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茜等人离开雅怡院,便直奔天水客栈而去,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没了言语,就连活宝何捣蛋都不再捣蛋了,主要还是因为王潇茜此刻不太想理睬他。
将各自行李都收拾干净之后,购得四匹骆驼,便急急忙忙的由南门出城而去,王潇茜重新戴起了幂篱,三人将其围住,如此,依旧是没能逃过守城众人的打量视线,肆无忌惮,嘴中所说更是不堪入耳。
尖嘴猴腮的城头汉子,又是与底下四名汉子,不断的言语调笑,那瘦竹竿还舔了舔嘴唇。 当城门打开之时,四人骑着骆驼缓步而行,听闻身后的议论,忽然间,何默一只手臂金光绽放,抬手就是朝着巨大的城门轰出一拳,一声巨响使得守城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城头汉子更是因为震颤的城墙,一时站不稳,左右晃荡。急忙伸手扶住墙体,待到彻底平息下来,才敢探出脑袋,与城下众人喊道:“咋回事?地震了?”
只见四名同伴,都盯着城门处,有些笑容玩味。汉子这才了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对城门出手了。说是城门,倒不如说是城主的脸面,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说打就打了这么简单,此前也有江湖雏儿,自认有些本事傍身,又自觉一身正气,听不得这些个污言秽语,也是出拳又出剑,结果怎么着,还不是给城主转瞬之间赶到现场,给生生拧下一条胳膊,折断一把剑,又给丢到这荒漠之中,至于结果怎么着,那可就是无人关心了,许是死在了这沙漠里,终化作漫天飞舞的黄沙呗。
过了许久,那四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只留下大开的城门上,一个硕大的拳头形状凹槽,却久久不见城主的到来。
于是守城四人面色就又有些怪异了,这可是打城主的脸打的啪啪响了,却不见其有任何的表态,这……自己招惹的可能不是善茬。好死不死的,那刀疤脸男子还转过脸来,满脸的笑容,可就是手上动作让人不禁胆寒,朝着众人,轻轻一抹脖子。
惹得他们不禁都缩了缩脖子,而城头上的那家伙,见此情形,也是默默的缩了回去,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觉悟”。等到王潇茜四人彻底离远了,这些人这才走过去,将城门重新关闭。那黝黑壮汉还啧啧说道:“好家伙,看着细骨细棒的,力气是真不小,要是特娘的这一拳打在人身上,不是得骨头都整散架了。”
那瘦竹竿汉子赶忙说道:“这些家伙,这一下可是打城主大人的脸打得啪啪响了,这都没个表示,咱惹上的人怕是大有来头咯。”
黝黑壮汉嗤笑一声:“怎地,你还怕他们折回来杀人灭口不成。只要上边不变天,过江龙在这里,就掀不起半点浪花,放心吧你小子。”
对面那两汉子也是附和道:“就是嘛,城主大人在,咱就不慌。”
而王潇茜四人,已经重新回到了这放眼望去尽是黄沙的环境,原本早已习惯这样的环境,但是一旦进入过繁华的沧源城,再置身于一片荒凉中,便会莫名觉得比之以往要更加痛苦几分。
何默哀叹一声,说道:“这一拳,打得半点不舒服,倒还不如在那城主府里边,就大干一场得了。”
王潇茜瞥了瞥自己手中握住的长剑,此次沧源城之行,确实有些憋屈,不过仍旧是反驳道:“你是不是傻,要真打起来,干的过吗,这里可是人家大本营,人多势众的。”
常无病倒是觉得,就这般无甚风波,比较好,要是真有个万一,自个儿恐怕就又只能摇旗呐喊了。这样子还是不行,修行一事,得抓紧才行。
等到众人抵达一颗枯死的树木时,便算是结束了这一日的跋涉,迎着落日余晖,进行修整。众人都补了些水,休息了片刻,常无病便冲着何默一拱手,道:“何兄?”
