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搬家
接下来的几天皮尔斯一直在医院养病。至于加入净尘机关的事情自那天之后就没人再提。期间皮尔斯问过两次，不过海克塞米松都让他先别想这些事情，把身体养好再说。
9月28日。距离皮尔斯住院已经过了整整十八天，这天上午九点，医生办公室，海克塞米松检查完皮尔斯的各项指标之后，冲他点了点头：“恭喜你，可以出院了。”
穿着病号服的皮尔斯心中一喜，忙问：“真的？”
“当然。”海克塞米松说：“不过你肩膀上的伤还没恢复利索，个人建议这几天不要有太剧烈的活动。”
“明白。”皮尔斯心情大好，这些天来，海克塞米松不但为他治病，还帮助他调养身体，所以今天的皮尔斯早就不是十多天前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人的身体好了精神自然也好，对于海克塞米松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拉住他的手不断地道谢：“大夫，谢谢你。”
“不用谢我。”海克塞米松摆摆手：“要谢感谢安娜去。要不是她，我也不能这么天天盯着你。”
说到安娜，皮尔斯确实有很多疑惑，首先就是这个女人对自己非同一般的照顾。比如说给他安排了单独的病房，还让专人负责照顾。他甚至听说，眼前的这位海克塞米松医生在整个利维坦都是数得上的杏林圣手，能被他专心治疗十几天，就是高官政要都没这待遇。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多日，今天找到机会，立刻忍不住问了出来：“对了，海克塞米松大夫。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安娜小姐，长官。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
“你问这个啊。”海克塞米松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也难怪你这么想。不过不用担心，她这么照顾你的原因倒是非常简单。等你在净尘机关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唉？”医生这个回答跟没说一样，皮尔斯还是一脸懵逼。
“这么说吧。”海克塞米松想了想：“因为你是安娜所在的异物收容科第一个共生者。为此安娜寻找了好多年，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原来是这样。”皮尔斯挠挠头，对于共生者这个名字，他还不是很适应：“净尘机关里，共生者很多么？”
海克塞米松摇摇头：“不多。也就二百多，绝大多数都在深渊特勤科以及邪教应对科两个科室麾下。而安娜的异物收容科今年五月份才成立，手下大猫小猫也就几只。现在对付那些突破世界之墙的怪物，全都靠安娜和拉赫玛尼两个人。安娜可是天天盼着你能早点独当一面，为她分担压力呢。”
“啊？”听他这么一说皮尔斯估计自己将来少不得要上场战斗，但无论是皮尔斯还是何凡，都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所以对此难免有些畏惧。
他的心情海克塞米松也理解，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衣服，递给皮尔斯，说：“把衣服换上，吃过中午饭，我带你去净尘机关做个登记。再给你安排一间宿舍。哦，对了，你家里有什么东西要拿么？”
皮尔斯想了想，回答：“有一点。书，换洗的衣服之类的。”
“东西多么？”
“没什么东西。”
“那这样。”海克塞米松扯下一张便条，唰唰唰写了几个字，递给皮尔斯，然后说：“你先回家，把要拿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去这个地址找我。”说到这，他从兜里掏出两个闪闪发亮的金克朗，对他说：“如果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了，就用这些钱，雇个车。”
皮尔斯看着桌上的两个金克朗有点发愣。在利维坦帝国一根棍状面包售价一令，也就是一枚铜板。在纸盒厂叠十四个小时纸盒一天的工钱是五令。按照市价，海克塞米松随手掏出来的金克朗每个价值大概是1200到1500令。在皮尔斯这种贫民眼中，这不亚于一笔巨款。
“怎么了？”海克塞米松见皮尔斯迟迟不动弹，疑惑地问：“不够？”
“不是。”皮尔斯连忙摆摆手：“太多了，雇个车子用不了这些钱"。”
海克塞米松一拍脑袋：“哦，你看我，怕车夫找不开是吧？”说着，他又开始掏兜，看起来应该是找零钱，不过他翻了半天，翻出来的硬币都是金灿灿的。海克塞米松有点尴尬，遂让皮尔斯站着别动，自己走到门口，冲着门外大喊：“你，过来。”
这时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过来，海克塞米松问他：“有零钱么？”
“有，有吧。”这个年轻医生也不是很确定，在兜里翻了一会儿，掏出五六枚银币出来。
“这个给你。”海克塞米松把银币抄在手里，再还给对方一枚金币。然后返回办公室，往桌子上用力一拍：“这次够了吧？”
“够，够了。”
“记住不要跟外人提起净尘机关的事情。会吃处分的，知道么？”
“知道。”
“行了，走吧。”海克塞米松就这样下了逐客令。
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医生，皮尔斯对于利维坦帝国的贫富差距有了切身的体会。
下午一点。一辆马车停在老鼠巷的入口，皮尔斯递给车夫五令作为车钱，又拿出一令作为小费。在车夫千恩万谢下下了车，看着不远处自己家房门，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哪怕他实际上离开这里只有一个月不到。
皮尔斯的家呈长方形，外面是厨房，里面是卧室，没有浴室和卫生间。房间墙壁自建好的那天起就没有粉刷过第二遍，所以墙壁灰突突地全是霉斑。房间唯一的窗子正对一面高墙，墙面距离窗户只有不到三十厘米，可以说是终日不见阳光。这面墙的另一边是帝都最大的赌坊。原本老鼠巷里的平房是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金棘河的。但自从赌坊建成之后，贵人们就连风景都从平民的手中夺走了。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闻着房间里熟悉的气味，皮尔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然后开始仔细观察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
因为饥饿的关系，皮尔斯之前其实已经将东西变卖得差不多了。所以此时房间里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他按着记忆，来到床头柜前，蹲下身子，拉开柜门，将一个皮质的旅行包拽了出来。打开衣柜，取出衣服，扔到床上，从中挑了几件，塞进皮包里。
接着，他拉开床头柜上层的抽屉，将一个相框拿出来。里面是四个人的合影，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后面，前面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其中男孩表情木讷，女孩却笑颜如花。
皮尔斯抚摸相框的玻璃表面，随后将其用衣服包好，连同两本书一起放在旅行包的最上层。
“差不多了。”将一切都收拾完，皮尔斯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整个人躺在床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收拾这么点东西就会让他累成这样。
或许只是自己身体太过于虚弱了。
躺了一会儿，皮尔斯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离开这里。他一推开门，就听到门外传来“啊”的一声。皮尔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孩站在门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
这个女孩他认得，或者说皮尔斯认得。
“莉娜。”皮尔斯瞪大了眼：“你怎么在这。”
“我大上个星期来找你发现你不在？”莉娜眼眶含着泪水：“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皮尔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