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岸飞按住腰间的佩刀,他说:“我对此很感兴趣。”
“我只会要求你一件事,跟在阿切尔的身边,或者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她完成她的宿命。”
“你难道不想把她的宿命告诉我吗?”
“至少在我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为我杀人,要么被我杀死。”
李岸飞冷笑一声,他说:“看来这件事情容不得商议。”他的手已经将腰间的刀拔出四寸。
“你觉得你还有出刀的时间?刀是一把好刀,但是它跟那个可恶的家伙的气息有一些相近,趁你还没有把我激怒,就把刀合上。”
“看来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李岸飞愤恨不平地把刀合上,“这件事对她是有利还是有害?”
“这是宿命。”
“说的这么笼统干什么?你真不打算讲讲?”
那个生命没有回应他的话,紫色的囚笼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个生命似乎在给李岸飞思考的时间,倘若李岸飞不答应,那么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那么我将获得什么?”李安飞思考着这个致命的交易,虽然他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但是对阿切尔产生的好感和强烈的好奇心,没有让他说出那个“不”字。他对阿切尔的使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自己去揭开它的面纱。
“我的力量,还有你的生命。”
“难道我的性命也成了交易的筹码?”
“你已经死过一回了,是我给予了你新的生命。既然我可以给予你,那么我也可以将它剥夺。”那个声音不带着一点感情,冷冰冰的语调如钢铁一样无情。
“你这个神明真的是好威风啊。”李岸飞冷嘲热讽道。
那个生命并没有理会李岸飞,他只是说出了一句话:“那么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对李岸飞发出的最后通牒。
“我没有理由去拒绝。”李岸飞无可奈何地说,“不过我对你口中的宿命很感兴趣。”
“我不会费这个口舌。想知道那个宿命,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就算拥有了我的能力,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那个生命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发出一次声音。这座紫色的囚笼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李岸飞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那个生命的一句话说得很对,他就是一个凡人,除了等待着未知,他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李岸飞忽然发现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异变,这座无边无际的紫色囚笼开始出现扭曲,李岸飞感知到一种强烈的源气波动。
澎湃的生命,远古的生命,沧桑的生命充斥在李岸飞的周围。这片紫色的空间开始分裂,漆黑开始成为主导色彩,那些一根根纤细的紫色源气开始涌入李岸飞的体内。
一种奇特的舒适感油然而生,李岸飞感知到自己体内源气的活跃。这就是奥德尔口中的永生之息,这就是生命执宰者的力量。
奇特的吟唱声开始在李岸飞的耳边浮现,那是李岸飞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随着吟唱的开始,李岸飞突然发现自己对自己体内的源气,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千奇百怪的招式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体内的源气不仅仅是源气,他给李岸飞的感觉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
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沧海桑田的蕴味,都透露出海枯石烂的漫长。它是天地之源,是万物之始。
过了好久,李岸飞眼前的景象开始淡去,漆黑的色彩也随之而去。李岸飞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碎石堆上,而阿切尔就坐在自己身旁。没有风暴的喧嚣,只有久违的宁静。
日出了。
朝阳与自己的距离似乎非常的近,它的色彩铺满这座岛的表面。初升的阳光被茂密的丛林遮挡,只有几缕阳光从丛林的上方漫过。
“是梦吗?”李岸飞自言自语地说。
“我倒真希望是梦。”他身旁的阿切尔淡淡地说。
“怎么?不如意?”
“人这一生,何曾如意过?”阿切尔似笑非笑地说,“更何况这是我的宿命。”
李岸飞愣了愣,他想了想要不要去询问。
正在他思考间,阿切尔忽然对他说:“日出了。”
两个人一起抬头,见证着朝阳慢慢向上攀爬。太阳的温暖驱散着早晨的寒意,除了被枝叶遮挡的地方,这里的土地都浸润在阳光下。那些充斥着草木腐朽味的地方,是阳光所不能到达的,那里终年阴冷潮湿,几乎无人踏足。
因为更多的人生活在阳光之下。
“愿意谈谈吗?”李岸飞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没有必要卷进来。不管那个生命跟你嘱托了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卷进来。”
李岸飞苦笑几声:“如果不是强迫,谁愿意呢?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这无关他的意愿,这是我的承诺,即使是被迫的承诺。”
“我们的契约在找到这座岛时,就已经终止了。”阿切尔说,“当我们分道扬镳之后,如果再次相逢,那么就是敌人了。”
“你打算为教廷而战?”