何默立马来了兴致,笑着点头,一下子蹦跳起来,率先走向稍稍远离枯树的地方,常无病跟过去,说道:“有劳了。”
何默摆摆手,笑道:“来吧。”而后就摆出了一个武把式,双脚分开,微蹲,让自己稳若磐石,右手收束在腰间,握拳,掌心朝上,左手斜举,掌心向下。又说道:“常兄不必客气,有什么招式,全部使出来就好了,不用担心伤着我。”
常无病依旧是站直身子的状态,点点头,没啥武把式,伸手摸向身后悬挂的短刀,左手持水元珠。短刀微微抽出一寸之时,只听得一声细微龙吟,两条水龙从刀刃处飞腾而出,以迅猛之姿,袭向何默,其中一条,一口就咬上了何默搁放在身前的手臂上,以及前迈的小腿肚,然后又迅速地缠绕,只是不等完成,何默轻轻一握拳,小腿肚发力,立刻将两条水龙震散。
此时常无病已经将刀刃完全拔出,一个旋转,反握变为正握,而后平举身前,又是一头形似老虎的猛兽迅猛前奔,常无病也是紧随其后,朝着何默冲去,而何默却依旧是在原地维持着武把式,动也不动。直到那猛兽冲至身前,其变掌为拳,微微翘起食指与中指,然后就是一个板栗敲击在猛兽脑袋上,发力的距离极短,可力道却是极大,一下将那水老虎震了个稀碎,化作一滩水泼洒沙面上。而紧随其后的常无病,手中的短刀已经被一层水包裹,成为透明长剑状,挥舞着劈砍下来。
何默下盘一沉,腰间发力,右手向前一拳捣出,打在常无病的胸膛上,使得还未能顺利劈砍而出的常无病身体倒飞出去,“长剑”脱手,包裹的水瞬间溃散,露出短刀的真面目。而飞出去的常无病,则是被迅速赶至身后的王潇茜,一手轻轻托着常无病,使其稳住身形,堪堪停下来的常无病,揉着发出阵阵疼痛感的胸口,呲牙咧嘴,倒吸一口气。对王潇茜道谢一声,又看向何默,说道:“何兄,这一拳着实不轻,看来还得让何兄更加留力几分才行。”
何默已经朝这边走来了,说道:“晓得了,没问题,下次再来啊。”
王潇茜也笑道:“常兄,不妨也与我练练手?”
常无病闻言,轻咳一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也该修行了,不如……改日?”
王潇茜闻言,面上笑容十分灿烂,在夕阳照射下,煞是好看。说道:“无妨,常兄,此时还尚早,练练手还是可以的,实战也是修行的一环,况且,今日修行乃是今日事,明日再早,那终归还是耽搁了。”
然后又转身便走向之前二人演练的地方,右手抚在剑柄上,说道:“来吧,常兄,很快的。”
常无病也只得硬着头皮来了,毕竟,这二位可都是为了自己好。
这一次,常无病更加的有了严阵以待的态势,已经早早的将短刃拔出,背部微弓,好似蓄势待发一般。而王潇茜则是要轻松许多,缓缓抽出长剑,手臂下垂,剑尖指地。在常无病准备动身之前,其又开口道:“常兄,不妨将那水凝为长剑的招式,再用一次?”
常无病有些不明就里,但也照做,一柄透明长剑,瞬间被其紧握在手。王潇茜依旧是动作不变,只是手中长剑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吓得常无病更加紧张,不是吧不是吧,这是要来真的?这一刀下去,可不得非死即伤?
