上班,一路上的百姓频频侧目,着实过了一把坐豪车的瘾,不过比起其他的达官显贵动辄四马同乘加之数十人的仪杖,他这副座驾只能算是轻奢小资了。
马车不比牛车,为了怕迟到,车夫紧催双马,一路颠簸之下终来到了工部衙门。陈辰方才马车就引来了四周百姓的注意,弱冠之年入朝为官的极为少见,官至三品更是闻所未闻,少年得志,鲜衣怒马,自然是不知有多少纯情少女暗怀情愫。他们却不知道此刻的陈辰风光之下却是举步维艰,项上头颅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一路让你快马加鞭,有劳了。”
陈辰随手扔了一钱碎银子,车夫连忙用双手接住,车夫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衣服老实巴交的样子。闻言惶恐不已,连忙说道。
“大人说笑了,能服侍您是小人的荣幸,您这么说就折煞小人。”
陈辰心中暗叹,轻轻点头。让这个时代的人形成平等观念,何其难也,连诸子百家都只能单求一家之理,何况是他。
不过他相信沧海桑田,愚公移山,持之以恒总会有机会。
这工部的衙门着实冷清,连守门的人都没有。他竟然就这么径直的走到了内堂,官员们无所事事,三五成群的在那闲聊,进入这里不像进了衙门倒像进了茶馆。
这些人见到陈辰的官袍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骇之下一阵鸡飞狗跳,各自回到所在的位置装模作样整理案牍。
工部有尚书一人,侍郎一人,郎中四人,员外郎四人,,主事九人,加上帮办辅员,足有五十余人。可陈辰扫了一眼却发现内堂中的官员寥寥无几。
他没有管这帮人,继续向前走去,工部下辖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四司,除了内堂外,每一司皆有独立的大堂。
工部一司主管城池修浚,土木缮葺,工匠程式。屯田一司掌天下屯田之政令。虞部一司主管天下山泽之事。
他走过屯田、虞部、水部三司,其中的人要么在打瞌睡,要么在划拳喝酒,竟然有人还在赌钱。看到陈辰来了,这帮家伙都效仿内堂那帮官员掩耳盗铃。
陈辰忽然觉得自己化身为查课的班主任,而这些尸位素餐之辈怕是连小学生都不如,他又气又觉得好笑。直到走进工部司内,发现只有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专心致志的伏案看书,陈辰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欣慰,有此人在,这个衙门还有救。
也许是太过专注,青年并未注意到陈辰的到来,直到陈辰走到他身旁,发声问道。
“足下在看什么书?”
青年这才猛然惊觉,慌乱间不小心将书打翻在桌下,露出了书的封面,陈辰一看也不禁吓了一跳。
即便这是一本春宫图他都不会惊讶,可这却是一本禁书,名为《神都图册释疑》。
在和白嘴炮相处的过程中,他了解到了圣朝很多秘辛,
比如神都的建造过程。
神都并非由圣朝始建。启、尚、圣三朝均立世千年,可在尚朝和圣朝之间,还有五百年的空档期。在这五百年间,天下大乱,可谓城头变幻大王旗,你唱罢来我登场。只要有人登高一呼,拉起一支队伍,占据一块地盘就能称王甚至称帝。其中实力最强的就要数杨帝,他纵横天下后建立了兴朝,名为兴盛,却仅仅是昙花一现,历经不过百年。圣朝的史官甚至都未将兴朝看作是一个朝代,在他们心中杨帝不配称帝。更出于圣朝的种种抹黑,史册记载兴朝只有寥寥数语。
而民间对于杨帝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也有人认为他下令建筑的工事泽济万民。
无论如何,他对于工事疯狂的痴迷却得到了肯定,因为他倾尽毕生之力铸就了两个超级工程。
第一就是于自南向北建立大运河,贯通南北商道,使得仅江南各州赋税就翻了两倍。第二就是于西北高原建立神都,神都建成,俯瞰天下七十二州,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无论任何一个州叛乱,从神都出兵都能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神都建立耗时十年,动用民夫数百万,可以说是天下第一雄城。负责修建这座雄城的,就是当时的工部尚书于恺,天下工匠封为神一般的人物。
而他著有一书,就是这本《神都图册释疑》。
圣朝承继神都后,工部官员负责继续扩建,苦思冥想后,竟不能增减一分,只能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缮,于是工部官员愈发对于恺崇敬。
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朝官员对一个乱世前朝的官员如此敬仰,终归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圣朝三代高宗将其所著之书列为禁书,并禁止谈论此人,将建立神都之功皆归于太宗的头上。
后来历任圣朝皇帝皆遵此训,哪怕是玄宗老头也不敢违背,这小子的胆子却是够大的。
陈辰回身一望,见无人进来,俯身捡起此翻看。青年脸色一白,扑通一声从凳子上跌倒在地。
“您。。您是陈大人?”
陈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名叫韩策,字文德。”
陈辰翻开书后,发现头一句话就让他心中一震。
【欲铸城者,必先铸人心。得人心者城破亦坚,失人心者城坚亦破,此乃为匠之理。】
他心中有了计较,猛然将书一合,沉声道。
“韩策,你私藏禁书,该当何罪!”
韩策跪倒在地,汗如雨下。
“大人我..我只是...”
陈辰面容一正,沉声道。
“回答我!”
他艰难的说道。
“凡..凡私藏禁书者...流刑至北方不断城,冲.冲抵劳役!”
说完后,他全身虚软的瘫倒在地,他完了,若真流刑至北方,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痛快。
而陈辰却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书塞进了怀里。
“这本书我也看了,只不过它可不是什么禁书,只是一本佚名之人书写的工部官员为官之道,若有人胆敢胡说八道,就是诬陷你,诬陷本官。”
听了这番话,韩策先是一愣,而后露出狂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对着陈辰磕头如捣蒜。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陈辰扶起凳子,正了正衣冠,一撩下袍坐了下来,眉目含煞的说道。
“半炷香后,召集工部所有人到此,本官要宣布政令!”
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这位年轻的侍郎要动真格的了,韩策连连称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陈辰望向门外,目光闪过一抹杀意。
腐朽中的蛀虫们该清理了,哪怕燃烧掉整棵大树也在所不惜。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做不到正大光明,也要做到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