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干净明亮的房间里。这里有白色的棚顶，白色的床单，四周围着白色的布帘。
过了好几秒，皮尔斯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在医院。
医院？
皮尔斯猜测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接着他感觉脑袋一阵胀痛，头骨里仿佛被人塞了个气球，并且还有一根无形的气管子给气球打气。气球不断膨胀，将皮尔斯大脑里的每一根血管都挤扁。
疼！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皮尔斯的神经，他蜷起身子，不停地颤抖，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这时，一名护士掀开白布帘，胳膊上夹着病历本。一看到皮尔斯这副模样，立刻啊了一声，然后跑到门外。
“医生，医生，他醒了！”
“醒了？”过了一会儿医生海克塞米松推门而入，看到不断颤抖的皮尔斯，走上前，先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然后取出一个针管，将里面透明的液体注射进皮尔斯的血管。
药物随着血液流动迅速起效，皮尔斯脑子里的气球顿时消失不见了。
“感觉怎么样。”海克塞米松抄着兜，低头看向皮尔斯。
“还好。”皮尔斯长出一口气：“谢谢你，医生。”
“不客气。”海克塞米松朝着皮尔斯伸出手：“你好，我是海克塞米松·奥列佛医生。看到你醒来真的非常高兴，皮尔斯·安东先生。”
皮尔斯跟对方握了握手：“您好，海克塞米松医生。我叫皮……唉，你知道我是谁？”
“查的。”海克塞米松笑着解释：“毕竟我不可能让随便什么人就进我们医院。”
“原来是这样。”皮尔斯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听说他醒了？”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声说道：“听说他醒了？”
这声音皮尔斯听得耳熟，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无礼了一点，在医院里也敢这么大声豪气的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名女军官推门而入，看看屋子里的情况，对着在场的两位男士很随便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随手扯过来一把椅子。
“嗨~。”
皮尔斯这才想起，她就是当时救了自己的安娜·里赫特。
“安娜副科长。”海克塞米松扶着额头：“医院里请不要喧哗。”
“怕什么。”安娜翘起二郎腿：“反正这层就他一个病人。”
海克塞米松的眉角跳了跳，而小护士则捂住嘴，把头撇向一边。
皮尔斯看着安娜，小声地插嘴问：“请问，您就是净尘机关的安娜小姐，对么？”
“呦。”安娜眉毛一挑：“看不出来你的记性还挺好啊。那种情况下都能记得这种事。”
海克塞米松在一旁提醒：“副科长，再次提醒您，请不要向外人透露我们机关的名字。”
“怕什么？”安娜依旧满不在乎：“反正他这辈子也只能呆在咱们这了。”
医生黑着脸：“你跟他说这事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会是这种情况。”
安娜满不在乎地挥着手：“哎呀，很正常，很正常！”
“正常个屁！”海克塞米松在心底吐槽。
这两人在那里一问一答，旁边的皮尔斯却听得云里雾里。趁着二人对话结束的时间，皮尔斯再次插嘴：“安娜小姐。”
“什么事？”
“您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净尘机关是什么。还有，您刚才为什么说‘反正他这辈子也只能呆在这里’？”
“这我正要说呢。”安娜笑了笑：“这位皮克……”
海克塞米松在一旁纠正：“是皮尔斯。”
“哦，皮尔斯先生。”安娜改口：“你知道不知道这半个多月，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皮尔斯摇摇头。
“你捡回一条命。”安娜说：“而且还因祸得福。”
“这……我不太明白。”皮尔斯还是有些糊涂。
海克塞米松补充道：“你感染了门病毒。但却万幸没有死。”
“门病毒？”
“没错。”
“那是什么？”
海克塞米松看了安娜一眼，后者伸手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于是这位医生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皮尔斯身边，解释道：“门病毒来自于深渊。那天，你被丁达尔鬣蜥咬了一口。而丁达尔鬣蜥，也来自深渊，所以携带门病毒。这也是你感染的原因。至于门病毒一言难尽，你以后会有机会了解的。总之，这种生物非常小，也非常危险，必须借助特殊的设备才能看到。所有感染了门病毒的人，都会看到世界的真实。然而，一般来说，这种真实，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海克塞米松一边说，一边竖起食指指着自己的脑门：“人脑所能接受的信息是有限的。人所能理解的现实也是有限的。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大脑出于保护的目的让我们不经意间忽略绝大多数无用的信息，遗忘那些我们无法理解的现实。这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保护。就好像一间房子，束缚了你的自由，也保护你不受风吹雨淋。但是门病毒会在这间房子里开一个门。”海克塞米松指了指皮尔斯的脑门：“让我们看到这些人类本不该接触的东西。”
“如果看到了会怎么样？”皮尔斯忍不住问。
海克塞米松的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会疯掉。人是有极限的。超出极限的信息只会将人脆弱的意识压垮。而一旦一个人疯掉，门病毒就会继续改造人的躯体，直至把他变成一个没有理智，只受本能驱使，盲目追求快乐的怪物。我们将其称之为‘愚痴兽’。”
“那我呢？”皮尔斯吓了一跳，在他的认识里，自己现在应该不是疯子才对。
“我正要说到你。”这次说话的是安娜：“海克塞米松刚才说的是一般情况，而你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
“你没疯。”安娜说：“你很幸运地接受了那些疯狂的知识。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不过也不是绝无仅有。像你这种人，我们也有一个称呼，叫‘共生者’。意思是跟门病毒共生的人。”
“共生者。”皮尔斯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后又问：“那我必须永远呆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你把门病毒传染给别人啊。”安娜解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
“那我岂不是成了囚犯？”皮尔斯忍不住反问。
安娜笑了一下，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肘撑着大腿，手掌杵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这就要看你怎么选了。”
“选？选什么？”
听到皮尔斯的问题，安娜哗地站起身，高声说道：“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好了。我们是净尘机关，只属于利维坦帝国皇室。主要职责是负责处理深渊入侵，邪教应对，异能者犯罪等事务。防止敌国的异能者对我国的渗透，损害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至于让你选什么，非常简单，皮尔斯先生。你吸收和理解了那些疯狂知识，同样也意味着你掌握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这是命运对共生者的恩赐。像您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极为危险的。所以，对你来说，只有两种选择。”
安娜竖起一根手指：“1，来我们的研究所从事共生者研究工作。工作内容是被人研究。至于2么……”
安娜竖起两根手指：“加入净尘机关。我们会给您提供一份不错的薪水。每天早八晚五，每周上五休二。同时，我们还提供食宿，并且为您缴纳生育险，工伤险，医疗险和养老险。而您只需要使用您的力量为我们服务。不过提醒您，加入了净尘机关，终身不得退出，所以我们是不交失业险的。当然如果您意外阵亡我们会给您的妻子子女提供一笔抚恤金。”
说完以上这些，安娜目光炯炯地看着皮尔斯：“怎么样？选哪个，强调一下，您只有这两个选择。如果您坚持哪个都不选的话，我们只能选择第三条路，那就是将您无害化处理。”
“这。”皮尔斯瞠目结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应该选什么。
皮尔斯在地球上当研究员。自然是不希望给人当小白鼠。同时他历经千辛万苦活到现在，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被“无害化处理”？
所以说来说去，眼下的路只有一条。
“我同意。”皮尔斯说。
“你可想好了？”安娜眼睛发光。
“我想好了。”
安娜嘿嘿一笑，跟皮尔斯握了握手：“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上司了，皮尔斯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