不过很明显,是常无病想多了,王潇茜仅仅只是稍稍一发力,喷涌的火焰灼烧沙子,使得那一片金黄,微微染上点黑色,更是有热气升腾。而后,又见到那剑刃之上的火焰收束,逐渐内敛,最终使得那剑刃变得更加赤红。完成这一变化之后,只见其将剑尖轻轻戳向沙面,那些金黄的沙子瞬间如同积雪遇上滚烫的炭火一般,立刻消融,而且周遭还留下一圈好似岩浆的赤红。
这一幕看得常无病是目瞪口呆,太凶了吧。王潇茜轻轻一笑,抖出一个剑花,那抹赤红好似瞬间被震散一般,剑刃恢复正常。再看向常无病,下巴微挑,常无病尴尬点头,然后使劲儿抠着脑袋,努力的思索,这其中,到底是啥子科学原理,但是思来想去,都还是觉得,无甚科学可讲,也无甚道理可讲,就是厉害就完事了。
举起手中“长剑”,心中默念“小,小,小。”只见长剑确实是在不断地缩小,可颜色嘛,就是半点也没变化,在抬头看向王潇茜,只见她微微摇头。
只得让其再一次膨胀起来,再次默念“收,收,收。”然后又见到长剑居然是剑尖逐渐消失,一点一点的好像是被什么给吃掉一般,慢慢的重新恢复短刃原貌。显然,也是不太对,微微一抖,再次将“长剑”放出。
盯着长剑愣愣出神的常无病,好一阵冥思苦想之后,终于是想通了什么关节一般,心中疾喝一声“聚!”便见那剑身,逐渐往里收束,虽然看起来好似和先前没什么两样,但是仔细观察,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起码,这颜色就要浑厚许多,等到已经无法再缩的时候,剑身已经小了一圈,而且隐约可以看出略带点碧蓝色。
王潇茜笑道:“常兄果然天资聪颖。”这一声赞叹,还未能让常无病高兴起来,就发觉王潇茜已经奔至身前,一个措手不及之下,只得将剑一横,挡在身前,与那带着星星点点火光的长剑碰撞,“刺啦”一声,水雾蒸腾,常无病手中的长剑应声断裂。而常无病,则又是被震飞出去。
收剑的王潇茜慢慢行至枯树下,面带笑意,只道一声:“开始修行吧。”
————
待到四人离开沧源城已经有些时日,城中盛传一条十分劲爆的“小道消息”,有好八卦的人,经常扎堆一起,谈论此事。只说那大名鼎鼎的俏寡妇王大小姐,连续克死两任丈夫,原先还以为是那生在豪门的命苦之人,不曾想却有那不堪入耳的深层原因,见不得光的香艳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若是有人问那香艳事情是什么,那可就是更加的来劲儿,神秘兮兮的说道:“原来啊,这王家大小姐,居然喜欢的是女人。”听者也是一惊一乍,连忙问道真的假的。那人便会以更加笃定的语气说道:“那可不,我有一朋友,可是亲眼得见那王大小姐,女扮男装,去往雅怡院之中,与知婳姑娘云翻雨覆一整晚呢。甚至啊,直到第二天中午了,还意犹未尽。”
那人又突然嘿嘿一笑,惹得众人兴趣更足,想要再听听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可不是净想着些龌龊腌臜之事,只是秉承着一颗正义之心,以及作为一名成年人对于万事万物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想要深入了解了解,再来批判这等有伤风化之事。
那人又开口道:“我还听说啊,到最后,她与那两位狐朋狗友,还想着嫖霸王娼呢,不想付那嫖资,得亏是老板娘手段厉害,才能生生从他们几人手中抠下这些嫖资。”
听得众人啧啧称奇,下作,实在是下作。
一时间,此事便成为了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经过口耳相传,最终竟是有好多个不同的版本,一个比一个香艳,有坚称王大小姐没有拖欠嫖资的,说这么大家业,怎么会因为这点小钱儿败坏名声,也有说王大小姐既然喜欢的是女子,克夫的背后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有人好似自己亲眼见到一般,坚持认为王大小姐来寻知婳姑娘,只是想着与那两位狐朋狗友一起,共度春宵,四人一室,真是玩法新颖……虽然版本不同,但是共通点还是有很多的,比如说,就无一人否认王大小姐去过那风月场所。
此后,便是有更多的香艳版本传出,经由文人的一番润笔,增添猛料,七分真,三分假,再交由那说书先生,大街小巷茶馆一座,声情并茂的一传唱,这些个故事,便又成为了沧源城的一大特色之一。此后,每每经商或者是冒险,经过沧源城之人,总会到某处茶馆小坐,专门为听故事而去,一些轻车熟路之人,甚至还会去往那讲着自己最爱的版本的茶馆之中,挥金如土,就为听那么一小段消遣消遣。
而后这些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则是交由他们,连同那一批批货物一同,运到火元大陆的每一处角落。
当然,这些都是日后之事,而故事的主人公们,此刻正迎着落日,抓紧自身修行。