阿切尔摇了摇头。
“那怎么……”
“那里有爷爷给予我的一个家。”阿切尔淡淡地说,“完成我的宿命后,我会就回家。当我们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了。”她的话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就仿佛一个孩子千辛万苦拿到了一个她心中的糖果,当她含在嘴里,待糖衣化开后,留在她口腔中的是甘草的苦涩。
“看来你不想让我跟着你。”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你说的话不好使。”李岸飞笑道,“我答应下来的事就要做到。”
“哪怕为此丢了性命?”阿切尔扭头看一下李岸飞。
李岸飞郑重的点了点头。
阿切尔笑了笑,她轻声地说:“傻子。”
“更何况我也想知道你的宿命。”
阿切尔竖起食指,放到自己的嘴前,嘘了一声。她说:“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跟你说。”之后她从碎石堆中站起,她的腰上挂着那把刀,她的手里拿着那把笛子。
“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
“九通海港。”
阿切尔淡淡地说。
李岸飞看着阿切尔向丛林走去,连忙起身,扫视着这堆碎石,不知为何地笑了几声。他弯腰拾起尚未熄灭的油灯,跟在阿切尔的身后。
曾经傲立在这座岛上的石雕化为一堆碎石,随意地堆砌在空地上、林地间,仿佛斗转星移了一般。
两人回到了单桅帆船上。当风帆扬起之时,这艘船就开始驶离永生之岛。
小船离开礁石区的那一刻,一个巨大的漩涡包裹住永生之岛。随着海水的逆时针运动,这座密布礁石的神秘之岛向下沉没。
当海面回归平静,只有朝阳的倒影随着海波浮动。
“这是怎么回事?”李岸飞看向永生之岛沉没的方向问。
“他死了。”
阿切尔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如同在讲述一个乏味的故事。
两天后。
这艘单桅帆船顺利地驶入九通城的军港,当李岸飞与阿切尔走下帆船后,一个有些面熟的军官迎着李岸飞走了过来。
“公子。”那个军官礼貌地说。
“您是?”李岸飞见到军官的服饰,感觉到来者不凡。
“镇远舰队的升龙号管带,镇远舰队暂时的总指挥,李猛。”那个军官回答到,“我一接到巡防船的报告,就赶到了这里。”
“李大人有何要事?”得知面前的这位军官的身份,李岸飞只是暗暗一惊。他觉得这种身份的人来找自己,那么就说明事情非同小可。
“夫人找您找得急啊。这几日以来,一直催我们出海寻找。”李猛看着远航归来的李岸飞,松了一口气。
李岸飞闻言,不由得懊恼地捶了捶头,自己突然离开,根本没有向母亲王氏道别。
他急切地说:“请李大人快备马车。”
“已经备下了,公子请。”李猛向前开路,引着李岸飞离开军港。在李岸飞的示意下,阿切尔也随着李岸飞登上了马车。
马车刚刚行进到距离李府的后门五十米的地方,李岸飞就看到了王氏的身影。王氏在得到一个士卒的报告后,匆忙走到后门外,等待着李岸飞的到来。
疾行的马车停在后门前,李岸飞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马车,快走到王氏面前。
“孩儿不孝,是岸飞的错,让娘担心了。”说着,他看到王氏那红肿的眼圈,心如刀绞。
自己的不辞而别,却让自己的母亲如此牵挂。儿行千里母担忧,莫过如此。
李岸飞正准备屈膝跪下,王氏的手就扶住了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氏肿红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儿啊,娘就怕你……一去不回啊。江河走了,我的儿不能再从我的眼前没了啊。”
“娘,孩儿此去……”李岸飞想要开口解释,宽慰王氏。
王氏摇头说:“娘不想知道你去干了什么,娘就盼你回来。”
李岸飞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一些干涩。他轻咳了一声,说:“岸飞知道了。”
这时,阿切尔也慢慢地走下马车,出现在王氏的视线中。
“这女娃是跟你一去的?”
王氏对李岸飞说,语气中带着一些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